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屋元安郡主和趙熙然陪着,其他的人都坐在外面,不管是外面還是裏面都很安靜,許多夫人頭雖然低頭,但卻支着耳朵,不放過裏面的任何一點聲音。
“王妃沒什麽異常地方,就是……”玉潔說到這裏,眼睛蓦的瞪大,似乎想到了什麽,幾乎是愕然而驚慌的。
“可是發生了什麽不對的地方?”太醫急忙問道,他一時之間也查不出有什麽異常,但是宸王妃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暈過去。
“之前興國侯蔣夫人鬧事的時候,我們王妃雖然一直在念經,但象是苦苦的壓制着什麽,後來……後來……”玉潔結結巴巴的道,“後來元安郡主和夫人們都走了,王妃突然之間暴怒着站了起來,再後來王妃就暈了過去。”
“王妃暴怒?行爲失常?”太醫立時就得出了結論。
“對,我們王妃向來溫和,從來不發脾氣,平時說話都是慢聲細語的,但之前似乎強忍着什麽,後來又是木魚扔了出去,好象控制不住自己的壞脾氣似的,好生生的,我們王妃這是怎麽了?”
玉潔連連點頭,眼神慌亂,真正是被吓到了。
坐在外面的幾位夫人互相之間對望了一眼,俱看到對方眼中的慌亂,那裏是靈堂,莫不是有什麽沖撞了宸王妃不成?
有腦子反應快的,伸手指了指看起來有些木愣愣的坐在一邊的蔣氏,之前蔣氏的行爲看起來也和往日不同。
她們中有幾位夫人以前也和蔣氏相熟,在她們記憶中的蔣氏絕不是眼前的這個模樣,更不會在做法事的時候,在堂前吆三喝四的讓下人準備茶水點心,一副很不尊重的樣子,再有後來污蔑宸王妃的話。
眼下的情形也越看越不對,莫不是兩個人都撞邪了?
這麽一想,幾位夫人都不由的瑟縮了一下,眼神閃爍,這麽邪門的事情讓她們也害怕起來,夫人們往日也喜欠參個佛拜個菩薩的,當然相信這種。
太醫卻是不相信這種,眼眸微微的閃了閃,立時想到了另外的一個方案,一直在宮裏當太醫,見到的陰私事情不少,誰還能不往這上面想呢!
“宸王妃是什麽時候有異常的?”太醫臉色一沉,問道。
“進府的時候,我們王妃還是好的,但後來……後來到了辦法事的院子的時候……”玉潔一副一邊想一邊答的樣子,努力的回想着當初的事情,“奴婢覺得我們王妃跪下念經的時候也還是好的,後來,奴婢侍候蔣夫人的時候,不經意的就看到我們王妃有些不對勁!”
“奴婢當時就想過去的,但蔣夫人在鬧騰,奴婢一時走不開,隻能先安撫蔣夫人!後來元安郡主和大奶奶她們把蔣夫人帶走了,奴婢才有時間回到我們王妃身邊,王妃的神色很不對,還是極力壓制的樣子,之後就控制不住了!”
“蔣夫人當時還在鬧騰?”太醫敏銳的抓住重點,心裏突突一跳。
做爲太醫他當然不願意卷進這種事情裏面,但眼下已經卷進來了,他也不得不努力的解開迷團,否則這事就可能落到他的身上。
“蔣夫人今天很鬧騰,之前還鬧騰着說宸王妃對她不尊敬,方才的時候也一再的誣陷宸王妃,還在法事的屋子門口,擺下椅子寬幾,坐在那裏喝茶用點心,讓宸王妃的丫環侍候她!”元安郡主插言道。
居然做這樣的事情?太醫幾乎不敢置信的有這樣的事情,這得多腦子壞了才有這樣的事情,他當然沒想到蔣氏以爲可以把邵宛如十拿九穩的拿下,而且也是有目地的激怒邵宛如,才會做這樣的事情。
這些預謀,在太醫看起來,就象是瘋了。
所以是瘋了?
“宸王妃之前是好好的,到了法事這裏還是好好的,她接近過誰?”太醫眼眼神動了。
“法事這裏人比較多,走來走去的人更多,之前布置的人手也很多,可能不容易查!”趙熙然皺了皺眉頭,插言道。
“大奶奶,我們王妃進來的時候,靠近的唯一的外人就是興國侯夫人,之後還在我們王妃身邊坐了許多,我們王妃當時是跪着的,興國侯夫人就坐在我們王妃身邊,而後興國侯夫人又要搬動門口去鬧騰,其餘的下人這個時候都沒靠近我們王妃過!”玉潔道。
不管是坐在外面的那些夫人,還是裏面的太醫,都震驚的瞪大了眼睛,興國侯府真的是瘋了,興國侯夫人蔣氏也瘋了。
堂堂的宸王妃跪着,蔣氏居然還坐着,就算她是宸王妃的長輩,這行爲也幾乎是明着打了皇室的臉面。
許多夫人拿眼睛去看蔣氏,蔣氏的反應也有點奇怪,皺着眉頭,反應看起來有些遲頓,是因爲被關在玉慧庵清修的原因,還是真的不正常?
