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得有婆子過來禀報,還是邵華安讓人過來的,就吩咐丫環把人領了進來。
“大少奶奶,您快去看看吧,夫人……夫人快要瘋了!”婆子一進門,就喘着氣道,她從裏面奔到外書房,又從外書房奔到裏面,早就累的不行了。
“你慢慢說,怎麽回事?”趙熙然皺了皺眉頭,問道。
婆子平了平氣,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個完整,說宸王妃似乎對夫人說了大小姐的事情,夫人這時候好象瘋了。
趙熙然蓦的站了起來:“宸王妃還在?”
“宸王妃站了一會就走了!”婆子道。
“走,去看看!”趙熙然雖然不願意去看蔣氏,這時候也不得不去。
待到了蔣氏處,卻看到蔣氏已經坐在上面,頭發亂紛紛的,披頭散發的散落下來,眼睛陰冷的看着門口,眸色還算清明,并不象婆子說的那樣瘋狂的模樣。
“母親?”趙熙然小心翼翼的上前,試探着叫了一聲。
蔣氏臉上扯出一個笑容,很難看,這樣的笑容比哭更難看:“茹兒出事了?”
“大妹妹……是出了事了!”邵宛如既然說了,這事她也瞞不下來,隻能順着話頭,道。
“爲什麽不跟我說?”蔣氏嘶聲道。
“怕母親傷心過度,父親讓我們都不要跟您說起,說讓您清清靜靜的在院子裏就行。”既然說了,趙熙然也就不隐瞞。
“邵靖的意思?”蔣氏眸光陰毒的仿佛似一條隐在暗處的蛇,雖然看起來還算平靜,但下一刻,很可能狠狠的盤過來,把别人纏繞至死。
“父親……怕您傷心。”趙熙然小心翼翼的道,蔣氏的樣子看起來就不正常,頭發散亂,身裳上面還沾着污漬,如果不細看,還以爲哪裏來的瘋婆子。
不會是真的瘋了吧?這是趙熙然的第一個想法。
就算是瘋了,跟自己也沒關系,是邵宛如的事情。這是她的第二個想法。
眼下她隻需要小心翼翼的應付蔣氏就行。
“你給我去找一個人過來。”蔣氏笑了,笑的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這種感覺對于趙熙然來說,絕對不是柔婉的。
仿佛要嗜人而食似的。
“母親……父親不讓您接觸其他人。”趙熙然拒絕道。
“趙熙然……你嫁給我兒……是不是别有用心?”蔣氏的眼睛忽然動了動,落在趙熙然的身上。
趙熙然一慌,忽忙搖頭:“母親,我怎麽會别有用心,嫁進來也是兩家議親的意思,當時難道不是母親的意思嗎?”
“我們的意思?要拖三年嗎?拖了整整三年,到最後還是嫁了進來,是因爲想要什麽東西嗎?”蔣氏仿佛沒聽到趙熙然的話,目光依舊緊緊的盯着她,盯的趙熙然心頭一陣發憷,眼睛不由自主的轉了開去。
她一向自诩聰慧,覺得自己巾帼不讓須眉,更不是那些閨中女子能比拟的,眼下卻覺得蔣氏似乎真的知道了一些什麽。
可這怎麽可能!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什麽都不知道?華安也什麽都不知道。”蔣氏繼續道,她說的很慢,很有幾分一字一字的斟酌的意思在裏面,“如果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你可查到了什麽,或者你的目地達到了沒有?”
趙熙然心口突突一跳,有種被所有人發現了自己秘密的感覺,臉漲的通紅,一時間又氣又惱。
她原本以爲不會被人知道的,但其實所有人都知道的感覺,又是憋屈又是憤怒,還有一種被背叛的惱怒。
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落在所有人的眼中,卻誰也不說,隻看自己象個小醜一般的折騰。
别人若是這樣,還說的過去,邵華安呢?難道他也隻是一個人在邊上看自己如此這般行事,卻仿佛什麽也不知情似的。
“夫人……我覺得你弄錯了,我是真心嫁進你們府上的,至于議了三年,是因爲這親事父親一直反對,但我想嫁給華安,這事才會拖了三年之久,母親若是覺得我們府上另有其他意思,可以跟華安說,讓他休了我就是!”趙熙然冷冷的道。
“是不是弄錯了,已經不重要,但你若是不願意幫我,就算沒事我也會給你整出事情來的。”蔣氏當然不确定趙熙然嫁進來是不是有問題,這麽說,還是因爲邵靖以前跟她說過的話,眼下拿過來對付趙熙然,“去找人過來。”
“是,母親!”趙熙然不得不低頭,眼前蔣氏怎麽看怎麽不正常,她不敢真的魚死網破。
“如果你一會沒有讓人過來,我就直接撞死在這裏,留下遺書說是你逼死我的!”蔣氏怕趙熙然走了一去不回,威脅道。
“母親放心!”趙熙然應下,退了出去,待出了院子重重的呼出一口沉悶的氣,對身邊的貼身丫環吩咐了幾句,而後便回去了。
既便有什麽事情,也查不到她的頭上,她是邵華安叫來的,讓自己安撫一下蔣氏,至于蔣氏接下來如何,或者可能發生到的事情,都跟自己無關。
隻要一想到邵華安可能知道自己嫁進來另有目地,她的心就火燒火撩的恨……
邵宛如從蔣氏處離開,就去了外院。
楚琉宸等在那裏,見到她過來,神色溫和的問道:“如何了?”
