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二公子既然撞人錯了,應該道歉!”樓梯口又傳了一個溫和的聲音,衆人回頭一看,居然都認識。
一襲藏青色長袍的文溪馳,背着手出現在他們面前,身後跟着一個小厮,手裏還捧着一個錦盒,看這錦盒的款式,應當就是蝶衣齋新推出的一款料子制成的衣裳。
文溪馳居然也來蝶衣齋,很意外!
長睫在眼簾上掃過,扇出淡淡的冷漠,看了看元安郡主,又看了看文溪馳,稍稍側身一禮。
她的這家蝶衣齋,如果說還有誰知道她是東主,唯有文溪馳了,當初也是文溪馳經的手,幫她盤下這家店面的。
這店裏賣的都是女子的衣物,雖然店裏也偶有男子陪着過來,但是文溪馳應當沒有理由出現在這裏,那就不是偶遇了!
水眸滑過小厮手中的錦盒,眸色越發的深幽了幾分,今天這事到底是臨時起意,還是有幾個人一起伸的手?
“文三公子,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腳下不知道絆到了什麽!”曲二公子不悅的道,他在美人面前服個軟是可以的,但若是文溪馳也來踩他一腳,讓他在美人面前丢了臉面,卻是很不樂意的。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你差一點撞到宸王妃總是真的吧!”文溪馳淡淡的道。
“那也不是故意的!”曲二公子不服!
“文三公子可看到我二哥挨了打?”元安郡主不悅的道,皺着眉頭看了看邵宛如,又看了看文溪馳,“文三公子這麽偏幫宸王妃,可是何意?”
居然又把自己和文溪馳扯到一起了?邵宛如心頭冷笑,臉上卻不露分毫,在這個劍弩拔張的時候忽然笑了,如同春花一般的笑意看起來很鎮定,也很溫婉。
幾個人都愣了一下。
“元安郡主,今天一而再的對付我,可是因爲宸王和周王?”邵宛如笑完之後,眸色平靜的緩聲道。
一句話,震的元安郡主臉色大變,握着帕子的手不由的一哆嗦,扯上周王和宸王,這事就小不了。
“我不是……”她急忙解釋道。
“方才我上樓,元安郡主的這位二哥從上下摔下來,差一點撞到我,我好不容易避開,元安郡主又說我仗勢欺人,現在文三公子說了一句真話,到元安郡主這裏,又說文三公子另有所圖。我想問問元安郡主,是我什麽時候得罪了你,還是宸王得罪了周王,讓元安郡主如此對待我!”
邵宛如極其沉冷的看着眼前的幾個人,眼神中帶着冷冰,毫不留情的撕開彼此之間溫情脈脈的面紗。
元安郡主縱然身份不凡,而今自己是宸王妃,她卻還隻是一個未過門的周王妃,周王是皇後嫡子身份尊貴,但在沒有立太子之前,也就隻是尊貴一些而已經,況且真論起來,楚琉宸才是名正言順的先皇嫡子,這樣的身份比起楚琉周隻高不低。
邵宛如不必弱了自己的氣勢屈從于元安郡主。
她和元安郡主見過數面,之前見過的時候除了第一次,元安郡主想幫着蔣氏和邵顔茹壓她一下,之後相處的還算融洽,當然這份融洽是當不得真的。
不過,既便當不得真,誰也不會去撕破!
“你……你……胡說!”元安郡主臉色大變,心裏後悔不已。
她的确一直不喜歡邵宛如,方才也是先見到邵宛如上來,才使人絆了自己的二哥一下,自己二哥是個混人,看到美人就走不動道,到時候不管說什麽混話,大家也隻會覺得跟一個混人計較有失體面,而丢臉的卻是邵宛如。
之後二哥到處和人說邵宛如的事情,就不是她能左右了,反正被這些浪蕩子挂在嘴裏說的美人,會有什麽好名聲。
就沖這一點上來,邵宛如的名頭就有虧了。
“我是不是胡說,元安郡主應當知道,往日裏我和元安郡主不是很熟,自問沒有得罪郡主的地方,而今口口聲聲混說我的名聲,既如此,我又何須客氣,宸王府的臉面不容有虧,即便是到太後娘娘面前,我也是這麽說的!”
邵宛如轉了眼睛,靜靜的望着元安郡主,語氣淩厲。
這意思就是打了曲二公子又如何,原本曲氏兄妹就心懷不軌,她打的就是曲府的臉,打的就是曲元安的臉,打的就是曲二公子的臉。
“我打便打了,元安郡主還待如何!”
