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過受傷的手,輕輕的拉了拉他的袍袖,柔聲笑道:“明秋師太和齊神醫的藥用的不錯,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力不會迸開傷口的。”
說着手下微微用力,拉扯的他的袍袖往下。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扯,再扯我的巾帕要掉下來了!”楚琉宸無奈的道,伸手摸了摸她的秀發,發現已經幹的差不多了,才放下手中的巾帕,引着她躺在自己的腿上,烏黑的秀發就這麽散了開來。
換過一把梳子,小心的替她梳理。
邵宛如睜着眼眸,眼眸落在他認真的俊臉上,看着他小心的替自己梳理着長發,遇到打結的地方,也很細心的替自己梳理通順,爲了怕扯通自己,他極其小心的先用手捏着打結的上方,再用梳子梳理。
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邵宛如眸色柔婉,若是重生的時候,讓她想象這麽一個場景,她是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來的。
上一世的一切,都随風而去,就算是他曾經和自己之間有什麽,自己也已經記不起來,幸好還有這一世,這一世的他,不知不覺之間走進了自己的心裏,早已經不是記憶中狠戾而嗜血的眼神。
這個男人,落到了她的心底,或者不隻是這一世,還有上一世!
模糊而失去的記憶裏,可能就是和他的所有記憶,幸好,幸好這一世,兩個人走到了一起。
眼眶不自覺的紅了起來,上一世最後的記憶就截斷在他那裏。
“怎麽了?可是疼了?”發現邵宛如的眼眶紅了,楚琉宸放下手中的梳子,輕輕的按了按她的額頭,柔聲問道。
“也不是……”眼角忽然有眼淚滑落下來,緩緩的滑過她白嫩的臉頰。
楚琉宸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忽然低下頭,吻低低的落到她粉嫩的櫻唇上,這一刻,邵宛如僵住了。
所有的感官仿佛都在這溫情的一吻之中,澎湃的感情就這麽洶湧,而又這麽小心翼翼,鼻翼間是他濃重的氣息,帶着淡淡的藥味,卻比其他任何味道都讓邵宛如意識到,眼前之人是楚琉宸。
她的長睫掩下眸中的一絲激動,感應着他熾熱起來的氣息,含着的唇角……
這個姿勢其實并不舒服,他的下巴甚至壓到了她的鼻子,所有的氣息仿佛都聚在他身上,呼吸也困難起來,卻又讓她無比的安心,手不由自主的纏上楚琉宸的脖子,卻在動了力氣之後,胳膊處一陣刺疼,“啊”的低叫了一聲。
楚琉宸的唇從她的櫻唇上移開,俊眸微凝的看着她,眼底還有沒有退去的熾熱:“怎麽了,可是傷到了?”
說着擡起手,輕輕的位起她受傷的手,任她寬大的衣袖落下,看了看裏面包紮的白色傷布,沒有任何痕迹,才松了一口氣:“幸好沒事。”
“我是沒事!”邵宛如咬了咬唇,低聲呐呐的道,方才那一刻忘情的不隻是他,還有她。
“那還可以再繼續嗎?”楚琉宸眼睛一亮,一雙迤逦的俊眸看着她的水眸,問的溫雅如玉,但這話裏的意思卻讓人難言難說。
邵宛如怎麽也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話來,臉紅如血,這個還可以更加的厚臉皮嗎?用另一隻手往他的手上狠狠的擰了一把。
“好了,我知道了,來日方長,這時候你也不太合适,等你好了再說。”楚琉宸一本正經的道,仿佛說的是“你吃了嗎”一樣正常。
邵宛如紅着臉,咬着唇看着楚琉宸露出這麽一副優雅的樣子,說的卻是這種沒臉沒皮的話。
這人還可以更加無賴一些嗎?
楚琉宸替她把衣袖重新掩好,又把她的手落下,輕輕的放置好,這才看了一眼邵宛如紅的如同燒起來的小臉,想了想,覺得實在忍不下去,又低下頭輕輕的她額角吻了一下,然後擡起頭,極自然的道:“眼下也隻能如此了,你怎麽還沒有及笄!”
邵宛如眼睛蓦的閉上,她覺得再沒臉看他了,這個人居然光明正大的說着這種暗示性極大的話,他也不怕丢了他溫雅如玉的名聲。
好吧,其實他也隻是一個溫雅如玉的名聲罷了,其實行事跟溫雅如玉沒有半點聯系,也就隻是騙騙那些初初看到他的人罷了,誰當真誰就倒黴了。
“其實真的等的很長了!”耳邊楚琉宸歎息的聲音,越發的讓人覺得羞恥,他還這麽一副吃了大虧的樣子,算什麽。
“你……你太後娘娘那裏如何了?那圍屏的事情……”爲了扯開話題,邵宛如強忍着羞惱之意,隻得另外開一個話題。
耳邊聽得楚琉宸清朗的笑聲,不用說在笑的是自己。
邵宛如假裝沒聽出來,繼續問道:“這事怎麽說了?”
