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
邵宛如接過,抽出信紙看了看,沒看到什麽署名,可見寫的人很謹慎,目光落在字體上面,遒勁有力,筆鋒淩厲,不可能是府裏的下人,是個男子,心中蓦的一動。
待看清楚上面寫的内容後,邵宛如臉色大變,手指緊緊的攥緊手中的信紙。
“王妃?”玉潔坐在邵宛如的旁邊,急忙道。
邵宛如的目光再次重重的落下,依舊是方才紙面上的字,内容很簡單,說明的是邵靖的行蹤,十幾年前邵靖出過京,去的正巧是江洲一帶。
或者說不隻是江洲一帶,就是那邊起戰場的那一片地方,具體是哪裏,顔昔也不太清楚。
不錯,這信正是顔昔寫的,他含蓄的謝過邵宛如的狀元樓的恩情,就是表明了身份,然後就直言邵靖之事,說他父親說的,十年前邵靖曾經偷偷出過京,當時也在邊境的顔昔父親意外的遇到了邵靖,還接待了他。
邵靖說他隻是出來見識見識,說興國公府也是武将世家,府裏讓他出來見世面,但他沒有參軍,隻是偷偷的轉來轉去,暗中還派人查找什麽。
顔昔的父親是那一帶的駐官,雖然不懷疑邵靖的行爲,但必竟那時候有戰事,特意的留心一下邵靖的舉動,這才發現邵靖似乎有找什麽人,當時也沒想太多,之後邵靖又離開了。
離開之時邵靖一再的請他不要把這事說出去,說他就隻是随便看看,不願意讓人知道。
這事不是什麽大事,顔将軍也沒在意。
兩下分别之後,顔将軍也忙于打仗,平叛,待得戰事了了,才聽說興國公世子出了事情,已經死了,找回來的唯有懷着身孕的卿華郡主,至于具體的事情,因爲跟顔府關系不大,也就沒多加查問。
隻說興國公世子英年早逝,居然逝于這一場叛亂之中,實在是可惜。
這件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一過這麽多年,顔将軍早已經忘記的差不多了,而且自此之後京中的興國公府和顔府的關系越發的好了起來,成爲了興國公的邵靖對于顔将軍也向來恩義,既便有些微小的懷疑,也随風而逝。
但這一次顔昔進京之後,王生學的算計和圈套,隐隐間都有興國侯府的影子,顔昔把握了一些疑問寫信回自己的父親詢問此事。
顔将軍也覺得奇怪,還怪責顔昔多想,寫信斥責了他一頓之後,又添上了另外的一封信,寫的就是這段過往。
這些事情顔昔看了,也不覺得有什麽事情,但眼下居然出了狀元樓的事情,目地直指顔昔,被人害的事實很明顯,顔昔不是笨的,想來想去就想到了這封他父親後來寫的信,思量過後,把這事寫給了邵宛如。
前興國公世子的事情,他并不清楚,但直覺這裏面有事……
邵宛如再次看完,臉色蓦的一白。
“王妃……”玉潔一看不好,急忙相過來扶她,邵宛如已經一口血噴了出來,身子一軟,緩緩的倒了下來。
眼下一陣迷離,血色迷漫,果然,邵靖,果然是……
“王妃,王妃……”耳邊是玉潔的驚叫聲,越來越遠。
“爹爹,這是什麽花?”年幼的女娃娃打扮的極漂亮,拉着抱着她的英俊的年青人的手,嬌聲道,手裏一把花,早就沒了之前的顔色,看起來亂兮兮的,被孩子一把抓壞了還不自知。
“這花是你娘最喜歡的花,你怎麽給摘了,小心一會你娘打你!”年青人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兒,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溫和的道。
“娘來了,娘來了?”女孩子左右亂看了下,把頭埋進了年青人的懷裏,“爹爹抱,爹爹抱,娘不打!”
“還敢找你爹護着你。”身後傳來女子的聲音,一個年青貌美的女子,走了出來,臉容溫柔、可親。
“娘來了,娘來了,爹,爹!”小小的身子越發的扭着往男子的懷裏擠,仿佛這樣娘就看不到她似的,手裏亂撲騰,把個花汁沾在男子的身上,臉上。
“小姐,您過來,奴婢抱着您。”丫環上前來抱她。
“不要和心,不要和心!”女孩子的身子使勁的扭着,一邊用力的拍打着丫環的手,委屈的擡起頭來,看着站在父親身後的母親,“娘,娘,娘抱,不要和心!”
