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齋已經重新更了店東填寫的名字,但在外人看來一切都沒有變,掌櫃的還是那個掌櫃,店裏的貨源依舊出色,店裏的夥計卻是知道的,他們眼下的店東是宸王妃,也因此招待起客人來底氣更足了一些,不象以往遇上個脾氣大的客氣,連話也不敢說。
邵宛如進來的時候,董大娘已經得了信,迎了出來,然後帶着邵宛如去了帳房。
坐定在寬大的書案後面,邵宛如看了看放在桌面上的帳本,笑問道:“最近生意如何?”
“王妃放心,生意很好,還比上個月多了幾分利潤。”董大娘的精神看起來也不錯,笑盈盈的禀報道,說着走到書案前,把她方才翻看的幾處找了出來,一一指給邵宛如看。
這幾處都是最近賺錢比較多的地方。
“魏達海沒來糾纏過?”邵宛如随手翻看着帳本,一邊問道。
“沒來,他哪還有錢過來,倒是他的夫人曾經給屬下送過禮,說是要和解,屬下讓人把禮給退了回去!”董大娘不屑的道。
“還送禮過來了?她想怎麽樣?”邵宛如的手停了下來,水眸微微擡起,有些意外。
“隻說當年的事情,是陰差陽錯,說這親事是她父親訂下的,她也沒有辦法,眼下既然如此了,大家還是各安吧,但如果我有什麽想到幫忙的地方,就派人去找她,這是她當年欠我的,一定會盡力補償。”
董大娘不以爲意的勾了勾唇角,笑容嘲諷。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滿腦子想法天真的董明娘了,再不會被這位魏夫人的話所欺,說的好象是位心地良善的夫人似的,以爲這十幾年,自己就會忘記了她對自己做的一切。
“王妃,這個女人不簡單!”董大娘也是經曆了許多事的人,如果沒有宸王妃,她和董秀兒還不一定死在哪個角落,都算是死過一回的人,想法更犀利了許多,看的多了,不會被假象迷惑,“屬下總覺得魏達海是聽她的。”
“魏達海的這位夫人是他老丈人唯一的女兒,他的老丈人雖然官職不是最高,但卻有些實權,當初在朝中的人品也不錯,想給女兒找一位世家公子,也是極簡單的,但卻選了魏達海,娶了他的女兒之後,就住進了他的府邸,雖說不是招婿,這情形也跟招婿沒什麽區别了。”
邵宛如點點頭,對于魏達海和這位魏夫人的舊事,她也從楚琉宸那裏得到了消息。
不嫁世家名門,卻嫁一個沒有根底的窮小子,而且這個窮小子還有一個要成親的娘子,甚至還懷上了孩子,怎麽看都是不合适的。
魏達海其人,長相并不算出色,同期的考生中還有更出色的,家世不好,品性一般,考的名次也是不上不下,算起來最不起眼了,魏達海的老丈人卻看中了他,實在是讓人覺得有幾分别的意味在裏面。
這意思可不簡單啊!
莫不是那個時候已經知道魏達海是魏嬷嬷的侄子,爲了搭上魏嬷嬷才特意的嫁給魏達海?如果這麽一想,還真有幾分可能。
太後娘娘身邊的心腹嬷嬷,就不是一個外臣可以比拟的。
“你不用理她就是,不管是魏達海的事情,還是她的事情,你都不必理,如果她又有什麽事情過來,你隻推到我的身上就行。”邵宛如沉聲吩咐道。
硬的不行來軟的,難道對蝶衣齋還不死心?
魏達海有這麽缺錢嗎?或者說他的錢都花在哪裏了,怎麽就這麽想錢?
“王妃放心,屬下知道,不管他們如此做,屬下都當他們是陌生人,如果來店裏,就隻是普通的客人。”董大娘的思想放的很正,對魏達海早已死心,不可能再生出其他的心思來,隻把他當成一個尋常的人,一個尋常的居心不良的人。
邵宛如微微一笑,對于董大娘的這種想法很是滿意。
做爲一家店鋪的掌櫃,比起象魏達海這樣的人,自然是渺小了許多,既便是自己是背後的東家,有時候也有照顧不到的地方,董大娘這是最安全的做法。
對付魏達海,董大娘完全不夠看,還得是自己,董大娘還是先低調隐忍的好,她就怕董大娘一個忍不住,惹出些事情來,被魏達海抓住了把柄。
水眸落下,忽然看到帳本的一處,頗有幾分疑惑的又看了幾眼:“這批貨賣的這麽好?”
