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瑞安大長公主的意思是說邵宛如接了這意思,願意兩家和好,并且表示隻要自己這裏下了貼子過去,有表示和好的意思,她那裏一定會接了,自己這裏也早早的準備了下來,甚至連賓客都想好了,最後邵宛如卻說不來了。
“元安,你的心靜不下來了嗎?”瑞平大長公主平靜的道,伸手把面前的茶壺輕輕的往她面前一推,“茶藝,更重心情平靜,你這樣又豈能讓人覺得喝了你的茶平和而安甯,讓人心情舒暢?”
“祖母,您看邵宛如……”曲元安氣憤不已,手雖然落在茶壺上,卻是再沒有方才甯和的心情,頭重重的低了下來,咬咬唇。
“元安,我往日是怎麽教你的?品茶如同品人品,若是過于的急燥了一些,這茶色、味道都不一樣,落在茶道高手中,便落了下乘,邵宛如再不是,也是宸王妃,而你将是未來的周王妃。”
瑞平大長公主平和的道,眸色淡然,很有一種淡然物外的感覺,看到邵元安微笑道,仿佛沒發現曲元安眼底難解的憤恨。
“就因爲宸王不講規矩的先娶了她,她現在倒是會落我的面子,等他日我……”曲元安不服的道,眼眶委屈的都紅了起來。
原本她才是壓了邵宛如一頭的,不管是在成親前還是在成親後,邵宛如都比不得她。
成親前,她是元安郡主,邵宛如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縱然是興國侯府的千金又如何;成親後,她是周王妃,邵宛如這個宸王妃還是她的弟媳,論尊貴周王是第一的,同樣她這位宸王妃見了自己也得低頭。
眼下的這種情形卻是因爲宸王第一個成親,才使得自己和邵宛如的關系颠倒了起來,她已經是宸王妃了,而自己依然隻是元安郡主,就這一點上來說,自己這郡主是比不上宸王妃的品階的。
可是這又怎樣,她現在是禦賜的周王妃,所差的不過是時間問題,邵宛如這麽欺人是什麽意思!
“元安,不管如何,現在她已經是宸王妃,而你依然還是郡主,就沖這一點上來說,你現在就隻能低于她,位階不如她,又何須争鋒,争也争不過。”瑞平大長公主拿起元安郡主面前的茶盞,優雅的把裏面的茶水,緩緩的倒在面前的兩個茶杯中。
茶色清淡,但又茶香隐隐,已經過了洗茶這一道程序,眼下的這盞茶才是火候極好的精品。
瑞平大長公主放下茶壺,拿起自己面前的一小盞茶,掩袖輕輕的品了一口,眉頭稍稍的皺了皺,“原本這是一壺好茶,你之前的手法、火候都好,卻因爲你方才片刻停留,過了最好的時候,總是有些稍稍的差了!”
“祖母……”元安郡主眼下實在沒怎麽有心思陪着自己祖母品茶,她滿心滿腦的怒火,哪裏能平靜得下來,拿起手邊的茶,原本也想品一口的,卻還是放了下來,擡頭道。
“你這樣……對宸王妃有何用嗎?”瑞平大長公主似乎沒看到元安郡主欲言又止的樣子,緩聲道。
“沒什麽用。”元安郡主的頭又低了下來。
“既然沒什麽用,又何必做出這種姿态,白白的亂了心絮,讓人看到你心裏所思所想。”瑞平大長公主放下手中的茶盞,眸色冷了下來,“元安,我往日是怎麽教你的?如果沒什麽大用,就不必多想,該平和的時候就得平和,或者說就算心裏不平和,表現的也得平和!”
“可是,祖母……我……我實在氣不過!”元安郡主不服氣的道。
“氣不過就如何?打宸王妃一頓,還是暗中再謀算什麽?那家蝶衣齋的事情原本跟你沒有關系,現在卻因爲你的輕舉枉動,變得和你有關了,明明這事跟玥王府有關,所有人都覺得你氣不過,才要遷怒于一家小小的鋪子,元安,你是未來的周王妃,如果你就這麽一點水平,我看還是不用嫁入皇家,否則也隻會遺禍我們府上!”
