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處以前是兩府相連的地方,後來被堵死了。
但現在這裏居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孔洞,對面甚至還有燈光隐隐,沖淡了這邊的濃黑,也讓人更看得清楚這邊的路了。
顧兮姝心慌成一團,一張長相嬌美的臉在夜色中透着一片蒼白,行走之間差點摔倒,幸好她身邊的丫環緊緊的衛護着她,時不時的拉了她一把。
這地方小的時候她很熟,大家常來常往的都是往這條路上過來,想到興國公府就去興國公府,想來文相府就來文相府。
但是這麽多年了,她幾乎再沒來過。
一方面固然是這裏已經偏僻了,基本上不會有人過來,另一方面,也是她不願意想起一些久遠的往事,最好還是忘記了,沒人知道最好。
這事隻有邵顔茹一個人知道,如果這個人不是邵顔茹,顧兮姝必然想要滅口的,她怎麽會不想把這個知情人滅掉,想一個法子讓她也掉進河裏去淹死了才好。
可這個人是邵顔茹,她對付不了邵顔茹。
這一點,顧兮姝清楚的很,在吃過幾次虧,被邵顔茹踩到了腳底下之後,顧兮姝就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自此之後再不敢動邵顔茹的腦筋。
這事也成了她跟邵顔茹的秘密,爲了堵住這個秘密,她幫了邵顔茹數次。
這也是不得不爲之的,她鬥不過邵顔茹,就隻能聽她的,邵顔茹死了的消息傳來,顧兮姝高興的在院子裏轉了一天,看到誰都是笑盈盈的,從此之後再沒人知道這件事情了,再不會有人拿這事威脅她了。
這是她的軟肋!
可沒高興幾天,居然從興國侯府傳來消息,讓她到這裏來見面,隐隐間提到的就是當年的事情,顧兮姝怎麽敢不來,越往這邊走越心慌,邵顔茹不是已經死了嗎?那還有誰知道這事,難不成邵顔茹的鬼魂來找自己?
這麽一想,隻覺得一路上隐隐的都是鬼影,吓的她臉色慘白,雙腿發軟。
好不容易挨到了這裏,看到對院傳來的燈光,用力的喘了幾口粗氣,拿帕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
這一帶之前是堵起來的,當時就簡單的在這裏砌了幾塊磚頭,稍稍平整了一番,而今磚頭被抽出了幾塊,可以看到對面的燈光。
“你……你是邵大小姐的……什麽人?”顧兮姝哆哆嗦嗦的壓低了聲音道。
這話說完,隻覺得身邊陰風陣陣。
原本隻是抽掉了幾塊磚頭,眼下磚頭被人抽的更快了,不一會兒露出一個半人高的洞。
對面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過來吧!”
顧兮姝咽了咽口水,腿軟的幾乎站不住,爲什麽是個男人,怎麽可能是個男人?
可如果是女人,她是不是更應當慌,回頭就跑?
“還不過來!”對面的男子聲音威嚴,聽着不象是什麽猥瑣的下人,咬了咬牙,顧兮姝低頭鑽了過去。
待到了對面,看到對面站着的是邵華安時,才松了一口氣,兩個人也算是認識的。
“邵大公子!”抹了一把頭上吓出來的冷汗,
邵華安看了她一眼,轉身進了邊上的屋子,顧兮姝跟着過去,丫環被留小厮留在了門口,她走了進去。
屋内邵華安坐了下來,他腿腳已經好的多了,但并不能久站,還是以坐着養爲主。
“邵大公子找我來……是爲了什麽事情?”顧兮姝進來不安的道。
屋内沒有其他人,兩個人眼下的情形如果讓人看到,就是孤男寡女的私情,到時候她就隻能給邵華安當妾了。
顧兮姝當然不願意,她傾慕的是三表哥,可不是眼前的這位邵大公子。
“信沒看?”邵華安瞟了瞟顧兮姝,微微一笑道,如果不是妹妹說起這事,他還真不知道眼前的這位文相府的表小姐,會是這麽一個心狠手辣的,小小年紀就敢害了自己的表妹,隻因爲這表妹是文相的親生女兒,比起她更得寵愛。
女人,果然看起來越嬌柔的女人越毒。
“大公子是什麽意思?”顧兮妹臉色沉了下來。
“顧小姐難道不明白嗎,還要我說明當初的事情嗎?文相就這麽一個女兒,如果知道他的小女兒死在你這位表小姐的手中,别說你想嫁給文相的兒子了,就連你這條命都不會保全,甚至還會連累你的家人。”
邵華安不客氣的道,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目光不屑,這樣的惡毒女人,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才不會來見她。
“你……你想怎麽樣?”強裝起來的鎮定立時變得哆嗦,顧兮姝緊緊的拉着自己的衣袖,慌亂的道。
“想幹什麽?”邵華安抽了抽唇角,向她招了招手。
顧兮姝滿心害怕的走過去,待到了近前。
“如果有人看到會如何?”邵華安伸手劃拉了一下周圍。
怎麽樣?隻能爲妾。
如果是以前,邵華安還可能是興國公府的世子,至少是有些本錢的,眼下這個時候,顧兮姝怎麽會看得上他。
别說爲妾了,就算是嫁給他,她也不願意啊。
“你說,你要如何?”顧兮姝咬了咬牙,問道。
“明天出府,見到這個女人跟她好好交往交往。”邵華安指了指桌上的一張不大的紙道。
顧兮姝伸手去拿,一看最上面居然是一個女人的名字,而後是一些細細的生平之類的東西。
“娥娘?她是誰?”下意識的問道。
“你不必問她是誰,明天你出府,她的馬車會不小心的撞上來,然後你們交好,她是一位禦史的千金,隻不過眼下找不到親人罷了!”邵華安吩咐道。
“她想幹什麽?”顧兮姝不安起來,這麽一個女人無聲無息的撞到自己面前,難不成是想對文相府不利?
