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他很相信自己的這種謹慎,但之前董大娘的那一次,卻讓他受挫了,原本以爲這是一件不大的事情,一個商家而已,而且還是一個和自己有牽扯的女人,既便這麽多年過去了又如何,到最後還不得乖乖的聽自己安排。
所以他大意了一下,大意的結果卻是惹到了宸王妃。
這位才嫁給宸王的宸王妃,魏達海原本也是不在意的,宸王是出了名的命不久亦,一個必然是要做寡婦的女子,他又豈會上多少心。
可他沒想到的是,這件事情不但把他牽扯到了,而且連自己的靠山魏嬷嬷都受了罰,以至于魏嬷嬷現在也很生氣,之前還派人來斥責了他,連他讓人冒充董明娘的事情都知道了。
一大早,魏達海便出現在蝶衣齋對面的茶樓中,要了一間包間,正對着蝶衣齋的店鋪,從這個位置可以看出蝶衣齋裏來往的人。
一坐就是一上午,這一上午蝶衣齋很安和,沒有任何一個異常的人出現,看起來都是普通的客人,時不時的有夥計笑嘻嘻的送出來,客流量很不錯,來來往往的大多數都是世家小姐和夫人。
看她們出來之後,丫環手裏捧着的物件和臉上的笑意,可見很滿意蝶衣齋的東西。
魏達海估計就自己這麽上午查看的時候,蝶衣齋的收入就不少了,心裏越發的熱切起來,他現在需要錢周轉,董明娘能有這麽一個鋪子,收納進來對自己的好處不好,再說把董明娘娶進府當平妻,董明娘也不虧,自己也算是對得起她了。
這麽想着,越發的覺得自己的主意沒錯,對董明娘也有好處,偏偏董明娘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被宸王妃給蠱惑了,居然一心一意的要把鋪子賣給宸王妃。
不過,自己也不會讓宸王妃就這麽得手的,特意的把一件事情查到蝶衣齋來,在事情沒有明了之前,蝶衣齋也不會易主,他還是有機會可圖的。
事情的關鍵就在董明娘的身上,隻要董明娘改口,其他的都可以商量,宸王妃也不能以勢壓人。
眼下宸王強大了固然讓人心生懼意,但同時也讓宸王府到了峰頭浪尖,宸王府這個時候最好是低調處事,就沖這一點來說,魏達海斷定宸王妃這個時候不能生事,也不敢生事,若是壞了宸王的事,她一個女人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想清楚這一點之後,魏達海心情也放松了下來,之後又在茶樓上點了幾盤點心,也沒有下樓,繼續一直盯着,宸王府的馬車沒出現讓他很放心,看起來這事真的是董明娘自己的意思。
看看時辰差不多了,拉了拉衣裳站起身來,往樓下而去,臉上露出一絲得意,既如此,這蝶衣齋就是自己囊中之物了。
董明娘若是識相一些,自覺的把店鋪記到自己的名下,若是不自覺,鬧開了就是自己一個外室。
反正他的官職不高,在這京城裏實在是排不上号,誰會因爲這種小事 參他,自己的夫人願意,自己願意,董明娘理虧不說什麽,其他人管他們什麽事情,這麽一想,心裏越發的笃定起來。
魏達海跨進蝶衣齋的門口,立時有夥計看到他了,神情不悅的迎了上來,不情不願的向他拱了拱手:“魏大人!”
蝶衣齋的人算起來都是認識魏達海的,知道魏達海算計他們掌櫃的事情,又有幾個會給他好臉色看。
“你們掌櫃的呢?”魏達海不以爲意的道,夥計的态度越不好,說明董明娘是真的有事情求到他面上來了。
“掌櫃的在帳房裏!”夥計伸手指了指邊角處的帳房,這間在頂樓的帳房比樓上的帳房大的多了,往日就是董大娘處理事務最主要的地方。
魏達海不以爲意的揮了揮手:“我自去找明娘就是!”
他也不要夥計帶路,就熟門熟路的帶着小厮過去,待到了微合的門口,讓小厮等在外面,自己走了進去。
小厮會意的在他進去之後,把門關上,守在門外。
寬大的書案後面,董大娘擡起頭來,目光冷冷的看着魏達海。
董大娘的态度,魏達海并不意外,笑嘻嘻的進來,坐到了書案對面的椅子上,悠然的把手放到書案上:“明娘,找我有什麽事情?”
“魏達海,你是不是明知故問!”董大娘不客氣的把手的帳本往桌面上一扔,厲聲道,“魏達海我們現在沒有關系了,這蝶衣齋跟你也沒有半點關系,這鋪子現在已經是宸王妃的了,難不成,你還敢對宸王妃下手不成?”
