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琉宸沒有說話,目光落在邵靖和蔣氏的身上,好半響,忽然問蔣氏:“蔣氏,你以前說的可是真的,興國侯真的爲了搶這爵位,把交興國公世子和卿華郡主害了嗎?”
蔣氏一哆嗦,她這時候已經沒了魚死網破的心思,慌的臉色慘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往邵靖的背後退了退,眼前的宸王給她的壓力太大,讓她一時間連話也說不出來:“殿……殿下,方才是臣婦……胡說八道。”
她還有兒子的,她的兒子還有可能繼承興國侯府,她不能毀了這所有的一切。
邵靖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他就怕蔣氏再說這樣的話,到時候自己可真是百口莫辯,幸好蔣氏還有一分理智,沒有再跟着胡攪蠻纏下去。
“王爺,您看……她就是一時間承受不住,才會突然之間痰迷了心竅,休息幾天,好好開解一下,不會有什麽事情的,倒是驚到了王爺和王妃,都是爲臣之錯。”邵靖苦笑道,伸過手輕輕的拉着蔣氏。
蔣氏這次沒的掙紮,頭低了下來掩去慌亂的臉色,她現在也害怕了。
“這種事情又豈是想說就能說的,既然蔣氏這麽認爲的,那就去刑部備個案吧,原本前興國公世子的事情就很讓人懷疑!”楚琉宸緩緩的道,眼眸中多了幾分不知名的意味,唇角微微一勾,笑容不達眼底。
“殿下,不過是蔣氏痰迷了心竅的話,當不得真的,還望殿下高擡貴手。”邵靖哀求道,姿态放的極低。
“興國侯這話說的遲了些,本王方才已經讓人去通知了刑部了。”楚琉宸削薄的唇角中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意。
小宣子笑嘻嘻的對邵靖道:“興國侯,方才我們王爺已經讓人去了,這個時候可能就要到了,興國侯還是準備一下,免得到時候刑部的人問起來一問三不知!”
邵靖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臉上的神色青一陣、白一陣,縱然他在官場這麽多年,也沒過這位病殃子的宸王會這麽難纏,這不過是一件小事啊,怎麽就真的鬧到刑部去了,刑部的人該當多空,才管這種小事?
“王爺,刑部是公正威嚴的地方,怎麽也不應當爲了爲臣夫妻兩的小事,吵到刑部去吧!”邵靖還想掙紮。
“刑部的人來了。”楚琉宸沒理會他,目光落到正在走入過來的兩排人中,當中的是刑部的文溪馳,還很巧!
“小宣子讓人備馬,你留下跟刑部的文大人說說這事,本王和王妃要回府!”
“是,奴才知道。”小宣子指使一個侍衛去備馬,他自己上前迎了過去。
蔣氏說這話的時候聽到的人很多,眼下她就算是想賴也是賴不掉的,小宣子之前早早的等在門外,看了個全場,有他留下來解釋這事,的确是最好的。
亂成這個樣子,誰還管是誰把邵顔茹死了的消息傳給蔣氏的。
興國侯府的馬車行駛出了出來,邵宛如已經在馬車上坐好,楚琉宸在府門口上的馬車,待兩個人都上去了,馬車夫一揮鞭子,揚長而去,獨留下圍着興國侯府的一大群人,鬧成這個樣子,誰也不願意走開,繼續盯着事态的發展。
興國侯府這事可真是鬧騰的可以,眼下看蔣氏的樣子,也不象是真的瘋了,她和邵靖兩個誰說的是真,誰是假,大家都猜不出來。
人群兩邊分去,刑部的人過來。
文溪馳滿臉公事公辦的樣子,對着邵靖拱了拱手之後,便讓人帶着蔣氏回去錄口供。
“文三公子,蔣氏真的是胡說的,她方才一時痰迷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邵靖無奈的攔到了文溪馳的面前,不允許他把蔣氏帶走。
“興國侯,這事是宸王殿下的意思,說有人害死了他的嶽父,還說有許多人聽到尊夫人的這句話,我們刑部也得公事公辦的。”蘭溪馳緩聲道。
“可蔣氏有身份,可以不去的!”邵靖怎麽會讓蔣氏去刑部大堂,急道。
“興國侯,宸王殿下是苦主,他既然這麽說了,刑部的人自當照辦,除非興國侯能找到一個說的上話的,否則這事隻能按宸王殿下的意思辦。”
文溪馳不爲所動的道。
刑部的人上來兩個就要來帶蔣氏,蔣氏害怕了,一伸手拉了邵靖的衣袖,早已沒有了之前魚死網破的勇氣。
“文三公子……”興國侯還想說什麽,文溪馳已經揮了揮手,有人過來拉着蔣氏往後拖。
蔣氏的手還抓着邵靖的手,他被拖了幾步之後,蔣氏的手才落下。
“侯爺……我們是夫妻,多年結發,兩個人當同穴而亡,侯爺,您别忘記答應我的事情!”蔣氏大聲的哭了起來,伸手還想去抓邵靖,卻已被拖遠。
“文溪馳,蔣氏也不是誰想帶走就能帶走的,今天你若把人帶走,就從我的身上跨過去!”見文溪馳毫不見情面,邵靖也來了火氣,伸手從邊上一個侍衛的腰間,猛的抽出一把劍,往前一伸,厲聲道。
劍筆直的指着文溪馳,橫到了文溪馳的胸前。
居然打起來了,還跟刑部的官員打起來了,衆人倒吸一口涼氣,一個個更加的不願意離開了,眼前的情勢是怎麽回事,怎麽變得一觸即發了。
文溪馳看了看面前橫着的劍,又看了看邵靖,神色之間極是冷靜,面無表情的道:“興國侯這是想造反了嗎?”