“你放心,她不是去你們文相府,是要到我們侯府,你隻須跟她交好,她年紀不小了,都可以當你的母親了,不會搶你看中的人。”邵華安不屑的輕笑道,顧兮姝看中的是文溪馳,這事不是秘密,當初他就知道。
文溪馳雖然對顧兮姝不錯,但隻是把她當成一個妹妹而已,自己的妹妹早亡,對于這個表妹也是當成親妹妹看的。
以往不知道,邵華安隻覺得顧兮姝的命不錯,現在看起來,小小年紀算計的這麽惡毒,實在是讓人厭惡,文溪馳一向才智,卻是一個燈下黑的,沒想到自己的小妹妹居然是死在這個惡毒女人的手中。
不過,現在正好,正愁找不到人帶着娥娘出現在人前,瑞安大長公主雖然對她和善,也不可能把她帶出去,在瑞安大長公主面前,娥娘就是一個小小的丫環,提拔她,也是看在已故的卿華郡主的份上,當然也有用她對付自己母親的意思。
至于宸王妃,根本是不易靠近的,更别說帶着娥娘出現在衆人面前,爲她之前的傳言正名。
眼下這個顧兮姝倒是合适的人選。
“聽聞文相府過幾天有宴會,你把娥娘介紹給一些關系好的人就是了。”邵華安道。
文三公子文溪馳年紀不小了,卻一直沒有成親,文相夫人很急,所以這次宴會說是賞荷會,其實就是一個變相的相親會,想給自己的兒子相一位名門閨秀當妻子。
一說起這事,郁兮姝就氣的咬牙,她明裏暗裏的表示對三表哥的一番心思,一向疼愛自己的舅母卻裝着聽不懂,眼下居然還要鬧出一個相親會,分明就是不考慮自己的意思,她怎麽甘心!
她要嫁給三表哥,不想嫁給二表哥。
“好,我答應你!”顧兮姝道,眼中閃過一絲煩燥,既然不能讓舅母松口,她就毀了這次賞荷宴,也免得舅母看中了誰,至于興國侯府送來的這個女人,跟這事相比起來,就算不得什麽大事了。
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婦人而已,對自己構不成危險,如果可以利用一下,或者還有想不到的好處。
心裏這麽想的,臉上的神色放松了下來。
“你可别把歪心思打到娥娘的身上,娥娘跟着你出現在衆人面前是露臉的,如果你壞了這事,你以前的事情也兜 不住了。”邵華安一眼就看到她的打算,冷笑着警告她道。
“如果她自己出事,難道也怪到我的頭上!”顧兮姝不服氣的反口道。
“當然!”邵華安一臉的理所當然。
顧兮姝氣的咬牙,忍不住道:“當年的事情,就算你現在說出來,也沒幾個人會相信,又沒有證據。”
“既便沒有證據,文相府的人還會象以往那樣對你?”看到她還在垂死掙紮,邵華安冷聲提醒她道,“文相府的三公子素來才智過人,若是讓他有了這麽一個猜想,既便事情過去這麽久,說不得也會查清楚,到時候你就算是以命抵也不夠,如果不信你可以試試。”
顧兮姝不敢去拼這麽一個試試,這口氣,她不忍也得忍下來,低下頭認下這事。
見她答應,邵華安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顧兮姝如蒙大赦,也不敢再多留,生怕被人發現,帶着丫環回轉文相府這邊,之後磚頭又被一塊塊的疊了上來,乍一眼看去,和原來沒有兩樣,夜色濃靜,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燈光之間早就引來了人的注意。
一個黑影在兩府的人離開之後,從一棵樹上閃過,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