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便不給三夫人号脈,邵宛如也看得出三夫人的情況不妙,柳眉不由的微微蹙起,心裏莫名的有一個想法。
“我的身體虧空了,所以一點點病痛都承受不起!”三夫人看着邵宛如一臉正色的道。
“是之前用的提精神的藥嗎?”邵宛如試探的問道。
“應當是的,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麽會這樣,但應當是跟之前秋大夫給我的藥有關。”三夫人道。
“可有當初的藥末留下?”邵宛如眨了眨眼睛,問道。
“沒有!”三夫人搖了搖頭,苦笑道,“那個時候用了秋大夫的藥是極好的,原本不怎麽樣的身體居然也好了許多,我那會甚至還有精神處理府裏的事務,甚至于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好了,是最近這段時間出覺得不好,病去如抽絲,小毛病也能拖成大毛病!”
邵宛如沉默了一下,知道三夫人說的是什麽意思,之前用的時候很不錯,所以沒有特意的留下藥末之類的東西,眼下就隻能憑感覺了,甚至于連藥方也不會留下的吧!
“藥方呢?”
“沒有藥方,都是秋大夫直接抓了藥送過來的!”果然,三夫人的回答和她猜想的一模一樣。
“三嬸,您别急,說不得太醫看過就好了,必竟您隻是身體稍有不适,也就是偶染了風寒而已。”邵宛如眼下隻能安撫三夫人了。
“我知道自家事,就算是……恐怕也是回天無力……也怪我之前相信二房找來的秋大夫是個好的,覺得他一個大夫,也算是有本事的,沒想到居然是把所有的精神氣全支取了,眼下一病就如此了!”
三夫人低低的咳嗽一聲,臉上露出慘然的笑容,看到邵宛如還想安慰她,搖了搖頭:“宸王妃,我今天請你過來,并不是說我的病如何的,這病如何,其實對于我來說,也不算什麽,可能還是一個解脫吧,可憐的是彩環和彩玲兩個孩子,讓她們這等年紀沒了生母,我實在放心不下!”
“三嬸,太醫總是有辦法的!”邵宛如眼下能做的就隻有這些了!
“宸王妃,我求你一件事情,隻求你 一件事情,能不能替我照看一下她們姐妹,不求她們嫁的大富大貴,總得嫁的是真心對她們好的就行。”三夫人苦澀的道。
“三嬸,三姐和四姐的親事,我不能插手,太夫人自有安排,也不是我這個小輩可以置吻的!”邵宛如提醒三夫人道,這事她還真不想接,名不正言不順不說,還讓人非議宸王府,别人隻會說她蠻橫,借着宸王府壓制自己的姐妹,沒人會說她是真心的幫着這一對姐妹。
“宸王妃……”三夫人的眼睛蓦的瞪大,身子直了直,信乎想起身給邵宛如行禮,無奈身子一軟,卻差點摔倒。
邵宛如起身,走到床前,把三夫人扶着緩緩躺了下來。
三夫人雖然無力的躺下,手卻緊緊的拉着邵宛如的手:“宸王妃,請宸王妃幫幫我!”
“三嬸,我是真的幫不了你,這事我插手比不得三嬸自己留手,三嬸的身體也沒有破敗到這種程度,好好調養雖然不能和之前的一樣好,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邵宛如柔聲道,但話卻說的很堅決。
興國侯府的事情亂成一團,她這個時候更加不能插手。
“你……你真的這麽狠心嗎?她們是你的堂姐!”三夫人含淚譴責的看着邵宛如,眼淚落了下來,“求求你救救她們都不願意嗎?”
“三嬸,不是我不願意救她們,一方面她們也不需要我救,她們是興國侯府的小姐,這親事自有長輩做主,就算是太夫人不做主,還有二叔、三叔,怎麽也輪不到我這麽一個當妹妹的來解決,三嬸覺得太夫人會把這權利給我?還是覺得我可以和太夫人抗理力争?”
見三夫人張了張嘴想說話,邵宛如不客氣的打斷了三夫人的話:“三嬸可能覺得我眼下是宸王妃了,可以做一些任性的事情,可以強行幹預興國侯府的事情,太夫人縱然不滿意,也不會對我做什麽。”
“可是,三嬸你想想,你若出了事情,兩位姐姐首先得守孝,三年孝期一過,三姐姐和四姐姐年紀都已經打了,就算太夫人和二叔他們沒打算對她們如何,她們的親事也不好找了,更何況您覺得以太夫人的性子會放過她們的親事嗎?”
