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靖看了看屋内,就隻有郁嬷嬷站在太夫人的身後,也就坐了下來,拿起面前的茶盞狠狠的喝了一口:“大長公主是拿蔣氏的事情要挾我們。”
“要挾我們?管我們什麽事,就算當初真的有什麽事情,也不是我們的事,老二,你也太膽小了,怕什麽?不過是一個落勢的大長公主而已,難不成還真的能鬧到朝堂上去!”太夫人不信,氣憤的道。
方才邵靖對着大長公主可是一直很弱勢,氣的她早就想站出來了,她就不相信瑞安大長公主真的會這麽做。
“以前不會,現在會了!”邵靖陰沉着臉搖了搖頭,“宛如要嫁的是宸王殿下!”
“那又如何,不過是個……”太夫人說到這裏知道失言,急忙住嘴,再是病殃子,也不是别人能随口說的,太後娘娘和皇上明顯都寵着這個病殃子。
“對,以前大長公主再鬧,這事也不過是後院之事,鬧不到前朝去,就算大長公主拼着上朝去見皇上,也沒用!但眼下不同,她可以說是因爲宸王之事,宸王得皇上信重,如果有人謀算他的親事,那的确算起來是前朝之事了,而且……”
邵靖說到這裏停了下來。
“而且什麽?”太夫人焦急的道,她過來的晚,之前大長公主和邵靖說什麽,一無所知。
“而且大長公主的意思,要到皇上面前告我一個治家不嚴的罪名,并且讓我休妻!”邵靖臉色沉重的道,這兩件事哪一件他都辦不成。
治家不嚴的話會讓禦史台參奏的,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連自己家裏的事情都管不好,又怎麽能幫着皇上治理天下;至于休了蔣氏,他不會同意的,這裏面不隻是他的一雙兒女的名份,還有其他的一些事情,蔣氏就算是死,他也是不會休的。
“怕什麽,皇上難道還管這種事情!”太夫人聽了氣憤的道,她雖然有些虛,但總覺得這麽多年來,她和大長公主鬥了一個棋逢對手,到現在大長公主也不能拿她怎麽樣,自己也無須怕她。
“母親,以前不管不代表現在不管,現在有了宸王在裏面了!”邵靖沒太夫人想的那麽簡單,搖了搖頭苦笑道。
他不敢真的頂上去,爲了些财物不值得。
“可是這以後都是華安的,你把這府裏敗成這個樣子,要如何跟他說!”太夫人重重的拍了拍手邊的案幾,氣憤的道。
這府裏的一切她都打算留給自己的大孫子的,而今被這嫁妝的事情一攪和,少了這麽許多。
“華安的事情以後再說!”邵靖搖了搖頭,這步他不得不退,說完之後疑惑的道,“母親,您覺得大長公主這次和以往不同,會不會是因爲五侄女說了什麽?”
“這個……應當不會吧,她也不過才回府而已,之前沒有大長公主碰面!”太夫人遲疑的道,她之前也是這麽懷疑的,但想想又覺得不是。
“不是最好,如果五侄女真的這麽有心計的話,對整個興國公府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邵靖的眉頭緊緊的鎖起來。
太夫人臉色一白,蓦的瞪大眼睛道:“你不會是想……”
“母親,您放心,暫時不會!”邵靖搖了搖頭。
“那就最好,五丫頭現在的身份不一般,你可不能輕舉枉動。”太夫人松了一口氣,提醒他道,“她現在對我們府裏有助力。”
“我知道,母親你先回去吧,趕緊籌備五侄女的嫁妝,要讓大長公主滿意,也免得她又生出其他的事非來!”邵靖道。
“你既然這麽決定,這事就這麽辦吧!”太夫人歎了一口氣,整個人無力的很,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郁嬷嬷過來在她的後背上輕輕的敲打了幾下,微微落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慌,但還是壓制着這種驚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如水。
邵靖的目光瞟了一眼郁嬷嬷,然後又轉回太夫人,不在意的道:“母親,華安的親事怎麽辦?”
“搶在五丫頭之前先辦了吧,哪有這府裏上上下下都沒有成親的人,到是她這個小的要成親了,實在是太不合規矩了,宸王殿下不是比玥王和周王殿下都小嗎,爲什麽要早早的成親?”
