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在花廳裏見了這位趙太夫人,興國公府這邊邵彩環和邵宛如一起陪着太夫人,趙太夫人那邊是趙熙然一起過來。
大家分賓主落座之後,趙太夫人也沒喝茶,冷冷的看着太夫人問道:“請問你們府上是什麽意思,如果看不上然兒,我們兩家可以不結親,又何必做出這種事情來,原先說是一個很小的院子,現在是連這個院子也沒了嗎?”
一看趙太夫人就是來興師問罪的,太夫人的姿态放的極低,陪着笑臉道:“怎麽會對趙小姐不滿意,這麽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又怎麽會不喜歡,不過這事真的是個意外!”
“意外?意外就可以把然兒的嫁妝裏的家具全燒掉,這是我們準備了十幾年的家具,是從然兒小的時候就準備起來的,沒想到還沒用,就這麽毀了,你們……你們……”趙太夫人大聲的咳嗽了起來。
趙熙然忙站到趙太夫人的身後,替她輕輕的拍打着後背,這才讓她趙太夫人緩過神來,見她一臉平靜,神态安和,邵宛如的水眸微微一凝,然後又級緩的低了下來,落到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靜靜的聽着上面兩位太夫人吵架。
邵彩環有些惶急,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一大早也知道了,甚至還知道邵宛如又牽扯在裏面了,但具體如何,她也不太清楚,這會見邵宛如沉默不語,湊過頭來關切的問道:“五妹妹,可有不适?”
邵宛如搖了搖頭,不語。
“五妹妹如果有什麽不适的地方,就先去休息,這裏由我陪着祖母就行了!”邵彩環越發的關切起來,她覺得邵宛如今天的臉色都不太好。
邵宛如的臉色的确不太好,昨天 回去之後她也沒有馬上睡着,先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而後又對文溪馳的性子分析了一下,覺得怎麽也不象是文溪馳會做的事,他不應當是高高挂起的嗎?
這事說起來,和文溪馳其實沒多大關系,以文溪馳的爲人,實在不象是會主動插手的那種,但偏偏他就插手了,而且還站到了自己這邊,這是邵宛如怎麽也想不通的,想着想着後來就睡着了,但晚上卻一個勁的在做夢。
有前世的,也有今生的,每每都是以惡夢收場,最後的一個場景,還是那個血淋淋的場景,死了的女子那麽多,這是瘋了嗎?爲什麽會這樣子,心裏隐隐有個讓她不敢相信的答案。
絕望和黑暗嗎?
自己那時候是死了嗎?那雙被絕望而且濃重的黑暗蒙敝了的眼睛嗎?他那樣的人,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又怎麽會在乎其他人的。
蓦的從惡夢中驚醒過來,邵宛如就一直沒睡着,不再去想文溪馳的事情,努力想着自己上一世進宮之後的事情,進宮之後自己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跟楚琉宸相識的,自己到底認不認識楚琉宸,還是兩個人真的相識過?
記憶中的那一片全是茫然,她想不起、頭很疼,鈍鈍的一晚,今天的臉色蒼白若雪,一看就知道精神不太好。
稍稍搖了搖頭,邵宛如婉言拒絕道:“我沒什麽事,多謝三姐姐了!”
兩個人說話之間,趙太夫人已經平靜了下來,拿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你們說吧,這事眼下這麽了結!”
