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請皇上的事情,原本就是本王的事情,兩位都是副職,莫不是想偷偷的撇開本王,暗中寫折子給皇上,狀告本王?還是說……”楚琉宸說到這裏眼眸眯了眯,同樣的笑容,因爲他這雙俊美的眸子一眯,多出了幾分陰森,“你們要背着本王,把本王推出去?”
楚清的眉心狠狠的跳了幾下,他的确是這麽一個打算的,當然他也不會不識趣的主動向皇上建議什麽,隻是在奏請的時候,很技巧性的把楚琉宸推到了面前。
暗示着楚琉宸可以擔此職,一方面固然因爲此行中他的身份最貴重,另一方面也是因此再派人過來,時間上就晚了許多,出使的三人中如果一定要有人娶那位傳言中的糈國公主,楚琉宸是最合适的。
既便楚清心裏不服氣,也不得不承認楚琉宸長相比自己出色,隻要那位糈國的公主見了他,一定想嫁給他的。
種種原因,讓楚清很有底氣。
但那是之前,眼下他的目光落在楚琉宸從桌角上拿起的一封信,額頭上突然冒起冷汗了,那封信他越看越眼熟,越看越覺得可能是自己之前向京城那邊送出去的信,那信是和呈上去的折子一起送出的。
眼下這封信到了楚琉宸的手中,那封折子呢?
驚駭的擡眼看向楚琉宸,難不成他還敢劫了自己送往京城的折子不成?
“王爺,臣等不敢,臣等隻是拒實以報!”秦懷永必竟經曆過許多風浪,平靜的道,至少臉上看起來很平靜,心裏同樣如同翻天巨浪一般。
他也看到了自己寫給京中的家信,同樣是折子一起送往京城的,這信怎麽到了楚琉宸的手中?
楚琉宸想幹什麽?
“不敢?”楚琉宸漫不經心的撇了撇唇角,懶洋洋的站了起來,削薄的唇角微微的勾起,淺淡的唇色讓他看起來有幾分涼薄,“兩位,本王想告訴你們的是,不要動什麽小手段,糈國的公主該如何就如何,如果你們枉自用假的消息,蠱惑聖心,本王這裏完全可以把你們兩個監禁起來。”
楚琉宸捏着桌上的信,如同捏着好玩的東西似的,而後捏起來,轉身往裏行去。
“宸王殿下……”楚清忍不住開口道。
“清郡王還有事?”楚琉宸饒有興趣的轉過頭,同樣是一個笑容,同樣優雅,但卻透着幾分森寒的陰鸷。
楚清第一次覺得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原本是來建功立業的,以爲一個病殃子說什麽以他爲主,他行嗎?
那麽眼下呢?
“宸王,我們是皇上親下旨的出使糈國的使者,宸王雖然爲主,但出使的是我們,王爺不能過多的幹預我們的事情!”秦懷永也站了起來,見楚清一時間連話也說不出來,隻能接了他的話道。
他也不服氣,出使的是他們,現在他們居然連往京城送折子的事情都被禁止了?憑什麽!
“甯遠将軍如果覺得可以越過本王向皇上審訴,那就送吧,至于到不到得了皇上面前,或者說到了皇上面前,算不算有心蠱惑君皇的小人之語,那就不是本王該當考慮的了,反正本王已經仁至義盡了!”
楚琉宸極長的睫毛在他的眼簾上落下參差的陰影,緩緩擡起,似笑非笑:“兩位,出使的事情看起來不算難,但稍有不堪,就是滅頂之災,兩位既然如此公義,不顧小家,一心爲着大家,本王這裏就預祝兩位旗開得勝,心想事成!”
說完揚聲一笑,轉身離去,似乎心情很舒暢的樣子。
站定在他身後的兩位,眼睜睜的看着楚琉宸離開,卻說不出一句話,額頭冷汗一顆顆的冒出來。
秦懷永有家,而且現在還過的不錯,比起以往的那麽多年,唯有這幾年秦懷永才覺得自己真正的有了家,有了孩子,平平和和,快快樂樂的家,他怎麽能不顧及家。
楚清也有家,他好不容易爬到現在這個位置,出現在衆人面前,又豈會讓一切付之流水,楚琉宸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他們再敢違逆他的意思,這接下來就可能禍及到他們自身,而不是這麽一封信的事情了。
秦懷永咬了咬牙,首先低下了頭,沖着屏風後面行了一禮道:“爲臣一切聽從宸王殿下的吩咐!”
