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個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隻是邵彩玲以往都是跟邵彩環在一起玩的,唯有顧兮妹和文府的小姐文溪燕,以及邵顔茹和邵潔兒走的近一些,後來文溪燕出了事,兩家走的也就遠了起來,之後大家都大了,爲了女孩子的名節關系,兩府之間的側門也堵了起來。
不過眼下也沒其他人,顧兮姝覺得還是跟邵彩玲更說得來一些,兩個人說的都是小時候的一些趣事,邵宛如眸色平和的坐在她們邊上聽着,看起來頗有興趣的樣子,但其實早就神遊天外去了。
文溪弛畫這幅畫是什麽意思,也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嗎?
之前見他的時候分明是沒想起來的,怎麽突然之間就想起來了什麽?可既便如此,他也不應當畫這種畫,若是讓人看到,還真的以爲自己跟他之前有了什麽似的,特别是楚琉宸,如果楚琉宸知道了會如何,邵宛如還真的吃不準!
在上一世的時候,邵宛如記憶中的楚琉宸整個人都是黑暗的,雖然高高在上,但其實整個人給人一種陰暗、絕望,滿身戾氣的感覺,特别是最後一幕記的特别清楚,皇宮的路面上秀女們死去後的身影,鮮血染紅了這高高的宮阙。
他在幹什麽?他爲什麽要這麽做?
以楚琉宸的心性,除非是瘋了才會這麽做,可是什麽可讓他這麽瘋狂呢?居然連那些弱小的,對他沒有危害性的秀女都不放過,血染蒼穹,爲的是什麽,爲什麽會這麽絕望,這麽的血腥而暴戾!
發生了什麽事情嗎?自己到底忘記了什麽?手中的帕子不自覺的握緊,仿佛那種綿軟的帕子會給她依撐似的,濃密的睫毛下,眸色冰寒而顫抖,她有些不敢往下猜想,也不敢多假設。
是不是……是不是……
“五妹妹……五妹妹……”趙熙然的聲音仿佛是從雲天外傳來,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大嫂!”邵宛如擡起頭,柔聲道。
“五妹妹可是身體不舒服,臉色怎麽這麽白?”趙熙然低聲關切的道。
邵宛如的臉色一向是白嫩中透着些粉色,極健康的一種顔色,看起來又嬌豔又美麗,而今她的臉色卻是雪也似的白,透着冰霜之氣,仿佛下一刻就支持不住了似的。
顧兮姝探頭看了她一眼,眼裏多了幾分疑惑。
邵宛如伸手摸了摸頭,有氣無力的道:“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沒睡好,這會有些難受,不太舒服!”
“我帶你去休息吧!”趙熙然提議道。
這樣的宴會往往都會設有女眷們休息的院子的。
“不必了,坐一下可能就好些了!”邵宛如搖了搖頭,拒絕了趙熙然的好意。
“這可不行,你現在更不能病着了……還是先休息一下,如果還是不好,我一會陪着你先回去!”趙熙然意有所指的道。
邵宛如馬上就要成親了,嫁的還是宸王,婚期就近,這個時候的确不能再出什麽意外。
“邵五小姐,我帶你去休息!”見邵宛如神色異常,顧兮姝就站了起來,道。
太夫人和文夫人幾個陪着幾個年紀大的夫人在一起說話,這時候人多也沒人注意到她們。
“那就麻煩顧小姐了!”還沒待邵宛如說話,趙熙然已經接了話去。
“不麻煩的,原本就是安排了休息的地方!”顧兮姝笑道。
“我也陪着五妹妹一起過去!”邵彩玲見這裏沒自己什麽事情,也站了起來。
話說到這份上,邵宛如再說推拒的話倒顯得有些矯情了,站起來幾個人一起随着顧兮姝離開花廳。
休息的地方離花廳有些遠,但清靜了不少,這個時候也沒有女眷們過來,更顯清靜。
幾個人陪着邵宛如進了邊上的一間屋子,守候在那裏的文相府的丫環急忙過來侍候,送上香茗,然後守禮的退了出來。
“大嫂、四姐姐你們先回去吧,顧小姐也請回吧,我就稍稍躺會就好了,沒什麽其他事的!”邵宛如客氣的道。
“我反正也沒什麽事,就陪着五妹妹吧,四妹妹回去後跟祖母說一聲,就說我在這裏陪着五妹妹,五妹妹一個人在這裏,我不放心!”趙熙然很有大嫂風範的安排道。
邵彩玲點了點頭,方才走的時候沒跟太夫人說一聲,這個時候的确應當回去說一聲的。
顧兮妹看了看臉色不太好的邵宛如,眼神中很是懷疑,她想留下來探探口風,但卻又沒有留下來的理由,隻能又“關懷”了邵宛如幾句之後,便帶着邵彩玲離開。
“五妹妹去裏面休息吧,我在外面坐坐就是!”趙熙然柔聲道。
邵宛如點點頭,也沒在推拒,她這會也是心亂如麻,的确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靜一靜,想一想。
文溪馳若是真的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自己該當如何,又能如何!