“自然是挑一個好的院子重新準備親事,你放心,一定不會讓趙大小姐委屈的,置辦的東西隻會好不會差,至于燒沒的一部分,也一定會照着原價賠償的,一定會讓你們滿意的!”太夫人連連保證道。
“挑一個好的院子?聽說這次院子燒掉,就是你們府上的一位小姐失的手,還聽說這院子就是你們府上的二小姐随手挑的。”趙太夫人放下茶盞嘲諷的道。
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太好打聽,但邵潔兒挑選了院子的事情,卻不是什麽秘密。
“趙太夫人放心,既然你來了,這次就請趙太夫人幫着挑,隻要挑中了,我們府上不會有二話的!”興國公太夫人一再的拍胸脯保證道。
邵宛如心中突突一跳,眼底俱是冷意,果然是爲了父親的院子而來的,鬧這麽一大通其實就是趙尚書府和興國公府聯手,想把父親爲世子時的曲環院占爲己有了,眼下的戲不過是爲了堵外祖母的嘴罷了。
如果自己昨天被邵潔兒證實了真的曾經派過人去跟邵潔兒說話,這事就落到自己的身上了,說什麽因爲府上一位小姐的過失,這個過失就落到自己的身上,外祖母到時候就算是想幫自己推,也說不出口。
必竟起火燒了院子的事情,可能就是自己幹的,否則不會在引了邵潔兒走了之後,院子起火了。
況且如果證實了自己的丫環曾經介入,太夫人不會查的,表面上一副表明要護着自己的意思,其實就是把這事無聲的栽到了自己的身上,這種無聲的不追究下去的态度最是害人,自己就算是想辯解都無從辯解。
而且還得表示對太夫人的感謝。
輕輕的抿了抿唇,她倒要看她們今天如何行事,如何把曲環院占爲己有的。
水眸若有所覺的擡起頭,正對上趙熙然一雙溫柔的眼睛,見邵宛如回視自己,她柔婉的一笑,很是溫和,讓人心生好感。
邵宛如低下頭,繼續當着自己這個安靜的聽客,看她們繼續演下去,至于這位趙大小姐,看起來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我們自己挑?我怕挑時候挑中了又說這個不好,那個不好!”趙太夫人冷笑道。
“怎麽會,隻要太夫人看中的,又是空着的,哪一個院子都行!”太夫人陪着笑臉一再的應承道。
姿态放的越發的低了起來。
“那好,那可是你們府上答應下來的,别到時候又反悔了!”趙太夫人滿意的看着太夫人道。
“那是自然!”太夫人完全是一副息事甯人的樣子,又指着邵宛如和邵彩環道,“這是我的兩個孫女,分别是大房的和三房的孫女,她們兩個也都同意這事的。”
“邵三小姐,邵五小姐?”趙太夫人對于她們兩個也不是一無所知的,目光落到她們兩個的身上,最重要的還是邵宛如的身上,仔細打量了幾眼,連連點頭,“貴府的這兩位小姐果然是明珠仙露一般的人,着實的好。”
說完向她們兩個招招手,邵彩環和邵宛如一齊站了起來,趙太夫人從手中撸下了一對手镯,一隻戴上了邵彩環的手上,另一隻拉着邵宛如的手就要戴上,“初次見面,也沒什麽好東西,就把這镯子給你們兩個吧!”
态度很是和緩,和方才對着太夫人的樣子完全不同,是一位可親的長輩的模樣。
一看這镯子,邵宛如就知道價值不菲,再看看這位太夫人周身的其他打扮,雖然貴重卻不張揚,唯有這镯子透着不同的華美,一看就知道是特意爲年青的女孩子準備的,就上面鑲着的三顆紅寶石就閃亮了衆人的眼睛。
拿人家的手軟,更何況方才太夫人的意思已經替自己應承下來了,如果自己再接手了這個镯子,一會不許的話就說不出口了,既便是外祖母過來,有自己的應承在,外祖母也不能說什麽。
一硬逼,一溫軟,想對付的不隻是自己,還有外祖母了!
退後一步,避開趙太夫人的手,邵宛如恭敬的向着趙太夫人側身一禮,“不敢當太夫人這麽貴重的禮物!”
邊上原本喜滋滋的看着手中镯子的邵彩環一愣,也急忙把镯子從手中取了下來,恭敬的送上:“太夫人,這的确是太貴重了,我們不敢收!”
邵彩環努力和邵宛如保持一緻,昨天的事情已經惹來邵宛如的不悅,今天她可沒打算跟邵宛如再生份了。
既便這個镯子看了讓邵彩環很心動,既便一邊的太夫人看起來很贊賞自己的舉動,邵彩環還是覺得這個時候要和邵宛如保持一緻比較好。
趙太夫人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手中握着那隻镯子回頭去看太夫人,太夫人臉上的笑容這時候也很難看,雖然在笑着,但這模樣可不象是真的在笑,皮笑肉不笑說的就是她這個樣子。
“三丫頭、五丫頭,長者賜,不敢辭,還不謝過趙太夫人!”太夫人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暴怒和煩燥,這對自己來說很是打臉,居然當着自己的面拒了趙府太夫人的示好,這不是明白的表示自己之前說的話不算數嗎!
邵彩環猶豫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镯子,又看了看祖母的臉色,不知道自己這次要不要順應着本心聽從祖母的話。
但又怕邵宛如生氣,回頭去偷看邵宛如。
邵宛如擡起頭,目光灼灼的看向太夫人,神色間帶了幾分冷意和惱怒。
太夫人莫名的覺得不好,急忙又沉下臉道:“五丫頭,莫不是你要違逆祖母的意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