“興國侯夫人在哪裏,能不能讓我察看一下!”太醫站了起來,道。
“興國侯夫人就在外間!”元安郡主道。
“母親沒什麽不适的,太醫無須上心!”趙熙然含笑拒絕道。
兩個人的話幾乎是一起說出口的,說完之後對望了一眼,各自笑盈盈的,仿佛依舊是當初閨中,兩個人關系不錯時的樣子。
元安郡主首先站了起來,伸手一拂衣袖:“太醫,跟我過來看看興國侯夫人,我也覺得她有些不對!”
說完之後轉身就往外走,沒理會趙熙然,太醫同樣也沒理會她,跟着元安郡主走了出去。
既然以前兩個人都是京中有數的貴女,元安郡主的身份雖然高于趙熙然,但也沒高多少,以權勢論起來,瑞平大長公主府必竟就高于尚書府,但眼下卻是不同,就算元安郡主沒嫁,她也已經是命定的周王妃,将來甚至可能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相比起來趙熙然就弱了許多,一個連世子也不是的夫婿,又怎麽能讓太醫在意。
趙熙然手中的帕子狠狠的擰了一下,眼底閃過一道冷芒,對比太強烈,以至于她的心情一下子也控制不住起來,好在她反應也快,借着擰帕子的時候,側頭去看床上的邵宛如,如果還有誰會注意到她的失常,唯有邵宛如可能會。
床頭,紗帳落下,看不清楚裏面,玉潔正背着她把邵宛如的手放進紗帳,手軟棉棉的,一看就知道裏面的人還暈着。
趙熙然的心松了一下,“玉潔,你照顧好宸王妃,我去外面照應一下!”
“大奶奶自便就是!”玉潔轉過身來,恭敬的側身一禮,守在邵宛如的床前,神色緊張惶亂,邵宛如暈倒了,她這個貼身大丫環責任很大。
趙熙然看了看沒什麽異樣,轉身離開。
紗帳内邵宛如極其平靜的看着趙熙然往外走,也看到了趙熙然挂在腰帶上的一個香囊,很淡,很淡的味道,靜心甯神很是淡,如果不是她方才忽然之間起身,似乎反應過度,那麽清淡的味道幾乎沒有突兀的傳出來。
和着她本身的香味,這屋藥味的清香,淡的可以忽略。
如果不是邵宛如對藥味敏感,如果不是她特意用了心,如果不是方才趙熙然因爲元安郡主失了神。
那麽多的偶爾,才讓邵宛如發現一點點,唇角無聲的勾了勾,果然是自己想的那樣。
蔣氏的身上……
“請夫人伸手!”太醫到了外面,看着蔣氏道。
“太醫,我沒什麽事情,不必看了!”蔣氏這時候似乎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把手收了回來,臉色陰沉。
太醫的手尴尬的伸在那裏,但也沒有縮回:“蔣夫人還是看一下的好!”
“蔣夫人,看一下吧,可能是宸王妃受了暗算!”元安郡主道,這帽子有點大了,蔣氏如果不讓太醫看,就可能真的有問題。
蔣氏皺了皺眉頭,正想說話,卻被趙熙然的聲音打斷:“母親,您就讓太醫幫您看看,正巧您也有些不舒服,兒媳之前還想進宮求了太醫幫您看看,之前幫你用藥的幾位大夫必然比不得宮裏的太醫!”
趙熙然也從裏面轉了出來,走到蔣氏的身邊,柔聲道。
蔣氏皺着眉頭看着她,然後緩緩的把手伸了出來,趙熙然親自服侍她把手搭在藥枕之上,而後又在她腕上鋪上了帕子。
太醫的手搭了上去,診起脈來,臉色沉重。
好半響,他的手才落下,擡眼看了年蔣氏的臉色,蔣氏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臉容瘦削露骨,顴骨更是高高聳起,眼神陰沉。
“蔣夫人在服用什麽藥?”
“母親在靜心庵裏就一直病着,這次回來正好,就請了幾個大夫看了看,用了一些藥,可是用的藥不對?”趙熙然眉頭也皺了起來,不安的低聲問太醫道。
太醫的目光落在蔣氏的身上,提了提鼻子,一股淡淡的味道,入了他的鼻子。
蔣氏身上的佛香,很濃,還有藥味也很濃,如果不是太醫存了心,那一絲絲異味不會落入他的鼻子裏,他的目光看向蔣氏,查看着她,最後目光落到了蔣氏手上的帕子上。
“蔣夫人,能看看你的帕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