這一世,她和文溪馳之前并沒有太多的牽絆,除了最初自己的示警,在記憶中,文溪馳對她很不錯,但那種不錯,就如同是一位溫厚的兄長,就算是文溪馳想起來,不應當有這張畫的。
除了外衣,躺在裏面的床上,邵宛如半夢半醒的想着這事。
文溪馳的事情太意外了,意外的讓她一時間有些着慌,她不知道如何跟楚琉宸說這事。
這事太過于玄妙,讓人難以置信,而且還無從說起,這種鬼神之道的事情,如果不是邵宛如不是親身經曆的,她也不會相信。
迷迷糊糊之間,頭有些暈,然後緩緩的退入了沉睡之中,似乎在黑暗之中摸索,忽然之間有一道光亮閃過,有些消失了的記憶似乎恢複了一些……
趙熙然和丫環坐在外面,聽得裏面的聲音靜了下來,就随手從妝台前拿了一本詩經看了起來。
書是早早的準備下的,應當是怕女眷們閑着沒事特意留着的。
留的不隻是一本書,還有其他的一些小的玩藝,甚至于還有幾朵小小的娟花制品,不是制成的那種成品,在這裏休息的小姐們還可以跟丫環紮娟花玩。
京中最近正是流行娟花的時候,跟着小姐們的丫環或多或少多會一些,一邊聊聊天,一邊紮一些時新的娟花,正是小姐們消遣而且還不累的方式,況且這些娟花都已經制了一部分,起頭部頭已經制好了,做起來就更簡單了。
配着文相府爲小姐們準備的一些小的佩飾,的确是又别緻又新穎。
隻是趙熙然并不太喜歡,也就随意的拿起詩書看,屋内很安靜,唯有她翻書的聲音,忽然有人輕輕的敲門,趙熙然擡頭看了一眼,示意丫環去開門。
門開處一個亮麗的圓臉少女跑了進來,看到趙熙然驚喜的道:“大姐,你果然在這裏!”
趙熙然臉上也露出喜意,伸急忙伸手往裏指了指,暗示裏面有人要睡覺。
亮麗的少女圓臉少女立時壓低了聲音,點了點頭,連腳步也放輕松了許多,但步子依舊很大,可見驚喜之極。
“大姐,聽說你來這裏了,我急忙也找了過來。”少女走到趙熙然身邊坐下,聲音激動的道,“大姐,你在興國侯府過的好不好?我聽說興國侯府的人好象不太喜歡這門親事,說你和大姐夫成親的事情,害得興國侯府降了爵位!”
少女是趙熙然的親妹妹趙熙瓊,姐妹兩個的關系很不錯,那日回門的時候趙熙瓊也沒找到時間,跟自己姐姐私下裏說說話,很是不放心姐姐在興國侯府的日子,雖然大姐自小聰慧,但這麽倒黴的事情發生了,光有聰慧有什麽用。
“沒這話的,就是外面的人閑說罷了!”趙熙然笑着柔聲答道,神态極是安和。
“大姐,他們真的沒對你怎麽樣嗎?”趙熙瓊半信半疑的道。
“真的沒什麽,都對我挺好的,你讓父親、母親都放心,外面的人傳的亂七八糟的話,也别傳給他們聽,沒的讓他們聽了煩心!”趙熙然繼續安撫着趙熙瓊道。
見姐姐一再的這麽說,趙熙瓊半信半疑起來,側頭看了看裏間,裏間挂落着垂簾,也看不出什麽來,不由的好奇起來,但聲音越發的壓低了幾分:“裏面的是誰,是興國侯府的太夫人嗎?”
“不是的,是邵五小姐!”趙熙然搖了搖頭。
“邵五小姐?”趙熙瓊重複了一句之後,忽然勃然大怒,替自己的大姐憤憤不平的道,“大姐,你還說你過的尚好,看看你眼下的日子,一個小姑子要休息睡覺,還讓你這個做大嫂的來幫着看守門戶,這就是興國侯府的規矩嗎?怪不得别人說興國侯府看起來極有規矩,但其實就是一個沒規矩的地方!”
一生氣,聲音不由的放大了幾分。
趙熙然急忙伸手去捂她的嘴,一邊低聲道:“五妹妹都睡着了,你低一些,沒有人讓我過來守着的,是我自己看看也沒什麽事,就陪着五妹妹過來的,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