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朝臣臉色大變,宸王可堪爲東宮太子?
這話也就這位要被廢的皇後敢說,不過也因皇後的這句話,許多人暗中偏向了皇後這一邊,覺得皇後堪爲後,必竟皇後自己也有親子周王,不提周王卻提宸王,可見坐在後位上的皇後的确是大公無私的,更不應當會害宸王妃。
一時間,衆人關注的重點立時從廢後的事情上,移到了立嫡的事情上。
廢後的事情固然是大事,也和前朝息息相關,但必竟沒有立太子這件事情對前朝的影響大,不立親子卻立侄子是說不過去,但如果考慮到先皇的身上,這位宸王的确是最正統的傳人。
立宸王爲太子也是說得過去的。
先皇駕崩十幾年,還有許多老臣在心裏是念着先皇的,也一心想扶着宸王上位,隻是這位宸王之前的身體實在是不争氣,聽說朝不保夕,這樣的身體當然不能坐上龍椅,但眼下許多人都覺得這位宸王的身體已經好了。
既便是沒有好全,也和常人差不多。
就看他急奔進京給太後娘娘祝壽就知道,這樣的奔行強度,絕對要一個強健的身體,之前雖然也有人說宸王的身體好了,但大家心裏都覺得不可信的,必竟病了十幾年的人了,好幾次差點就直接連命都沒了,怎麽說好就好了!
但現在,大家都不再懷疑,這位宸王的身體真的好了,事實勝過雄辨,一切憑事實說話。
既然宸王的身體好了,他自然是有繼承權的,不提他先皇嫡長子的身份,就算是現在的皇上,宸王也依然可以位列東宮,當初皇上登基的時候可是當着群臣的面說,把宸王當成親生兒子看待的,并且讓宸王進入幾位皇子的排行。
宸王在皇上面前也是稱“兒臣”的,既然也有“父子”的這種名份在,當然有繼承權。
比起象清郡王這樣純粹的侄子,宸王的理由更允分。
朝堂上面又吵了起來,這次吵的是宸王是不是可以位列東宮的事情,有人覺得贊同,自然有人反對,禦史們個個慷慨陳詞,說什麽的都有,既便是禦史自己也分了兩派,兩方各執一詞,争執不下。
滿朝的大臣們幾乎都牽扯了進去,唯有幾位王爺看着很淡然,似乎什麽事跟他們都沒關系,還有幾位重臣,也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态度,沒有加入這番争吵中。
相比起之前的廢後的事情,這一次争吵的面更大,朝臣們每天上朝都在想方設法的讓皇上同意自己的說法,可謂是絞盡腦汁,至于私底下,更是暗潮湧動。
這時候誰還管廢後不廢後的事情了!
皇上的态度讓人捉摸不透,戴着帝皇的冠冕,高高的坐在大殿上面,看着群臣們吵,居然不發一言,離的有點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铖王偷偷的往上看了一眼,急忙低下頭,他雖然站的靠前,也看不清楚皇上的臉色,是憤怒的還是憤恨的?
铖王猜想是這麽幾種态度。
如果自己得了皇位,群臣們都讓自己把皇位傳給侄子,換了自己也會憤怒。
又不是沒有兒子,明明還有三個成年的兒子,憑什麽把皇位傳給侄子。
但自己的這個皇兄他還真的看不透,到現在居然還能忍着不發一言,難不成還真的對宸王的感情很好?或者說先皇之死真的是意外?
铖王到現在也覺得不可能的很,有些事情他也是模模糊糊打聽出來的,同樣也布了局,他就不相信先皇就那麽死了,才用了藥就死了?
之前和人暗中籌謀,沒把當年的事情翻當衆翻出來,卻讓宸王的事情被推到了台前?