“屬下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往日這種時候,這樣的布都被積了起來,雖然有,但不多,今年卻來了一個大客戶,倒是讓鋪子是賺了一大筆。”
董大娘看了一眼,立時笑着解釋道。
這批料子其實很一般,就是很平民化的,比起蝶衣齋的其他料子,完全就不是一個檔次。
原本蝶衣齋是不賣這樣的衣料的,後來邵宛如覺得應當走一些平民的路線,這些料子就算用量不夠大,也應當備着,讓董大娘進了一批貨。
第一次賣的還可以,不算賠也不算賺,蝶衣齋往日裏賣的都是和京城的風尚流行同一脈的,這種樸實的能有人進來賣就不錯了。
至少最後還多了一倉庫的料子,帳面上正好拉平,這些多出來的料子就算是利潤了,一時間沒人要罷了,待得全賣完,也是一筆大的利潤,隻是一直賣不掉。
沒想到,眼下這一倉庫的料子居然全沒了,這一大筆利潤立時就落實了下來。
“全賣給了一戶商戶?”邵宛如詫異的看了看下面的記錄,居然都是一戶商家,倒是很意外。
“是的,全賣給了一戶商家,說是要運出去,也是開店的。”董大娘笑嘻嘻的解釋道。
邵宛如不以爲意的點點頭,能賣出去是最好的,她之前還想着實在積壓不出,就大力降價,找個節日,把這批貨打折出去,總比堆在庫房裏好。
沒想到自己這裏還沒想好主意,已經賣掉了。
又翻了翻其他的地方,稍稍問了幾句,就帶着一衆丫環上了馬車,董大娘送到了門口。
她這次過來也算是給董大娘撐腰,讓人明白這店鋪真的主子已經換人,也免得一些不開眼的又欺到蝶衣齋上來。
以往她隐身在幕後,也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許多豪霸覺得蝶衣齋沒什麽根基,就想着占點便宜,幸好每一次都是楚琉宸暗中出手,才使得蝶衣齋三年來越來越好。
邵宛如沒想到她這一次蝶衣齋之行,收獲最多的并不是給蝶衣齋撐腰,而是那一批貨物的事情。
她這會還有事,得去看看,當然适當的示個弱,攪和别人的視聽也是需要的……
“外祖母,憑什麽我要去給玉顔那個賤人賠禮,這事跟我沒關系。”元安郡主頭上還紮着傷巾,坐在床上,臉色鐵青。
瑞平大長公主的臉色以也不好看,坐在元安郡主的床前,才幾天,她就老了許多,原本還看還象個四十左右的麗人,眼下蒼老的很,眼神也很無力,進宮被太後娘娘和皇上都斥責了,一時間瑞平大長公主門前冷落了許多。
周王被賜下那麽多的貴女當側室,又是正妃側妃一起進門,打的就是她的臉面,而且她進宮求情又無效,求見皇後娘娘,連人也沒看到。
這種時候更是覺得心情郁悶、有股子火氣在胸口發不出來,咽不下去。
“元安,你還想不想當上周王妃?”瑞平大長公主定了定神,伸手指往上指了指,“想不想那個位置?”
“我怎麽不想,原本就是我的,玉顔那個賤人把我害成這個樣子,我沒有親自動手對付她就不錯了,她還有臉上門。”元安郡主想起周王的事情,委屈的哭了起來,她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事情爲什麽起了這樣的變化。
出事的爲什麽不是邵宛如和章栖蘭,怎麽就成了她和玉顔公主了,一定是玉顔私下裏又幹了什麽,以緻于壞了事,一看這個賤人就是有私心的,她這麽幫助她,不感激不說,還把她推出來!如果不是最後關心自己當機立斷,借着她推的機會,重重的撞到柱子前,眼下說不定還會被問罪。
“既然想,就得忍!”瑞平大長公主陰森森的道,“你和玉顔公主要算計的是章栖蘭和邵宛如,她們兩個沒出事,你們兩個卻出了事,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中了她們兩個的算計嗎?不隻是你,還有玉顔公主!”
“可那是玉顔公主的地方,章栖蘭和邵宛如怎麽會知道,更不能有什麽動作,一定是玉顔公主壞了事情,居然還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她摔了被狗咬死了才好!”元安郡主暴燥的道,她恨不得玉顔公主被狗咬死。
“所以,你就打算背這個黑鍋,認下害玉顔公主的罪名?”瑞平大長公主冷冷的道,目光帶着寒意緊緊的瞪着元安郡主。
元安郡主被盯的一哆嗦,忽然明白過來人,伸手一把拉住瑞平大長公主的手,急道:“祖母,這事跟我沒關系,我雖然想動手,但不是還沒動嗎?眼下怎麽辦,我……我這個未來的周王妃是不是……是不是也要……”
想到祖母從宮裏回來,就一臉沉重,元安郡主慌了起來,手中用力,抓的瑞平大長公主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