自己送出去的密信都可以劫下,這裏又是天高皇帝遠的,出行的人中以宸王的人數最多,皇上怕這位宸王出事,派了許多侍衛跟随,就沖這一點上來說,如果楚琉宸出事,他們兩個恐怕誰也活不了。
反過來說,如果他們兩個出事,隻要楚琉宸沒事,就不是什麽大事。
就沖這兩點來說,他和楚清就占據弱勢,就算在路上宸王暗中下手對付自己和楚清,隻要他沒事,皇上就不會追查什麽。
想清楚這一點之後,秦懷永立時就低下了頭,他還有家要顧。
楚清也想到了這一點,他雖然不服氣,但見秦懷永低頭,也不得不服氣,咬咬牙,咽下心頭的屈辱:“一切聽憑宸王殿下吩咐!”
憑什麽?同樣是先皇的子嗣,自己爲什麽過的這麽落魄,楚琉宸卻可以得皇上器重、寵信的比他自己的皇子還要信任。
就因爲自己不是先皇的嫡子嗎?可是先皇已逝,是不是嫡子有什麽關系,又不是有什麽皇位要繼承,甚至可以說沒了先皇,自己這個庶子不應當比嫡子更受器重,必竟皇位離自己更遠一些。
皇上爲什麽寵信的是楚琉宸,而不是自己?
楚清的心裏允滿不甘,但既便再的不甘,他也不得不低下頭。
小宣子從裏面笑嘻嘻的走了出來:“秦将軍,清郡王,我們王爺身子不适,要先休息,兩位請吧!”
說着伸手往邊上讓了讓,笑嘻嘻的點頭哈腰,看起來極恭敬。
但是再恭敬也是逐客。
等退到院門口,小宣子才笑着轉身離開。
“甯遠将軍!”楚清叫住才想離開的秦懷永。
“清郡王有何事?”秦懷永的臉色看起來還算正常,淡冷的看着楚清問道。
“甯遠将軍可是寫了折子送到京中了?”楚清咬咬牙,還是忍不住問道,他方才看到秦懷永的臉色也不太好,懷疑他跟自己是一樣的。
方才桌上面的信不隻是一封。
“清郡王不覺得這事跟你無關嗎?”秦懷永也是憋着一肚子的氣,方才在裏面不能發作,這時候臉色不好看起來。
宸王面前,他不能如何,隻能弱勢,眼下這位清郡王,莫不是也打着想壓制自己的念頭?
“甯遠将軍誤會了……”
“既然是誤會了,那是下官的錯了,下官還有事,就不陪清郡王了!”秦懷永不耐煩的向他拱了拱手,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然後轉身大步離去,竟是沒理會楚清,直接把楚清撂在了這裏。
楚清氣的臉都要扭屈在一起了,眉眼中一股子暴怒,卻又不得發出來,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這裏不合适,這是楚琉宸的門前,他不能在楚琉宸的門關跟秦懷永發火。
自己眼下還隻是一個閑職的王爺,這一次糈國之行相當重要,小不忍則亂大謀,他還要靠着這次的機會,正式立足朝堂,不再一天到晚去處理一些不堪大用的事情。
咬牙困難的轉身,往自己的來路而去,他對楚琉宸沒辦法,對秦懷永還能沒辦法?眼下卻是急不得,慢慢來。
出使糈國的時候,是自己和秦懷永,少了楚琉宸在邊上盯着,他會自在不少,也可以動一些手段,眼下還是不要輕舉枉動。
不得不說秦懷永和楚清的想法還是很相似的,楚琉宸這一次讓他們看到了差距,也讓他們心生懼意,不敢 對着楚琉宸使手段,都打算把手段使到對方的身上。
京城裏,宸王府才入夜的時候,接了從偏門送過來的太後娘娘的旨意,讓邵宛如第二天還好的話,進宮去。
這道旨意是在快入夜的時候,從宮裏特意送過來的。
看這樣子是有人在太後娘娘面前說了什麽。
邵宛如原本以爲最早也得明天上午,明天上午元安郡主入宮見太後娘娘,說起這事的時候,太後娘娘才會宣召自己,而今天旨意先來了,卻沒有馬上把自己宣進宮去,很是照應自己的樣子。
能有這番本事,而且還顧及到自己的,似乎唯有楚琉宸了,心裏不免泛起甜意,既便是遠隔千裏,他也會這麽快的關注着自己,水眸中幾乎暈出淡柔的水光,在燈下越發的溫柔起來。
出行了這麽幾天,不知道他的身體可好?雖然知道他現在的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但必竟出門在外,他的身體還是要多加注意才是。
走到燈下,拿起筆,寫起了家信,眼底眉梢止不住的柔婉。
玉潔送了一杯茶進來,而後欲言又止,自家主子隻有在想到宸王的事情上面,才會這麽柔婉清雅,才會笑的這麽羞澀,才會象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似的,不再冷厲深沉的仿佛是一個經曆了許多風雨,看破紅塵的女子。
“可有事?”邵宛如放下筆,又看了一遍,才問道。
“鄭嬷嬷,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說!”玉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