“對宸王妃下手,我是不敢的,隻是你這鋪子真的是宸王妃的了嗎?明娘,我知道你向來嘴硬,可這麽嘴硬有什麽好處?不過是白白的讓人哄騙了吧,難不成你真的以爲靠上了宸王妃就萬事大吉了?”
魏達海身子往後一靠,不以爲意的道。
目光掃了一下周圍,屋内沒有旁人,就隻有董大娘一個人,這很好,當然他也算準了董大娘身邊沒其他人的。
又不是世家夫人,身邊哪有侍候的人,夥計們最多是偶爾過來一下,哪裏能一直呆在身邊的。
寬大的屏風後面放着的就是帳本吧,心裏不由的一陣火熱。
“你對我的鋪子下手了?”董大娘怒瞪着魏達海,道。
“明娘,你怎麽總說兩家話,我們兩個是什麽關系,我怎麽會對你的鋪子下手,你若不好了,我又豈會好!當年的事情,真的是誤會,其實我當初一心一意想娶的就是你,不過是陰差陽錯罷了!”
魏達海歎了一口氣,仿佛沒看到董大娘臉上的怒氣。
可以說董大娘越生氣,魏達海就越平和,甚至臉上還能挂着笑意,看着董大娘的眼神居然帶着幾分縱容,看得董大娘差點想吐,就這麽一個男人還說的好象是情聖一般,仿佛胡鬧的就是自己似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董大娘平息了一下心頭的怒火,眸色暗冷了下來:“魏達海不管你是什麽樣打算的,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一聲,我現在根本看不上你,别以爲你還能象以前那樣騙我,你眼下……”
董大娘說到這裏,鄙夷的看了看魏達海,嘲諷的笑了笑:“歐陽夫人沒給你錢是吧,看你眼下這麽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可見娶了歐陽氏是多麽的苦貧,比之當初的日子也差不多吧,必竟是個吃軟飯的,這麽迫切的想到錢财,其實我也是能理解的,看在當初的情份上面我也是可以給你一點的!”
董大娘說着,從袖口裏取出一塊十兩左右的銀子,推到魏達海面前,毫不掩飾她眼中的譏诮:“魏達海,你也别算計我了,真的過不下去,就拿了這塊銀子走吧,以後也别來煩我了,我們之間的情誼就值這麽點!”
看着桌上那塊銀子,魏達海就算是氣度再好,這時候也忍不下去了,蓦的站了起來,用力的一拍桌子,怒聲道:“董明娘……”
“怎麽,難不成你騙不成,還想打我?”董大娘也站了起來,瞪着魏達海大聲的道,“你一個吃軟飯的,有什麽能力說娶平妻?是你夫人想娶平妻,要人錢财吧?”
一句句的“吃軟飯”的激得魏達海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種話。
這會讓他想起當初還是窮小子時候的事情,特别眼下還是董明娘說的,那一段過往現在已經沒人知道,除了董明娘。
這話幾乎是狠狠的打了他幾個巴掌,府裏的一切看起來象是他做主,但其實真正做主的一直是歐陽氏。
這種憋屈的感覺是他心底最在意的軟肋,而今被董大娘毫不客氣的撕開。
“董明娘,你别給臉不要臉!”魏達海大怒,厲聲道。
“魏達海,你還真的以爲吃定我了,把刑部的案子扯到蝶衣齋來,本事可真大,難不成你還真的以爲宸王府不能拿你怎麽樣?”董大娘冷冷的道。
“那就如何,有本事讓她自己去辦就是。”魏達海氣的也顧不得隐藏之前的事情,眼角帶厲色,象鬥雞一般的瞪着董大娘,原本他進來是打算走溫情路線的,董大娘把他氣的這麽多年的涵養功夫都丢了。
“那就是說真的是你在後面下黑手了?魏達海,你居然敢對宸王府下黑手,也不覺得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魏達海怎麽難受,董大娘就怎麽說,既便撕破了臉,也不會再給他留面子,“你府上的夫人知道這事嗎?還是說這事又是她的意思,魏達海,你可真出息,連這種事情都要去問過她!”
那個女子,董大娘當年是見過的,也是那個女子逼得她不得不遠走他方,否則不但她自己活不了,連肚子裏的孩子也留不住,這件事情董大娘一直牢牢的放在心裏,從來沒跟人說起過!
而今也毫不留情的撕開!
“董明娘,我們又見面了!”門突然被打開了,站在門口的女子一如多少年前的一樣,帶着傲然的看着帳房裏的人,仿佛在看一件肮髒的東西似的,氣勢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