太夫人的性子,向來很會算計,犧牲一兩個孫女爲府裏謀利,實在算不得什麽,這種事情太夫人是做得出來的。
原本就不太好嫁,又有太夫人在後面算計,可以想象得到邵彩環和邵彩玲的親事,絕對不容樂觀。
這幾句話不中聽,但卻落到了三夫人的心頭深處,重重的擊打在她心頭最軟的地方。
太夫人的爲人,邵宛如清楚,她也清楚,如果真的到了那個地步,兩個女兒的悲慘境遇可想而知。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讓三夫人的手緊緊的握着邵宛如的手,眼神如同火燒一般的撩過,聲音不高,但卻字字入耳:“如果我們三房和興國侯府分開呢?”
“三嬸要分家?”邵宛如驚訝不已。
興國侯府的三房一向是依附二房的,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都是二房在撐着興國侯府的,三夫人想分家,也不是想分就能分的,至少還得得到自己那位三叔的同意。
這位三叔對太夫人向來聽從,平日在府裏的時候也不多,聽着和三夫人并不親近,看他對三夫人的病情不以爲意的情形,就知道這位三叔的心并不在三夫人的身上,他會聽了三夫人的意思分家嗎?
真的分家對三房的财務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他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三夫人咬咬牙道,眼神淩厲,手稍稍放松了下來,但依然拉着邵宛如的手,“宸王妃,我雖然不知道當初你母親和你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卻知道你母親的情形異常,她的死很有疑問!”
“我……我娘親她……她是被害死的?”邵宛如的聲音不自覺的顫抖起來,反手拉住三夫人的手,櫻唇緊抿。
“這個其實我不知道,隻記得很奇怪,卿華郡主神智是有些不清楚,生下元皓之後,也一直是木愣愣的,嘴裏說着你的小名,偶爾是世子的名字,精神狀态是很不好,但是這樣的她也不太可能出去,而且一個人就掉到荷花塘淹死的!”
三夫人道。
“不是說我娘是……産後思念父親……才郁郁而終的嗎?”邵宛如聲音顫抖起來,手指不自覺的痙攣,仿佛有什麽狠狠的撞到了心頭,疼的讓她幾乎不能呼吸,心口處灼疼不已。
“這原是對外面的說話,怕的是外面追究,也怕你外祖母鬧上門,這麽一說,你外祖母自然不知,你外祖母一聽你娘出事,過來隻看了一眼,甚至沒看到你娘的臉,就暈了過去,之後一病不起,這喪事也是府裏草草辦的!”三夫人道。
邵宛如的臉色慘白如雪,沒有一絲血色,櫻唇緊緊的抿着,目光一動不動的落在三夫人的身上,她知道三夫人必然還有話說。
果然,三夫人頓了一下又道:“我當時隻是覺得懷疑,但卻不敢多說什麽,你知道的我們府裏向來就是二房當家,我身子不好,也并不讨太夫人和你三叔的喜歡,生下的又是兩個女兒,在府裏也隻是一個三夫人的身份罷了,也沒幾個人把我當回事情,而且這事也沒有什麽實據,我就算是想說也無能爲力,不但沒什麽效果,而且還可能惹來大禍!”
三夫人側過頭去咳嗽了兩聲,才又偏回頭,“這事我一直藏在心裏,這麽多年什麽也沒說,那一次,你三姐姐在宮裏出事,臉幾乎毀了,我和你三叔吵架,讓他去找你二叔,想法子給你三姐姐找門好親事,之後就說起了這個懷疑,你三叔後來去找了你二叔,後來,就有了邵潔兒要把婚事讓給你三姐姐的事情!”
邵宛如的手顫抖了兩下,長睫垂落下來,這件事情她知道,當時她還在猜想三叔是不是掌握了什麽秘密,比如說邵靖害了自己父親的事情,沒想到不是父親的事情,卻是母親,三房以母親的事情要挾二房,讓邵潔兒讓出親事。
唇角無聲的勾了勾,卻擠不出一絲笑意,垂落的眼眸處冰寒一片,透着陰鸷。
自己的父親、母親,被這些所謂的親人利用的連最死後的價值也被利用到了,這興國侯府可真是涼薄的令人發指!
“我知道,這事我們也是對不住你的!眼下這個時候,也算是我對當初的事情隐而不說的報應,既然求你給環兒和玲兒出頭,我怎麽着也得讓你看到我的誠心,等過幾天,我會讓三房脫離興國侯府,把你娘當初死的不明不白的事情掀出來!”
三夫人苦笑道,擡眼肯切的看着邵宛如:“我也算是一個将死之人,怎麽都無所謂,能活下來最好,不能活下來也沒關系,隻要環兒和玲兒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