最後一句,極是霸氣,分明是嬌柔的女子,精緻絕美的臉上帶着的卻是一種冷煞之氣,一雙盈盈的美眸,更是沒有一絲笑意,仿佛裹着萬千的冰雪,而且還是見棱見角的冰山,銳利的不似看到的柔弱模樣。
“你……你……我要進宮請皇後娘娘評理!”元安郡主一時心虛起來,左右看了看,咬咬牙強撐道。
“周王殿下是皇後娘娘的親子,自當找皇後娘娘評理,元安郡主,請吧!”邵宛如往後一退,讓出道路,道。
“好……好,我們現在就進宮!”元安郡主原本就是這麽一說,眼下卻是不能退了,跺了跺道,轉身對着一邊的曲二公子道,“二哥,我們走!”
“小妹……”曲二公子曲興鴻有些慌了,拉了拉元安郡主的衣袖。
“二哥!”元安郡主氣憤的道。
“小妹,還是别去了!”曲興鴻真的慌了,他是真不敢進宮,進宮就是去挨罵的,這點見識他還是有的。
那個病殃子可不是真的好欺負的,從來就隻有楚琉宸欺負人的,什麽時候他們幾個能欺負到病殃子的頭上。
不管是太後娘娘還是皇上,都是站在這個病殃子這邊的。
“二哥,你怕什麽,你都被打成這個樣子了,總得讓皇上娘娘看看宸王妃平日裏是如何待人的!”元安郡主覺得自己的這個二哥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事實俱在,她還真不怕邵宛如。
“元安郡主,光說可是沒用的,若是膽怯,你就不用去了!”見他們兩個還在争執,邵宛如轉身往下行去,走到半道上,回頭冷冷一笑。
這話更似火上澆油,元安郡主怎麽忍得下去。
她的身份不同一般,又是大長公主的親孫女,往日在貴女中又很穩重得體,在宮裏的幾位貴人面前也是極得臉的,現在居然被邵宛如逼到這種地步,這口氣她如何忍得下來。
原本就是想讓邵宛如弱她一頭,今天這一場算計成了的話,邵宛如以後見到自己都會不自在,都會不自覺的弱于自己,自己這個嫡皇子妃,才會名至實歸!
她是女子,和楚琉宸沒什麽交往,她們這種大長公主的孫女、外孫女雖然時不時的進宮,但也不一定能遇到這位宸王,就算是遇到,這位看起來雖然如畫一般的俊美,說話的時候也溫和,但和她們都不親近。
還沒走到他面前,便會被人攔下,然後冷漠的離開,并不知道那麽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關于這位宸王殿下,在元安郡主的心裏就隻是一個如畫一般的美少年,病弱之餘,有些冷漠,看着溫和,卻拒人于千裏之外,以他的身份、身子,也就隻能遠遠的觀望,嫁給這樣的人,遲早就是寡婦的命。
至于曲興鴻這種人被楚琉宸欺負了,當然也不會把這麽丢臉的事情說給自己的妹妹聽。
元安郡主從來不覺得楚琉宸危險,隻是覺得是個沒用的,這個沒用的卻有先皇嫡子的身份,就沖這麽一點,元安郡主就覺得要借着壞邵宛如的名節,打壓楚琉宸才是!
幾位皇子妃中,當然唯有她最尊貴;幾位皇子中,當然也隻有周王才是将來的太子,遠遠的壓在諸王之上。
“元安郡主,曲二公子,宸王妃已經走了!”文溪馳淡冷的道,随後也下了樓梯,他沒有離開,在下面又逛了起來,顯然是不着急離開。
這麽輕蔑的态度讓元安郡主的臉氣的紅了,而後又綠了,一把拉着曲興鴻,不管不顧的拉了下來。
待她到了門口的時候,邵宛如已經上了馬車,馬車夫一揚鞭子往皇宮而去。
事到如今,元安郡主就算是有些後悔,也隻能跟着進宮。
待她上了馬車,馬車跟着宸王府的馬車往宮門而去。
到了宮門處,邵宛如先下的馬車,進了宮門,玉潔和守在那裏的一個小太監說了一句話,小太監應聲離開。
宮轎候在門口,兩個人先後上了宮轎往皇後娘娘的鳳儀宮而去。
曲二公子留在了宮門處,他一個男子沒有宣召是不能直接去往鳳儀宮的。
二頂宮轎一前一後的進了鳳儀宮的宮門,停在了丹阙之下,元安郡主下了宮轎之後,快走幾步,搶在了邵宛如的面前,對着守在門口的太監,深施一禮:“元安求見皇後娘娘,請皇後娘娘給元安做主!”
說完眼眶就紅了起來,眼角淚盈盈的,一看就知道方才已經哭過了!
這是受了委屈,要請皇後娘娘做主了?元安郡主可是未來的周王府,守門的太監不敢怠慢,急忙跑進去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