才一會時間就忘記了方才娘要打她的事情了,看着她嬌兮兮的樣子,年青的男女不由的都笑了起來……
“爹,娘不要走,爹,娘……”邵宛如蓦的狂叫一聲,坐了起來,神色惶然兩眼直愣愣的看着前方。
“王妃,王妃!”幾個靜候在一邊的丫環一個個過來,急叫道。
耳邊一聲聲的呼喚,讓邵宛如從似夢似幻的環境中醒來,看了看周圍的一切,熟悉的環境,自己的卧室。
“王妃,您沒事嗎?”玉嬷嬷走到床前,急問道。
邵宛如擡起身來,臉色依然蒼白,“和心?”
是的,和心是一直跟在娘親身邊的大丫環,貼身大丫環,以往的記憶中從來沒有她這麽一個人,而今這名字居然就吐了出來。
玉嬷嬷幾個面面相窺,沒聽出邵宛如話中的意思,這所謂的“和心”是什麽東西?或者是什麽事情?
“王妃……”曲樂道。
“我怎麽回來的?”邵宛如看向玉潔,當時暈倒前看到的就是玉潔。
“小姐放心,奴婢已經把東西收好了,在您的枕下,回來的時候說您在車上又突然之間暈過去了,還吐了血。”玉潔會意,急忙解釋道。
邵宛如的目光落在床前桌上的碗,濃濃的藥味。
“太醫來過了,怎麽說?”
“奴婢回來之後,鄭嬷嬷就立即去請了宮裏的太醫過來,問過王妃的病情之後,開的藥,說可能是之前中了藥之後,有了副作用,才使得王妃突然之間吐了血昏過去!”玉潔答道,看了看邵宛如的氣色,擔心的道。
王妃眼下的氣色可不太好。
邵宛如沉默了一下,水眸微微冷凝,許久不說話。
玉嬷嬷擔心不已:“王妃可是想到了什麽事情?您想到了什麽就說出來,别悶在心裏,王爺現在又不在,如果您悶出了病,可就真的不好了!”
“玉嬷嬷放心,我沒什麽大事,隻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你們先下去吧,就留下青兒!”邵宛如平了平心絮,緩緩的擡眸道。
幾個人雖然還擔心邵宛如的身體,但她看起來神色從容了許多,隻得一個個出去。
玉嬷嬷事忙,先去忙乎,幾個大丫環站在門外伺候。
屋内就留下青兒。
“青兒,你看看這是什麽意思?”邵宛如從枕下取出信紙,遞給青兒,這個方向青兒是最精通的。
青兒恭敬的接過,仔細的看了起來,越看眉頭越發的緊皺起來。
“可看出些什麽了嗎?”邵宛如緩聲問道,眸色深幽的幾乎不見底,她要從青兒這裏證明自己的想法。
這想法她其實一直有,但一直找不到證據,眼下看到的是自己主觀上想的,她要從别人眼中看到這些,青兒是最好的人選,也是最精通的人選。
“王妃,興國侯當年離京是偷偷的,所以不願意讓人知道,顔公子的父親顔将軍看到興國侯是個意外!”聽邵宛如這麽一問,青兒才緩聲道,“之後兩府交好,看起來更象是興國侯和顔将軍交好,不願意他把當年的往事說出來。”
“如果隻是一件小小的事情,不可能有這麽長的交好期,而這次顔公子進京趕考,以顔公子的才學應當會入選,既入選了,又有家世放在那裏,才當一個京官留在京城,也是很尋常的事情,但現在有人陷害他,其目地就是不想讓他在京,或者不想讓他在京爲官。”
青兒理智的分析道,“這件事又牽扯到了興國侯府,奴婢有個猜想,如果這事真的是興國侯府所爲,那必然是興國侯的意思,王生學是個什麽樣的人,能使喚得動他的沒幾個人,興國侯就是其中的一個,聯系前後,應當是興國侯不願意顔家有人進京爲官,怕他們說出當年的事情。”
青兒說到後來越發的肯定起來。
這些事有十幾年前的,還有眼下的,種種都在說明這裏面的關系,以往一些想不通的事情,也立時豁然開朗起來,原本所有的證結不是現在,而在十幾年前。
青兒幫着邵宛如暗中調查了許多事情,也知道邵宛如在意的是什麽,看了看邵宛如嘴唇哆嗦了兩下,這話有些說不出口,王妃必然也是想到了,悲憤之下才吐的血,若自己實言以告,王妃會不會承受不住。
雖然王妃早已聰明的想到了這些,但自己實言相告卻是另外的一回事情。
“你實話實說的!”邵宛如聲音有些沙啞了起來。
實話實說,前世今生!一樁樁,一件件,交錯着出現在她的眼前,她比青兒知道的更多,經曆的也更多,早已經把前後給串了起來,眼眶微微的紅了起來,眼神蓦的轉爲淩厲,黑暗!
“興國侯跟王妃的父親之死有關!”青兒一咬牙,聲音清脆的道,“顔公子有些禍,也是因爲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