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門口的小厮看到她過來,一溜煙的進去禀報,待得她過來已經候在外面,笑嘻嘻的上前行禮:“見過大奶奶!”
“大公子在裏面幹什麽?”趙熙然問道。
“大公子看了會書,方才累了,在休息!”小厮笑着把書房的門推開。
趙熙然點點頭,進到書房,邵華安斜靠在那裏,看到她進來,笑容滿面,向她招了招手。
趙熙然走過去,在榻邊坐下。
邵華安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柔聲問道:“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事情?”
“宸王妃讓我過府一次。”趙熙然道,“還特意的給了貼子,說是賞花。”
既然給了貼子,就比随意的過來傳喚一聲認真的多了,而且也不便拒絕。
這代表的是宸王府的強橫的态度?邵華安的臉色沉了下來,“五妹妹也實在是……委屈你了!”
這是不去也得去的态度,強勢的讓人生厭。
“有相公在,我不委屈。”趙熙然歎了一口氣,目光柔和的落在邵華安的身上,她嫁進府來的确是另有目地的,眼下也是如此,但這不妨礙她越來越把邵華安放在心上,見他如此,心裏莫名的有些不安。
“你放心,不會讓你一直受委屈的。”邵華安認真的道,眼底有她看不懂的冷寒,趙熙然莫名的有些慌亂,伸手一把拉住邵華安的手,安撫他道:“沒事的,你好好讀書就是,府裏的事情有我擔着……”
這話說到這裏停頓了下來,臉上苦澀,其他的事情她都可以擔着,但是邵靖的事情,她真的擔不下來,原本她以爲太夫人回府可以阻止邵靖那個瘋狂的念頭,把個外室帶回家,而且還想以平妻的身份,這太瘋狂了吧。
這讓他們以後怎麽見人。
沒想到太夫人居然同意了,還特意的把她叫過去訓了一番,每每想起這個,趙熙然就覺得郁結,甚至覺得邵華安和太夫人他們都有事瞞着她。
似乎就瞞着她一人,他們都覺得可以,唯有她一人覺得不妥當。
她私下裏向邵華安抱怨過,邵華安卻說她心眼太小了,既然有了妹妹,就不能讓那個女子一直當個外室女吧,給一個名份也正常的,又不是子嗣,算不得什麽。
話雖然這麽說,但這外室還想進府當平妻,這也太過份了。
興國侯府敗落之勢雖然明顯,但至少還是鄖貴世家,明面上至少還是要臉的。
養個外室女雖然算是醜聞,但也不是沒有,最多被發現了進府當個妾室姨娘,從此成爲庶女就行。
哪有想名媒正娶的意思。
“好了,那事就算了,父親的意思,我們當子女的又不能不聽!”邵華安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又是這事,心裏莫名的也有些不悅,這幾天一空下來,趙熙然就會跟他說這事,他也煩了。
娥娘的事情不過是個過渡罷了,算不得什麽大事。
私生女才是關鍵所在,要讓那個私生女名正言順的成爲嫡女,才可以擡高身價,一個小小的庶女,又是外室女,撐不起以後的權位。
“華安,這事,……”趙熙然還想勸,卻見邵華安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隻能作罷,站起身道,“我一會就去宸王府。”
見她不再說這事了,邵華安的态度平和了下來,臉色又變得溫和:“你小心一些,若是說不合心,也别在意,我這裏先替五妹妹給你陪不是,一會向五妹妹問問妹妹的事情。”
這是确定邵宛如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出來了,而且關注點還在邵顔茹的身上,所以今天自己就是去受委屈,打探消息的。
趙熙然很失望,低下頭點了點,掩去眸底的失望。
她是真的失望,從書房出來,站定在書房外面,回首看了看身後,眼底莫名的苦澀。
她是别有用心,也的确是想做點什麽,但那是對邵靖,并不是對邵華安,對于邵華安,她自認做的沒錯,也越發的把邵華安放在心上了。
可是邵華安似乎并沒有象他之前表示的,把自己放在心頭。
想當初,也是邵華安一再的表示對自己的傾心,自己才嫁進興國侯府的。
也許,自己真的錯了!
用力的捏了捏帕子,掩去眸底的所有愁緒,趙熙然歎了一口氣,帶着丫環往外行去!
趙熙然到宸王府的時候,邵宛如正在園子裏賞花,是在一處樓閣上面,從二樓的位置往外看,湖光水色映花紅,又有修竹羅列,水榭彎曲,别有一番心曠神怡的感覺。
湖面上小荷才露尖尖角,越發的映的湖面景緻極美。
看到趙熙然過來,邵宛如手中的團扇向她招了招,讓她一起到圍欄處坐下。
圍欄處很寬闊,桌子上放着着瓜果點心,才倒的茶水,清香陣陣,茶韻袅袅,極是怡人。
趙熙然依言坐在邵宛如的對面,望窗外的一看,心裏的沉悶仿佛也被這片湖光水色消淡了幾分,這裏的确是一處賞花的好去處。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趙熙然含笑看向邵宛如:“王妃可還好?”