“算了,她精神不太好!”邵宛如搖了搖頭,低聲道。
“既便不好,也得找,總是你們興國侯府傳承的東西,不能說沒了就沒了!”楚琉宸挑了挑俊眸,看向邵靖,這話一半是對邵靖說的。
“宸王放心,待一會兒再讓人去問問,就是可能……不一定會要得出來。”邵靖苦笑道,“蔣氏的爲人向來蠻橫。”
“二叔,實在要不出來就算了。”邵宛如倒似沒多看重這所謂的傳家寶似的,語氣溫和的阻止道。
“怎麽能讓蔣氏弄沒了,總是得到元皓傳承下去的。”邵靖搖了搖頭,滿面的愧疚,“這事急不得,還望宸王妃寬待幾日,等我慢慢的做通蔣氏的工作,免得她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來,茹兒不在了,蔣氏那裏……”
邵靖說到這裏眼眶紅了起來,似乎是一位真心疼愛女兒的慈父。
隻不過這樣的悲傷表情落在邵宛如眼中,隻覺得濃濃的嘲諷,邵靖可真是會做戲。
果然是什麽樣的父母就生下什麽樣的子女,看看邵靖的這番做态,就能讓人想到邵顔茹的。
“二叔,真的不必催,這事急不來的,我也不會急着讨要!”邵宛如态度平和的道,仿佛方才去看蔣氏的事情,就如同隻是去看一個普通的人一般,而不是一直陷害着她的蔣氏。
不急不燥,沒有半點恨惱之意,平和的很。
邵靖心裏詫異,不明白邵宛如怎麽可能這麽平靜。
蔣氏和邵宛如之間的恩怨,他一直很清楚,如果是他,看到之前陷害自己的仇人在面前,早就眼紅了,又怎麽會這麽平靜。
心頭不安起來,邵宛如平靜的态度和他想象的太過不同。
“要不要回府去?”楚琉宸向邵宛如提議道。
“先不回去了,再陪二叔坐一會吧,蔣氏現在這個樣子,二叔心裏也不好受。”邵宛如柔聲道。
“那也好,今天本王正巧沒什麽事情!”楚琉宸點頭,目光轉向挂在牆上的一幅畫,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興國侯,這幅畫是真迹嗎?”
不是現在的畫法,看着就有些陳舊,但筆力、意境都是極品。
“宸王殿下過獎了,這……不是什麽真品,就是一副赝品,讓殿下笑話了。”邵靖滿臉通紅的道,羞愧不已。
“怎麽可能不是真迹,你讓人查過沒有?”楚琉宸似乎來了興緻,好奇起來,“既然不是真迹,又爲何挂在這裏,難不成堂堂興國侯府,連副真迹都挂不起了?”
“不是的,殿下有所不知,這幅畫雖然不是真迹,卻也是仿的最好的一幅,平日裏看着也喜歡,在沒找到真迹之前,這一幅也是難得之作,就讓人挂了出來,這裏基本上不會客,就挂着自己看看,也是無礙的。”
邵靖紅着臉解釋道。
這一處書房在邵靖的院子裏,方才邵靖一路過來把楚琉宸帶了過來,原本覺得他不會坐許久的,沒想到邵宛如特意留了楚琉宸,倒是讓楚琉宸看到了這副赝品,臉上很是不自在。
見他這麽不自在,楚琉宸也就不再問畫的事情,反而對于書房時的其他用品上了心,時不時的問問書房裏的一些小的布置,邵靖和他一問一答,倒也不無聊。
邵宛如坐在書房的窗口,看向後窗處,眸色微微抽了一下,長長的眼眸看向院裏的一個婆子,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子。
這個婆子引起了她的注意,雖然隻是随意的撇了撇,卻看出這個婆子和其他院子裏的下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