“陸夫人?”邵宛如揚了揚眉。
“是一位禦史的千金小姐,這麽多年跟着侯爺,太夫人的意思是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且還有一位小姐,總不能讓侯府的小姐就這麽一直不明不白的住在外面。”郁嬷嬷解釋了幾句。
陸夫人就是陸娥娘了?邵宛如心中冷笑,邵靖和邵顔茹果然沉不住氣了,前面蔣氏才在停靈,後面就要讓這個娥娘進門,也不知道蔣氏泉下有知,會不會氣的從棺木裏爬出來,半夜找她的兒女和邵靖算帳。
“不過是一個外室女,不能成爲侯爺的平妻,況且現在蔣夫人屍骨未寒,怎麽能讓新人進門。”一位族老不悅的道。
另幾位連連點頭,看得出都覺得不好。
這種時候,哪怕進一個姨娘都是不合适的,更何況一個平妻,所謂的夫人,當然不是姨娘妾室。
蔣氏必竟才死。
“陸氏的身份不一般,也跟着這麽久了,文相夫人對她又很器重,前幾天在華光寺的時候,還救了文相夫人一命,眼下興國侯府……成這個樣子,是我的錯,我愧對邵氏一族,如果再這麽下去,幾年後或者京中再沒有我們邵氏一族的立足之地了。”邵靖歎了一口氣道。
這意思是拿邵氏一族的前途來說,說的好象不讓娥娘進門,邵氏一族就沒希望了一樣,邵宛如的目光掃過邵華安,自打進門之後,他就一直靜靜的坐在這裏,頭低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邵靖說的話他沒有半點反應。
救了文相夫人一命?幾位族老眼睛一亮,各自看了一眼,立時明白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這件事情,許多世家都知道了,邵氏一族的族人都清楚,文相和章相這兩位相爺,是朝中的重臣,能攀扯上這兩位相爺那可是大好事。
興國侯府的衰敗已經成了定勢,邵氏一族最關鍵的就是興國侯府,關系到邵氏一族的存亡,族老們就算再不願意也不能說什麽了。
當下一個個點了點頭,不情不願的表示同意,但也一再的提出,既便趙氏是以平妻的身份進府的,這個時候什麽儀勢也不能辦,最多就是叫幾個族親吃一吃飯,外人一個都不能叫,這種話傳出去,總是好說不好聽。
讓别人以爲進了一個妾室還好一些,大張旗鼓的娶平妻就讓人垢病了。
到時候靜悄悄的開族譜,把陸氏母女記入族譜就行,至于這以後的事情,邵靖不說,族老們也沒說。
這事情既然已經議定,族老們看看時辰差不多了,就打算離開,原本這幾位族老也是不打算過來的,蔣氏的名聲不好,落的這麽一個下場,也是糾由自取,誰也不願意這個時候湊上來,如果不是邵靖特意吩咐把他們請過來,他們才不願意祭拜蔣氏。
太夫人歪斜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看起來心情不錯。
三夫人忽然扶着一個丫環的手蓦的站了起來,踉跄着走了幾步,跪到好太夫人的面前:“太夫人,二嫂屍骨未寒,府裏居然要娶新人,我不服,一個外室女憑什麽進我們興國侯府,說是前禦史的女兒,誰知道是不是假冒的。”
三夫人氣憤不已。
“你胡說什麽!”邵三爺也沒想到會有這事,愣了一下之後,大怒,站起來要拉三夫人,這事是二哥的事情,跟他們三房沒多大關系。
“太夫人,如果你一心偏向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下賤女子,要讓她進府,那我們三房願意就跟分家出府單過。”三夫人困 難的道。
她的臉色一看就知道帶着病弱的虛紅,整個人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累的,氣喘籲籲。
邵三爺也不敢真的去碰她,她這個樣子哪裏是能碰的,隻急的搓了搓手,低聲道:“你胡說什麽,這是二哥的事情,跟我們有什麽關系,你身體不好,還是早早去休息吧。”
三夫人轉向邵三爺,慘然一笑:“跟我們沒關系?這麽一個女人進府,以後我們的女兒怎麽辦?她們還沒有嫁人啊?這讓她們怎麽嫁人!二嫂屍骨還沒有寒,二叔就要把這個女人接進府裏,當初聽說也是因爲這個女人,二嬸才會求死的,眼下這個時候,你們就不怕二嫂從棺材裏跳出來嗎?”