皇後居然會上折子請議宸王爲太子的事情,铖王之前怎麽也沒想到,楚琉宸是他最沒看好的侄子,比起楚琉昕更加讓他覺得沒有危險,皇位怎麽也不可能落到這個隔了一層的病殃子的身上。
铖王以前的注意力也從來不在楚琉宸的身上。
牽涉到宸王府的一切事情,也都是因爲可以利用宸王引發事情,或者可以讓宸王府成爲矛盾的中心,成爲攻擊其他人的利劍。
卻沒想到有一天,這把利劍會有了自主的意思!打了铖王一個措手不及。
楚琉宸的身體什麽時候好的,他怎麽一點消息也沒有,以至于眼下應對不瑕,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做。
籌謀了這麽多年,爲了怕引起皇兄的懷疑,他甚至一再的鬧着要出家,連王妃都沒娶,到如今明面上也沒有子嗣。
原本以爲自己籌謀的已經很全面了,沒想到楚琉宸橫空出世,如果自己早早的打聽到楚琉宸的身體好了,必然會暗中下手,全力的對付他,不會象之前那般,重心不放在他的身上。
這時候卻來不及了,铖王可以肯定,這次之後,不管皇上的态度如何,宸王可以爲東宮太子,成爲了許多臣屬們考慮的事情,況且還有一些先朝年間就留下的朝臣,基本上都成爲重臣。
比起自己這十幾年的經營,楚琉宸這一招高調的很,但也有力量的很,誰若再全力對付他,必然引來别人的懷疑。
就如同楚琉玥和楚琉周兩個人之間私下裏動作不斷,但在表面上,他們兩個幾乎沒什麽沖突。
重要的是讓楚琉宸占了先機。
先是讓群臣相信他的身體沒事,之後是皇後上折子,所有的一切,幾乎盡善盡美,水到渠成。
用力的握了握拳頭,铖王的頭低了下來,他還可以忍,不能忍的是他那兩個侄子,那兩個原本以爲這皇位就是他們手中之物。
就等他們先争,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手中的力度還是小了一些,那些人還是可以再合作一些的,至少自己得了皇位對那些人适當的讓步也不算什麽。
铖王這裏打定了主意,頭低下一動不動的聽着群臣們吵架。
楚琉玥的目光冰冷的轉 了轉,時不時的落到楚琉宸的身上,随既也移了下來。
楚琉周臉色最難看,也最顯山露水,不過他的頭也是用力的低下來,就是怕人從他的臉上發現什麽。
母後上折子,請封的居然是楚琉宸,周王幾乎把書房裏的東西全砸了。
楚琉昕也來上朝了,他依然是那種完全放空的樣子,眼睜睜的看着眼前的空間,仿佛身邊吵的再兇也跟他沒有關系。
幾位王爺中,他年紀最小,但他看起來最頹廢,連點精神氣都沒有,這種狀态已經很久了,被皇上也斥責了幾次,楚琉昕卻依然我行我素,就這麽一副提不起勸,沒什麽力氣的樣子。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德榮喊了一聲退朝,皇上帶着人離開,徒留下方才還吵得臉紅脖子粗的朝臣,一句話也沒留下。
皇上都不在了,還吵什麽,大殿上立時安靜了下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冷哼一聲,一甩袖離開了。
幾位王爺走在最後,楚琉宸習慣性的走在後面,卻見楚琉玥停下腳步等他。
“三弟!”
“大哥有何事?”楚琉宸淡淡的道。
“三弟真是好籌謀啊!”周王也忍不住道,臉色鐵青,雙拳握緊,他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想動手。
“二哥這是何意?”楚琉宸忽然懶洋洋的笑了,伸出手虛空點了點楚琉周的手,“二哥覺得群臣們還是議論廢後好一些?”
一句話,讓楚琉周的臉色蓦的變白,方才的怒意立時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去,他不是真的笨,隻是有些沖動而已,這時候被楚琉宸點醒,看了看一邊的楚琉玥,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他怕走的慢一些,忍不住把楚琉玥和楚琉宸全掐了。
廢後,就是廢他,比起請命請楚琉宸,對于他個人來說,還是好了許多,楚琉周很急,很想問問自己的母後是什麽意思,可這幾天他就算是進宮也進不了鳳儀宮,每每皇後都以身體不适拒絕了他。
可以說事發之後到現在,他都沒有私下裏見過皇後一面。
“三弟,一起走走如何?”楚琉玥看着楚琉周離去,邀請道。
“好!”楚琉宸慵懶的答道。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大殿。
楚琉昕原本是要走了的,這個時候遲疑了一下,也跟在了他們身後。
最後出大殿的是铖王,看了看前面的幾個侄子,他倒是沒心情去湊什麽熱鬧,原本他就應當表現的對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眼下這個時候更不能讓皇兄發現什麽。
腳下一轉,往太後娘娘的慈甯宮而去,太後娘娘病了,铖王這幾天日日進宮去陪着太後娘娘,照看她的病情。
跟其他人比起來,他絕對是最孝順的一個,當然跟其他人比起來,铖王也知道自己一個最差的弱點,正常傳位,皇兄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傳給他的。
除非幾個侄子都死了,或者就算是不死也殘了,那才是自己最後的機會。
當然如果有一份先皇的遺诏就更好了,兄終弟及制,才是最完美的制度,皇兄可以,他也可以,楚琉宸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接下來的動作要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