她算是發現了,跟楚琉宸比厚臉皮是沒得比的,還不如扯開話題說點正事的好。
“圍屏當然是有人陷害你,先是圍攻宸王府,欲殺了你,又有圍屏的事情,這事關乎皇祖母身邊的魏嬷嬷,而後又有你被下了藥的事情,幸好你當時沒用飯,才幸免了難,不過這事總是有的。”
楚琉宸接着邵宛如的話道。
楚琉宸看邵宛如的樣子,知道再說下去,她就要惱羞成怒了,這個時候最好是見好就收,免得惹得她急了,給自己一爪子就不好了,撸貓他最有經驗了,之前的那隻貓不就被他撸的舒舒服服的嗎!
“魏嬷嬷如何了?”邵宛如心頭一動,水眸蓦的睜開,對上楚琉宸的俊眸,下意識的問道,魏嬷嬷其實是一個關鍵人物。
隻是這個關鍵人物似乎沒有什麽重要的作用就廢了?
“皇祖母把魏嬷嬷貶了品階,但現在還在皇祖母身邊侍候,說是皇祖母這麽多年都用着她,一時半會離不了她,她之前也是被自己的侄兒所惑,所以故意引你送太後娘娘不喜的物件,以後再也不會了!”
楚琉宸似笑非笑的答道。
之前去慈甯宮的時候,魏嬷嬷一個勁的對自己磕頭,說她舍不得太後娘娘,眼下這個時候太後娘娘又病了,她身邊也沒有一個合心的人照應,這個時候她就算是死也不會走的,求自己原諒,饒過她。
待得他日太後娘娘好了之後,一切任憑太後娘娘處置。
楚琉宸當時就答應了。
“你是特意留下的她?”邵宛如想了想試探的問道。
“把她留下來也好,有這麽一個明顯的,總是比暗中的好太多,有一句話她說對了,皇祖母的身體不好,這時候換人服侍皇祖母必然不舒服,還不如依舊是她,讓人盯着她就是!”楚琉宸伸手輕輕的替邵宛如又梳了一下,眸色中泛起一抹幽黑。
黑色的瞳仁幾乎是不見底似的暗沉。
邵宛如沒看到他的眸色,隻是想了想道:“這樣也好!”
魏嬷嬷這麽一個暴露出來的,總是比沒有暴露的好,就算以後魏嬷嬷說服太後娘娘,依舊留在太後娘娘身邊,也不便再爲魏達海說什麽話了,必竟這事情的起因也是魏達海。
至于前朝的事情,宸王府裏來了那麽多黑衣人,楚琉宸自會處理,邵宛如也不會多問,她眼下隻須好好的養傷就是,其他的事務一應由楚琉宸操心。
自打楚琉宸回府之後,邵宛如整個就輕松了許多,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必擔心,都有楚琉宸在。
身子被扶起來,擁入一個帶着淡淡藥香的懷抱,楚琉宸的懷抱并不寬厚,但莫名的堅實,讓她覺得整個人都不再飄零一般,頭湊近到楚琉宸的脖子邊,聞着他溫暖的氣息,整個人懶洋洋的,仿佛什麽都可以不想,什麽時候都可以有他護着。
就象那種有持無恐的女子那般,覺得不管什麽時候,自己總是有依靠的。
這種感覺很好,好的讓邵宛如想落淚,上一世飄零至此,這一世又是身世飄浮,她其實最想要的就是一個溫暖、安全的港灣,能夠安一安自己這顆惶然緊張的心。
感應到邵宛如的依賴,楚琉宸伸手把她越發的擁緊在懷裏,馨香而柔軟的身子,讓楚琉宸心底最柔軟的一處被填滿了。
他自來情薄,既便是自身也可以舍去,又有什麽不能舍去的,卻唯有邵宛如讓他放在了心裏,甚至超過了他自己,爲了懷中的女子,他務必更加強大,這樣才可以護着她,眼眸滑過她受傷的胳膊,所以,他還不夠強,才會讓她爲了自己受了這麽大的罪!
之前的布置一個個的可以催化出來,那個位置既然他看上了,就不會讓給别人,既便爲此赢造血海地獄又如何!
眼眸處凝起一個笑容,若是邵宛如這時候看到他的笑容,會發現這樣的笑容既俊美雅緻無雙,卻又驚心動魄,如畫一般的美少年露出這樣的笑容,詭谲的令人心寒,仿佛從血海地獄中爬上來的阿修羅,嗜血而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