這話問的沒頭沒腦,但意思很明白,公主府的事情也傳到了興國侯府。
“我沒事!”邵宛如看了一眼趙熙然,臉帶笑容。
“那就好。”趙熙然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幸好沒事,王妃以後出行還是小心一些……”
話說到這裏,神色之間有些尴尬,邵宛如上次到興國侯府的時候,也出了事情,雖然說這事跟太夫人人關,但必竟她眼下才是興國侯府的大奶奶。
幸好邵宛如也沒提這茬,微笑道跳過這個話題:“太夫人回來之後,二叔的事情解決了嗎?”
“父親那裏……”趙熙然低下了頭,歎了一口氣,這事現在就擱在她心上,一直久久難安,想到自己要管一個外室的下賤女子叫婆婆,趙熙然怎麽也過不去心頭的坎。
她這樣的女子原本就是心高氣傲的,又怎麽會看上一個外室女。
“太夫人同意這事了,說那個女子……也是良家子,而且身份似乎還是世家小姐!”趙熙然胸口悶悶的。
這話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如果真的一個好的,怎麽就跟着公公這麽多年,當了一個外室,如果真是什麽世家女,誰家有這樣的女兒,還不得氣死,或者早早的把人處理了,也免得帶累家族的其他未出閣的女孩子。
那個女子進過府,她遠遠的還去看了一眼,那種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家的女子,雖然不說煙視媚行,但和公公相處時的情境,着實的不堪入目。
如果她成爲公公的平妻,以後應酬必然有她,蔣氏眼下被關了起來,根本不能應酬,想到以後自己要和這樣的女子一起應酬,而且還要稱她母親,趙熙然的心裏就跟吞了一隻蒼蠅似的難受,隻想吐。
既便她一再的給自己心裏暗示,表示這個女人不算什麽,又不是自己的正經婆婆,不必拿她當回事,可就是過不去心裏這個坎。
“哪家的世家小姐?”邵宛如黑白分明的水眸流露出一絲驚訝。
“聽說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說是當初的一位禦史,因爲觸怒了先皇,被貶在外,這女子就是她家的小姐,和公公就在出京的時候遇到的,那女子當時要跟着一起出京,沒想遇到了惡人,把馬車沖散,之後就遇到了父親。”
趙熙然道,她心裏着實的不相信這事,事後也讓父親趙尚書去打聽過,打聽來的結果,是說有這麽一件事情,說當初那位禦史有一個女兒,混亂之中丢了,沒想到居然落到了邵靖的手中,這話聽起來似乎是天衣無縫。
至于這位禦史這麽多年也沒有回京,一直在外面當一任小官,十幾年也沒有回過京,眼下就算是想證實,也找不到人。
也就是說,想查也查不清楚,人家就是這麽一說,你也得信着。
“總得讓人查一查這事,誰知道是不是騙子!”邵宛如不以爲意的提醒她道。
“去查過了,查不出什麽來,而且還拿出了一塊玉佩,見過的人說的确是當初禦史夫人身上佩帶的玉佩。”趙熙然無奈的道。
她打心眼裏不相信這事。
如果是真的,如果這位小姐真的是禦史府上的小姐,必然是知理的,又怎麽可能跟公公攪和到一起,這麽多年來一起跟着公公,還生養了一個女兒,她難道不知道一個外室的羞恥嗎?
看她的行爲,更不象是世家千金。
反正趙熙然怎麽也不會相信此事!
“玉佩是禦史夫人的,也不能說明她就是禦史家的女兒,就沒有見過她的其他人了嗎?”邵宛如不解的問道。
“那麽多年了,就算是見過,恐怕也忘記了。”趙熙然越發的覺得煩亂起來,苦笑着答道,這事她是越想越煩。
“多年前的事情,你若不清楚,說不得其他人知道……二叔以往在府裏的時候,也沒露出一絲一毫的動靜嗎?”邵宛如随意的道,手中的團扇微微的搖了搖,目光轉向圍欄外面的景緻,顯見得就是随口一說,并不是很上心,“養了這麽多年的外室,縱然别人不知道,精明的太夫人應當知道的吧!”
這話還帶着幾分淡淡的嘲諷。
如果是别人這樣的祖母,趙熙然必然覺得她不對,但眼下這話邵宛如說出來的,趙熙然居然覺得她說的有理,心頭蓦的一動,心裏想到了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