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得了消息的官員都往刑部來,一個個過來查問此事,隻是一個尋常的傳喚做個筆錄,怎麽會出現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誰也不敢相信。
刑部被人插手了還是蔣氏真的是自盡身亡的。
把消息收籠之後,刑部尚書帶着文溪馳一起進宮,去了皇上的禦書房,跪在皇上面前請罪。
皇上臉色鐵青的看着眼前的折子,氣的不輕,這麽一件小事居然還引起了軒然大波,看完之後,折子被扔了下來。
“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你這刑部衙門,難不成連這樣的小事都辦不好,這樣的一個人居然就死了!”
“皇上息怒,這事聽下官禀報。”刑部尚書臉色雖然蒼白,言行還算平和,“蔣氏進刑部的時候,脖子上就有勒痕,她之前說是興國侯對她下的手,興國侯說不知道,可能是她自己下手,故意要害興國侯的,當時她既然敢這麽做,眼下應當也是可以的。”
“你是說蔣氏是爲了報複興國侯才撞牆的?”皇上冷聲道。
“爲臣覺得可能跟之前的事情一樣,她就是想故意的鬧出一些事情來,沒想到弄巧成真了。”刑部尚書想了想道。
“也是爲了邵靖?”
“這個……”刑部尚書遲疑了一下道,“監聽的人說,蔣氏很恨宸王妃,說蔣氏得知女兒死了,也跟宸王妃有關,之前宸王妃還特意的去給蔣氏說了邵寶林的事情,興國侯府的下人可以做證,爲臣覺得,這事跟宸王妃也有關。”
監聽禀報的就是這樣的,聽蔣氏的意思,對于宸王妃也是極恨的,突然之間聽到女兒死了的消息,任誰都承受不住,之後清醒下來,對于原本就有隔閡的隔房侄女心生怨恨也是可能的,至于撞牆,就沖她之前在脖子上弄出勒痕,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皇上,爲臣覺得這事跟宸王妃沒有關系。”文溪馳向皇上磕了一個頭,道。
“爲什麽?”皇上擡眼問道。
“爲臣覺得這事跟宸王妃沒關系,是因爲其中關鍵的幾點,監聽的雖然說是聽到蔣氏對宸王妃怨恨,說宸王妃是故意把邵寶林死了的消息告訴蔣氏的,以激得蔣氏發狂,做出有損于興國侯府的事情,但是這隻是興國侯府的片面之詞,聽說今天宸王妃去往興國侯府,還是興國侯府的意思,并不是宸王妃主動上門的。”
“京中的人都知道興國侯府對宸王妃不好,也沒把她當成真正的親人看待,既便如此,興國侯府有事,宸王妃第一時間就去了,至于蔣氏之前一直被關了起來,宸王妃和興國侯府的關系不好,想去探望沒人引領可不行。”
“興國侯府的要求,興國侯府的人引領過去,之後事情都推到宸王妃的身上,又是興國侯府的下人證明,皇上您覺得這事可信嗎?”
文溪馳不慌不忙的分析道。
這麽一分析,宸王妃似乎是落入了别人的算計中了,皇上的臉色沉凝了下來。
“宸王妃被暗算了?”
“爲臣不知道宸王妃是不是被暗算了,但之後蔣氏在門口嚷嚷,又說興國侯殺了前國公世子和卿華郡主,正巧被宸王殿下聽到,才被送進刑部的,這事如果真查起來,興國侯也逃不了,如果是真的,恐怕整個興國侯府都會受牽連。”
文溪馳抽絲剝繭。
“邵靖爲了逃脫罪名?”皇上的心頭一動,忽爾問道,眉頭用力的皺了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興國公世子邵江可就是死在邵靖的手裏了?
不隻是邵江,還有卿華郡主?
“爲臣不清楚,爲臣隻知道蔣氏如果不是自盡的,那就是有人故意下手毀滅證據,這個毀滅證據的人,當然是對他最有利的人。”
對誰最有利,邵靖?
蔣氏在門口這麽一嚷,邵靖立時就牽扯在内,又是被宸王送進刑部的,刑部必然會調查一番,縱然覺得這事不太可能也一樣。
這也是蔣氏被帶到刑部做筆錄的意思,否則以她的身份,又豈會這麽簡單的被人帶走,不過要求帶人的是宸王,别人哪裏還敢說什麽。
禦書房裏除了刑部尚書還有章相在,這時候也沉默不語,聽文溪馳的話這麽一梳理,是邵靖利用了誰的勢力暗中對蔣氏動手了?
如果這是真的,再往深裏想,邵靖是真的對自己的親哥哥下手了?
