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靖歎了一口氣,臉上的愧色更濃。
“二叔,這……誰也不想的!”邵宛如柔聲道,咬咬唇,一副不想再說下去的樣子,往事不堪回首,再多想也是徒添傷悲。
“這是我對不住你、對不住大哥的地方,原本也應當由我來彌補,原本内院之事,我是托付給了蔣氏的,想着蔣氏總是會很好的處理這事,隻是最後……宛如,二叔對不住你啊!”邵靖的聲音越發的傷感起來。
這是在說蔣氏之前做的事情,都跟他無關了?邵宛如心頭突突一跳,随既壓下心頭的冷意。
擡起頭,誠懇的搖了搖頭:“二叔,這些事跟二叔沒有關系!”
“你能這麽想是最好的,你這孩子雖然養在外面,但本性都和大哥一般無二,倒是一個優秀的,和茹兒不同,茹兒眼下的情景也是自作自受了一些!”邵靖的話引到了邵顔茹的身上。
既便是自己的女兒也給出這麽中肯的評價,可見極其公正的了。
如果邵宛如不是重生一世,不是上一世被興國公暗中推手,落的那麽一個凄慘的下場,她差點就信了,覺得自己的這位好二叔,真的是一個爲人、品性都不錯的人。
錯的是蔣氏和邵顔茹,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他的出發點是好的,誰知道因爲妻女弄成這個樣子,實在也是沒有人想得到的事情。
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這種事也怪不到他的頭上,反而會讓人覺得同情。
隻是上一世,自己這位精明的二叔真的不知道嗎?蔣氏、邵顔茹一個個都知道,唯有他這位一家之長不知道,豈不是顯得太假惺惺了一些。
以邵宛如推斷,這位二叔不但是知道的,而且一直在推動事情的發展,到現在身邊已經沒有其他人了,這位好二叔才不得不出頭了。
水落石出,石頭其實也是不得不出吧!
“大姐眼下落在深宮,也不知道如何了!”邵宛如假裝聽不懂邵靖話中的意思,柔和的問道。
“你大姐她……哎……”邵靖又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難言的很,好半響才又道,“宛如,二叔不求你什麽,隻求你以後在宮裏遇到茹兒的時候,可以對她言語之間好一些,也免得被宮裏的人誤會,踩了她!”
這話說的很是委曲求全,不求邵宛如以後會照顧邵顔茹,隻是求邵宛如以後在宮裏遇到邵顔茹的時候,可以稍稍好一些,主要是爲了免去宮裏的人小看邵顔茹。
這個要求不過份,就算邵顔茹再對不起邵宛如,眼下必竟落到這個地步,況且看在邵靖的份上,邵宛如也不應當在宮裏看到邵顔茹的時候惡言相對。
但這話細想起來就是白說的,沒一點意思。
以後邵宛如如果在宮裏遇到邵顔茹,自然不可能對她惡語相向,否則邵宛如也會被人斥責,這宮裏又不是其他地方,多的是貴人,遠的不說,就說皇後娘娘說不得就很願意抓住邵宛如的把柄。
如果邵宛如真的對自己的姐妹如此,皇後娘娘必然責罰。
縱然是爲了自己,邵宛如也不可能當着衆人的面,對邵顔茹惡語相向。
水眸裏閃過一絲幽深,邵靖的意思她不明白,東說一句,西說一句,占盡了低姿态,卻還是什麽也沒說。
“二叔,你放心,我會的!”邵宛如越發的柔和起來,看起來嬌嬌小小的她,坐在那裏,眼眶微紅,應當是被感動到了。
“好了,不說這些傷心的事情了,她們如何,我現在也沒有辦法,總是她們自找的,如果能好一些自然是最好,實在好不了,就隻能這樣子了!”邵靖的話一收,神色之間露出一絲暢然難過,但又有幾分豁達。
“是!”邵宛如點頭,隻接了一個字。
“你父親當時走的時候帶走了一些府裏的東西,原本我也不在意,但這幾天發現當時府裏的一枚私章不見了,是你爺爺的,還有你爺爺寫的幾幅字,不知道宛如可在你父親的遺物中看到?”