邵靖的二個女兒,不管是邵顔茹還是邵潔兒,眼下至少都是嫁了的,接下來的是邵彩環和邵彩玲,想起兩個女兒最近的确沒有一樁合适的好親事,邵三爺也煩燥不已。
“二伯,你就不能娶個象象樣樣的女人進府嗎?”三夫人氣憤的樣子,還有兩個女兒的親事,邵三爺原本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這時候也忍不住惱聲道。
榻上的太夫人用力的拍了拍床沿,這時候若她能動,早就給三夫人兩個巴掌,讓她到外面跪着去,什麽時候府裏的事情,也是她這麽一個小小的三夫人能做主的了!
“三弟,你胡說什麽!”邵靖臉色一闆,厲聲道。
“不是,二哥,我不是說……”邵三爺向來見自己的哥哥怕,被邵靖斥責了一句,聲音立時就低了下來。
“侯爺,我們三房想分家。”三夫人咬牙堅持道,她不象邵三爺,既便以前她對邵靖也是害怕的,這個時候卻不再懼怕。
“哎,你别亂說……”邵三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面沉似海的邵靖,急的跺了跺腳。
“三爺,我們三房在侯府裏一直是多餘的一個,有什麽事情,也不會跟我們商量,大多都是通知我們一聲,如果不是因爲今天族老們在這裏,恐怕我們兩個連那個女人進門了都不知道!兩個女兒以往在府裏受的委屈還不夠嗎?眼下還要讓她們去給這麽一個女人行禮?如果真的是這個樣子,我就算是死,也要把女兒帶走,若我死了,你也可以在我屍骨未寒的時候,把外面的女人帶進府!”
三夫人淚流滿面,意思卻很明确,她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分家。
幾位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他們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麽一個地步。
邵靖還是第一次被這個沒用的弟媳婦打臉,一口一個外面的女人,氣的臉色發青,手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目光陰沉沉的看着邵三爺:“三弟,你怎麽說?”
邵三爺是個渾不吝的,往日對于三夫人的話也從來不在意,但眼下看到三夫人的樣子,看到她瘦的幾乎見骨的手用力的捏着手中的帕子,看到帕子裏一抹淡淡的血色,再想想一個外室女進門的事情,一時間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
“二……二哥,分家吧!”
這日子是真過不下去了,自己的妻子快要病死了,女兒們還連個親事都沒着落,府裏的名聲差一些,對于她們的親事就越不好,這麽多年來,三房在興國侯府就隻是一個擺飾的事情,邵三爺以前沒在乎,眼下卻覺得有些委屈。
二哥什麽樣的女人都往府裏拉,不管是香的還是是臭的,他這麽做是爲了他那個養在外面的女兒,可他也是有女兒的人,而且還是兩個女兒。
“三弟,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邵靖勃然大怒,額頭上青筋都暴了出來,往日對他一向依從的弟弟,居然在這個時候捅了他這麽一刀,這口氣他真的忍不下去,“以後少了侯府的庇護,兩個侄女的親事又豈能好的了!”
“這個……”邵三爺又猶豫了,他爲了兩個女兒的親事,的确是占了大頭,又看自家二哥氣成這個樣子,心裏不一虛,不由的回過頭去看三夫人。
“多謝二伯,如果……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二伯把我們分出去,我們的女兒不求嫁的大富大貴,隻能嫁的清清白白,不能讓她們還沒有嫁出去,就讓人戳着脊梁骨被罵,這以後讓她們怎麽見人,就算有了親事,以後怎麽在夫家擡得起頭來。”
三夫人困難的道,聲音雖然低,但卻一字一句都很有力,說完向着太夫人又磕了一個頭,“求太夫人成全!”
看她的樣子是一心一意的要分家了!
太夫人雖然嘴不能動,手不能動,但心裏是明白的,又氣又恨,卻隻能發出奇怪的聲音和手腳亂拍的聲音,憤怒的瞪着三夫人,口角流下了涎水,郁嬷嬷上前兩步,拿帕子給太夫人擦去,然後小心的退到一邊。
“我不同意!”邵靖氣憤的道,狠狠的瞪着三夫人。
“我同意!”一個清冷的聲音,幾乎就在同時響起,穿透了邵靖的聲音,出現在衆人的耳中,是邵宛如的聲音!
一句話把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就連一直沒動靜的邵華安也擡起臉,看了看邵宛如緊繃着的小臉,眸色不明。
“宸王妃是何意?”邵靖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