這話太重,重的邵靖承受不住,手中的劍晃了兩下,掉落了下來。
“興國侯放心,這事如果沒什麽大事,尊夫人必然會送回來,眼下卻得去刑部做一個筆錄,宸王殿下既然因爲這事把蔣氏告了,說不得到時候還得請興國侯走一趟,現在我先回去了。”
文溪馳向他拱了拱手道,轉身帶着人離開。
邵靖對着蔣氏使了一個眼色,蔣氏也不敢再掙紮,隻能跟着刑部的人離開。
蔣氏之前說這句話的時候,當時吵的太過激烈,起初衆人也不是很以爲意,這時候靜心細品下來,看向邵靖的目光都帶了些懷疑,如果這事是真的,眼前的興國侯府恐怕就闖了大禍了。
特别是邵靖一脈,這事已經不是一次撕破顔面的夫妻大吵了。
邵靖回府的時候,腳下發飄,站立在府裏,隻覺得眼前發黑,手撐着一棵樹,才讓自己能站穩。
事情怎麽會變得這樣,不過是一場小小的算計,讓蔣氏名正言順的“死”在邵宛如的手裏而已,怎麽現在弄到當年的事情裏去了。
那件事一直深深的埋在他的心底,就算是蔣氏他也沒說起過,殺兄之事如果翻出來,他就完了。
當年他偷偷去往邊境,他沒告訴蔣氏,也是防着蔣氏,夫妻這麽多年,蔣氏必然是也有所猜想,但猜想是猜想,邵靖從來沒想過蔣氏會當着這麽多人,突然之間要和自己同歸于盡的樣子。
爲了隐瞞當年的事情,他甚至暗中使力不讓姓顔的進京,就是怕顔昔進了京,他父親也派了人過來,一來二去,把當初自己也在邊境的事情翻出來,引起瑞安大長公主的懷疑。
蔣氏,都是蔣氏……
咬咬牙,定了定神,他現在得想辦法,不能讓蔣氏毀了自己。
“侯爺,太夫人請您過去!”一個丫環急匆匆的過來,看到邵靖微合着眼站在那裏,急忙上前道。
“告訴太夫人,我一會過去!”邵靖睜開眼睛,道。
“是。”丫環不敢說什麽,回身去禀報。
邵靖又閉了閉眼睛,然後轉身往邵華安的書房而去,待到了書房,讓小厮守在門口,才大步進去。
“父親!”邵華安正在看書,看到邵靖進來,急忙站起來行禮。
“不必多禮,你坐下吧!”邵靖在一邊坐下,對着侍候邵華安的小厮揮了揮手,示意好下去。
待得小厮離開,邵靖才托着頭道:“你母親方才在門口鬧事,要和我鬧個魚死網破,還說我害死了你大伯和卿華郡主。”
“什麽?”邵華安沒反應過來,愕然的道,“母親不是在後院裏嗎?怎麽去前面門口鬧事了?還有她胡說的是什麽?”
“你母親不知道怎麽偷偷的出了興國侯府,去了前面的大門鬧事,宸王今天在,聽她胡說我害了你大伯之後,就把刑部的人叫了過來!”邵靖頭低了下來,整個沒什麽精神氣,“你母親這是要害死我們啊!”
“父親……這……這可怎麽辦?”邵華安大驚,這次總算是聽清楚了,謀害大伯?這種事情是可以随便說的嗎,而且還鬧到了刑部去。
“你一會去刑部問問你母親的事情,總是讓她不能再鬧,茹兒的事情你知道,她覺得不能便宜了一個外室女,可我……可我……”邵靖捏了捏眉心,頭疼不已,“她也不知道是聽了誰的挑撥,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至你們而不顧……你母親真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