邵宛如茫然的看着邵靖,似乎不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柳眉微微的蹙了起來,想了一想才道:“二叔,我沒在父親的東西裏看到這些。”
“沒看到嗎?可之前問了當時的下人,都說是你父親帶走的,隻是你爺爺留下來的字畫,以及一枚刻錄的私章,如果在宛如的手裏,就拿給二叔看看,二叔也不拿走,再刻一枚印章就是。”
邵靖說的越發的婉轉起來,臉上團團的笑,看起來有些慈和富态,不是奸滑之相。
但這話裏的意思卻很奸滑。
“二叔,真的沒有。”邵宛如這次想的時間更長了一些,邵靖也沒有催她,想了很久,她才再一次肯定的搖頭道。
“應當會在大哥手裏的吧!宛如,把你父親的遺物讓二叔看看,說不定是你不清楚,你放心,二叔不會真的把那印章要走的!”邵靖再一次問道。
這次神色之間稍稍有了幾分急燥,如果不是邵宛如一直在暗中觀察他,還真的發現不了這小小的變化。
看起來這應當就是這位寬厚仁善的二叔的真實的目地了。
心裏一松,她最怕的不是别人的謀算,而是在别人的謀算沒有放到桌面上的時候!那時候的變故,縱然她重生一世,想到了許多事情,也不一定能占心盡先機,能猜想到一些就已經很厲害了。
“你父親的遺物還在?”邵靖問道。
“父親沒有什麽遺物,就隻有那枚認親的印章,母親的還有一個琉璃杯,其他的我沒見過!”邵宛如搖了搖頭。
這話不假,這原就是邵宛如最初看到的兩件,也是她認親的關鍵,但其實後來秦老夫人還是讓人送過來一個包裹,裏面的一些東西現在都在邵宛如處,不過她是不會讓邵靖看的,因此這麽推托。
既便邵靖去查,也查不出來這種事情,祖母秦老夫人說,這事原就知道的人少,就算是狄氏也不太清楚。
除了當初幾件顯眼的讓狄氏看上了,其他的都不怎麽起眼,這才免了狄氏的窺探。
“既沒有就算了,我再找找看,可能落在府裏的其他地方了!”邵靖的目光落在邵宛如的臉上,仔細的審視着她,似乎想看出她是不是說了謊,而後才緩緩的道。
“那二叔再找找吧!”邵宛如點頭。
“你如果還需要什麽,也隻管跟二叔說,二叔雖然沒什麽能力,但能幫的必然會幫你的,原本就是一家人,不能因爲别人生份了!”邵靖叮囑道,從這個方面看起來,真的象是殷殷的老父親,很能讓人覺得好感。
“多謝二叔,我知道!”邵宛如也越發的溫婉起來。
“那你就先回去吧!”邵靖笑道。
邵宛如站起身向邵靖深施一禮之後,轉身離去,看着邵宛如離去的背影,邵靖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來,最後變得陰郁起來,難道是自己想錯了,真的不在?
可是如果不在,之前的那一份是哪裏來的?
伸手揉了揉眉頭,那幾幅字當然越多越好,這樣才可以加大自己手邊的籌碼,之前是因爲沒想到,而今想到了,就一定要好好的探探底,絕不能就這麽半途而廢了,沒看到自己大哥的遺物之前,他不會死心的。
或者也有可能在甯遠将軍府吧?必竟當時還是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小孩子,甚至連自己的身世都記不起來!
“來人,去請甯遠将軍過府小聚!”心裏這麽想着,臉上已經打定了主意,冷聲道,原本團團的笑臉拉直了之後,竟莫名的讓人覺得有種森寒之意。
邵宛如沒看到邵靖的變臉,也不知道秦懷永就要應邵靖之約過府,她的目光現在愕然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年青人。
驚訝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居然是顔昔。
重生之時,邵宛如是恨着這個顔昔的,但重後一段時間之後,卻發現這裏面蹊跷不斷,這位顔公子最後也沒落了。
他和王生學不一樣,王生學的日子聽說過的極好。
同樣是對付自己,兩個人的下場爲什麽差這麽多,在沒見到顔昔之前,邵宛如也不想過多的想别人的事情,但那日乍然之間看到顔昔,有些事便想了起來,後來發現他居然還是邵靖的故舊之子,更加的讓人意外了。
隻是眼下這個意外到了自己的面前,就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水眸從驚訝轉爲淡冷,而後變得疏淡冷漠,身子往邊上偏了一偏,避過顔昔的行禮,側身一禮:“這位公子客氣了!”
兩個人在路口的時候差點撞上。
原本這個路口就不大,又在一個假山的轉角處,擋住了人的視線,顔昔有心事,走的又快,他是去見興國公的,這裏是外院,也不怕沖撞了内眷,沒想到差一點就撞上了人,而且還是一位小姐。
如果不是顔昔反應快,他和邵宛如當時就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