太夫人不解的道,心裏越發的覺得煩燥起來。
趙尚書府上的事情,基本上已經沒什麽其他事了,這兩天就開始走禮吧,華安年紀不小了,原本也想早早的成親,可是邵宛如現在這麽早成親,他這個當大哥的着急着成親,看起來就有幾分很趕的意思。
這府裏的繡娘也不夠,既要給邵華安的,又有給邵宛如的,看起來還得到外面多挑一些繡娘過來,在外面訂做的繡品也不能少,隻要想到這些煩心事,最後都會落到自己的頭上,太夫人就覺得頭疼。
三兒媳婦的身子也是時好時不好的,靠不住的很。
“你那裏的陸姨娘讓她也管管事,我歲數大了,總是有心力不足的時候!”太夫人道,陸姨娘就是邵潔兒的親生母親。
“好,母親,我會讓她跟着三弟妹幫把手的!”邵靖點點頭,思緒卻落到了另一個方向上,眉角緊緊的折起……
邵宛如一路陪着大長公主出門,丫環、婆子落後在她們幾步開外,正巧聽不到她們之間的輕聲細語。
“祖母,我母親會不會真的可能是……”邵宛如咬咬唇,說出心頭的疑惑,這個念頭方才更加的強烈了。
“灼灼放心,外祖母會查的,如果你母親真的死的冤,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興國公府的誰都不會放過!”大長公主咬咬牙道,任是堅強,這時候眼眶也是微紅,卻還是拉着嬌柔的外孫女安撫她道。
原本隻是一個逼迫邵靖的理由,現在和邵宛如一樣,大長公主也覺得很有可能。
蔣氏視财物如命,又這麽暴虐,說不得真的會對自己的女兒下手,女兒回來帶着興國公世子的遺腹子,整個興國公府表示的如珠如寶,既便女兒神智已經不清,卻還是讓人緊緊的護着。
而今想起來,如果真的動什麽手腳,其實也是很正常!
“你自己在府裏也小心一些,切不可讓人看出你的心智,外祖母看你的這個二叔,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以往我還真是小看了他,以爲他不過是因爲和氣才得到許多人的認同。”大長公主又捏了捏外孫女冰涼的小手,關切的道。
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不能再失去這個唯一的外孫女了。
“外祖母放心,我會小心的!”邵宛如點點頭,細想起方才自己的這個二叔,暗中觀察自己的情形,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這位二叔的懷疑,而今自己還在興國公府裏,雖然這件親事對興國公府有好處,但也保不準有其他的事情發生。
而今之計,自己不能再鋒芒畢露。
“有什麽事就找外祖母,外祖母會給你想法子的,切莫自己動手。”大長公主還是不放心,又叮囑道。
邵宛如連連點頭,微笑着一一應答下來,看到她嬌柔的小臉上全是滿心滿意的信任,大長公主心頭又酸澀了起來。
邵宛如把大長公主送到門口,看着大長公主離開,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正待轉身,忽然眼角掃過一個身影,立時頓住了腳步。
“那是誰?”邵宛如對着笑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外院管家問道。
她看到的是斜對外的一個藏身色的身影,方才一晃而過,但因爲今天早上才看過,這時候一眼就認了出來。
“五小姐說的是顔公子吧?”管家的眼睛還算尖,雖然是個身影,也一下子認了出來,笑問道。
邵宛如心頭一跳,果然是上一世的顔昔,隻是沒想到居然會在興國公府看到他,他真的是蔣氏的遠房侄子?柳眉微微蹙起。
“那是顔公子?是府上的親戚?”邵宛如不動聲色的問道。
“不是府上的親戚,是國公爺舊友的兒子,聽說當初跟國公爺的關系很好,這一次進京趕考,就住到了我們府上,過幾天就要考試了,顔公子可能需要一些其他的東西,往日裏他很少出來的!”
外院的管家巴結的介紹道。
“已經住進來有一段時間了?”邵宛如意外的問道。
“大約有一個月左右了吧。”管家想了想道。
邵宛如往顔昔身影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很随意的道:“這位顔公子和以往的王公子看起來倒是不同的,是個認真求學的。”
“那可不,顔公子和王公子完全不同,平日裏還很用心的學習,就算是王公子來請他出去遊玩,他都沒有出去過!”管家連連點頭,知道邵宛如說的王公子是王生學。
比起這位顔公子,王生學給他提鞋都不配,兩個人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論,這位顔公子一看就是有出息的,之前就是第一名解元,這接下來金榜題名是肯定的,國公爺可是吩咐自己好生的侍候好這位顔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