章相的目光落在文溪馳的身上,這話也真敢說,若是自己和文相兩個說,必不會說的這麽直接,還應當更婉轉一些,必竟還是年青人啊,總是求取心過于的盛重了一些,章相暗中搖頭。
覺得文溪馳激進的很。
“清查此事,章相,這事你去處理!”皇上沉默了一會,怒聲道。
刑部出了這麽大的纰漏,對于刑部尚書皇上也不放心,讓章相去處理這事,監管着刑部尚書。
“爲臣尊旨!”章相點頭接下了此事。
帶着刑部尚書和文溪馳出了禦書房的門,待到了外面,刑部尚書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這事情發生的太過于駭人聽聞。
“麻煩章相了!”刑部尚書向章相拱了拱手。
“無礙,原本就是爲皇上效命,還得勞你爲我講講當時的具體情況。”章相一臉和緩的笑道,搖了搖手。
“這事起初是宸王派了人來,正巧文三公子在,我就讓他先過去,宸王殿下的意思既如此,做個筆錄就是,沒想到居然會惹出這樣的事情來!”刑部尚書頭疼的很,蔣氏死在刑部,這事還真不好辦。
“那你跟我說說吧,我們一邊走一邊說。”章相拍了拍文溪馳的肩膀道,他跟文相多年同朝,雖然兩個人表面上一向不對付,各自政見還不同,但私交還算可以,文溪馳在他眼中就是子侄輩的。
“是,下官明白!”文溪馳點了點頭,目光卻繞過章相的身邊,落到前面的一個轉角處。
轉角處一身玄色錦袍的楚琉宸走了過來,俊美的容色在陽光下透着幾分輕薄的笑意,神色安然,一點也沒有被蔣氏之死影響到。
章相和刑部尚書也看到了,兩個人等着楚琉宸過來向他行禮:“宸王殿下”
“章相和尚書大人可是爲了蔣氏的事情?”楚琉宸停下腳步,問道。
“正是。”章相接了話。
“叔皇在生氣嗎?”楚琉宸伸手指了指禦書房方向。
“皇上很生氣!”章相點頭,歎了一口氣,“這事還真是奇怪,蔣氏怎麽就莫名其妙的尋了短見了呢。”
“誰知道啊!可能是覺得死了給兒子的好處更多。”楚琉宸不以爲意的道,看得出他對于蔣氏之死并沒有放在心上。
章相的目光落在楚琉宸的臉上,審視着他,這位宸王殿下其實之前并沒有入他們的眼,先皇嫡子再加上身體病弱,就算有心也沒那個力,得皇上和太後娘娘的寵愛又如何?
如今卻不得不正視他,什麽時候這位宸王走到了衆人的面前,而且還是以這麽不可擋的姿态,他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他的目光不經意的對上了楚琉宸的目光,眸光深沉,幽黑的仿佛兩彎墨色的深潭,仿佛可以滅盡無盡的光芒,心頭不由自主的一跳。
“章相可還有事,一直看着本王?”楚琉宸直面章相笑問道。
章相反應也快,微微一笑:“宸王殿下的氣色似乎又好了許多了。”
“身體調治的差不多了,以往的樣子讓章相見笑了。”楚琉宸似笑非笑的道。
章相心頭一跳,急忙道:“這有什麽可見笑的,殿下的身體好了,是整個東蒼國的福氣,王爺請便!”
“章相客氣了!”楚琉宸細眯了一下眼眸,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文溪馳,往禦書房而去。
章相幾個轉身往外行去,一路上章相沒有問文溪馳什麽話,文溪馳也沒主動提起,刑部尚書看了看他們兩個,發現他們兩個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也就住了嘴,其實他也是一心的煩惱,這事怎麽就鬧成這個樣子的呢!
楚琉宸進到禦書房,看皇上一臉惱怒的坐在書案後面,還在生氣。
微笑着上前一步,向着皇上恭敬一禮:“見過叔皇!”
“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見到是楚琉宸,皇上臉上的怒意微收,問道。
“聽聞蔣氏出了事情,兒臣特意來問問是怎麽回事,原本這事就是由兒臣惹出來的,讓叔皇跟着煩心了!”楚琉宸溫和的道。
“這事跟你沒什麽關系,邵靖……邵靖……”皇上惱怒的道,興國侯府自打邵江去了之後,越發的不成體統了,眼下居然還弄出這樣的事情,“連自己府裏的事情也弄不好,一看就是一個沒用的。”
這話楚琉宸沒接,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小太監送上的茶水,才緩聲道:“叔皇,蔣氏在興國侯府門口說興國侯害了前興國公世子和卿華郡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邵靖的本事也實在太大了一些吧!”
邵靖的背後有人?皇上的手按在書案上,立時不動了,腦海裏顯現出來的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