瑞平大長公主臉色一凝,冷聲道,眼底明顯的帶了一些失望,這個孫女是養在她面前的,精心養大的目地,也是爲了嫁入皇家。
瑞平大長公主自己出身皇家,生而尊貴,當然也希望自己的孫女嫁回皇家。
周王是瑞平大長公主最看好的一位皇子,生爲嫡皇子,如果不是上面還有一個庶長子,這皇位沒有任何疑問會落在他的頭上,縱然現在上面還有玥王在,瑞平大長公主還是更看好周王,覺得周王最有可能登上那個皇位。
自己的孫女嫁給了周王,将來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
元安郡主很小的時候,她就請人給她批過命,說她的八字是極貴重的,當然更過份的話,别人也不敢說,不過這裏面的意思已經全有了,未來的皇後當然是最貴重的了。
也因此這個孫女的一言一行,瑞平大長公主都很在意,意圖培育她以後位列中宮,高高在上。
以往元安郡主一直做的不錯,就算是對上邵顔茹的時候,元安郡主也很大度得體,在人前也表現的落落大方,很有世家貴女的風範,縱然沒有第一美人的美稱,在京中的世家貴女中也是獨一份的,人緣比之邵顔茹還要好。
但如今,她的這個孫女的心思卻是亂了,那一日在蝶衣齋裏突發想法暗算宸王妃,在瑞平大長公主看來,可真是瘋了。
宸王是什麽人?那可是太後娘娘放在心尖上疼的孫子,邵宛如既然嫁進了宸王府,必然受偏愛,這是其他幾位王妃嫁進去後,都不能比拟的,對付宸王妃,就相當于對付宸王,這讓太後娘娘如何坐得住?
瑞平大長公主真不明白往日裏聰慧的孫女,怎麽就見不得這位宸王妃,宸王不可能奪位,這個時候交好宸王府才可以讨得太後娘娘,以及皇上的歡心,自己的孫女不去交好宸王妃,還敢去暗算她。
而且最主要的還是沒有暗算成功,實在是蠢笨之極。
瑞平大長公主覺得元安郡主最錯的地方,就是沒謀算好,突然之間心之所至,就想謀算宸王妃,以至于被這位宸王妃逃脫不說,還反咬一口,害是自己這個大長公主也跟着受挂落,孫子眼下還躺在床上,想到這一處,心裏也莫名的泛起一絲怒意。
“祖母,邵宛如……”
“宸王妃!”
“邵宛如……”
“宸王妃!”瑞平大長公主重複了兩遍之後,眉宇間露出一絲厲色,拿起手邊的茶盞往地上狠狠一砸。
立時元安郡主住了嘴,咬住蒼白了的唇色,不敢再提邵宛如的名字,稍稍頓了頓後才道:“祖母,我知道了,蝶衣齋的事情是我不對!”
她的聲音柔和了許多,眼眸垂了下來,雖然心裏憤恨,害怕,臉色卻是平和了下來,那一個杯子,讓她清醒了許多。
這一套是祖母最喜歡的茶盞,往日裏都舍不得拿出來,今天自己要泡茶給她喝,她才特意的使了人拿過來,現在卻被砸了一隻,這一套茶盞也就沒用了。
果然,瑞平大長公主揮了揮手,“都拿下去扔了吧!”
“是!”過來一個丫環,小心翼翼的把元安郡主面前的茶盞也取了下去,那裏面的茶元安郡主甚至沒來得及品評一下,便眼睜睜的看着丫環拿了下去,這以後她也不會再看到這套茶盞了。
不會拿出去送人,會一個個都砸了的。
對于沒有用的東西,祖母從來不會珍惜,直接毀了,對于沒有用的人呢?元安郡主心裏一哆嗦,一股子冷氣從頭上沖進來,直落到心上,低下是掩去眸底的慌亂,既便是親祖母,元安郡主也會害怕。
“蝶衣齋,你暫時就别動了,靜看玥王殿下行事,如果玥王殿下行事有差錯,自當掀出來,讓人知道這些事情都是玥王殿下的事情,如果沒有偏差,我們府上絕不能再輕舉枉動。”對于元安郡主的識趣,瑞平大長公主還算滿意,臉上的神色好看了幾分。
玥王把對付蝶衣齋的事情推到自家身上,分明是有圖謀的,自己的孫女是未來的周王妃,注定了要和玥王府站在對面,玥王府不是宸王妃,是将來奪嫡最主要的對手,能夠抓住他一點把柄也是好的。
玥王那邊應當也是同樣的操作,借着蝶衣齋的事情,故意的鬧事,就是爲了對付自家。
瑞平大長公主并不知道楚琉玥是真心的想對付蝶衣齋,還以爲他是因爲之前孫女在蝶衣齋和邵宛如起了争執,故意的挑事,挑得宸王和周王不睦,玥王越是要這樣,她就越是不能讓他如願,玥王盯着她們,她們也會盯着玥王。
如果玥王稍有破綻,她這裏也不會放過玥王的。
“元安都聽祖母的,那宸王妃這裏當如何行事?”元安郡主壓了壓心頭的郁怒,擡起臉,笑容平和的問道,仿佛她是真的不在意邵宛如得罪過她的事情,也真心的把瑞平大長公主的話聽進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