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嬷嬷從袖中取出一張單子恭敬的呈到大長公主面前。
大長公主看了看,卻沒有馬上接,唇角扯了扯,帶着半分冷笑:“太夫人這是何意?爲什麽說是留下來部分的嫁妝?”
“大長公主可能不知道,卿華郡主嫁進來的時候,和府裏的人相處的都特别的融洽,送出了許多東西,又是年節的時候,也往親朋處送出了一些,這些送出去的,自然不必再整理入冊了,卿華郡主自己手裏的人情來往,也不需要我們再去讨要回來吧。”
太夫人不慌不忙的道。
“還有一些不見的是被燒掉了,當初火起的時候,大長公主也知道,住在那個院子裏的就是五丫頭,原本那院子就是給大房布置的,裏面的一應物件也都是從卿華郡主的私庫裏抽出來的,現在燒完了,實在是可惜的很,這是意外,誰也沒有辦法!”
太夫人說到這裏歎了一口氣,從郁嬷嬷的手中接過單子,往在案上推到大長公主面前:“請大長公主看看吧,如果還有其他少的東西,興國公府也願意補償進來。”
大長公主差點氣樂了,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這麽薄的一份單子,一看就知道少了許多的東西,當初卿華嫁進興國公府的時候,就這種單子就訂成了冊子了,怎麽也不會是這麽薄薄的一頁。
“太夫人,我記得起火之時,灼灼還隻是暫住在那個院子裏,她認親的事情才發生,怎麽就已經早早的準備下了,不是聽說那個院子是興國公夫人給貴府的大公子準備的嗎?”
大長公主冷笑道,沒接那份單子。
“那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太夫人笑着解了自己的尴尬,把手緩緩縮回,那份單子就放到了大長公主的面前。
“一個是這麽說,兩個也是這麽說,太夫人要不要我去請幾位當日得興國公夫人介紹的夫人過來,替我們證實證實,那院子到底是給貴府的大公子準備的婚房,還是特意爲才找來沒一天的灼灼定的院子。”
大長公主冷笑道,眉宇間染上了怒意,“灼灼才住進去一天,晚上就出了事情,先是有人污陷灼灼,而且又突然之間起火,如果不是灼灼命大,當時不是名節淪喪,便是連這性命也丢了,我倒是要問問太夫人,興國公府這麽多年沒出事,小姐們也一個個好好的,爲什麽灼灼才認親回來,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大長公主這次來并沒有打算就這麽和平放手,興國公府太可惡了,這一次她是做好了撕破臉的準備的。
灼灼的親事已了,而且背靠的還是楚琉宸,皓兒還小,就算真的撕破臉,對他的影響也不大。
手重重的在桌面上一拍,震的上面的茶杯晃了兩晃。
當初院子火起的事情,太夫人也很郁結,她是懷疑過興國公夫人,但又覺得她不會那麽蠢,那是她精心準備的院子,絕不可能爲了邵宛如的性命就這麽燒了,但如果不是蔣氏,她又想不出來是誰。
她就算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原本就是邵宛如自編自演的事情,以此破了興國公夫人設下的局。
“當初火起的事情,也是意外……”太夫人低低的咳嗽了一聲。
“意外?什麽樣的意外會毀人名節、要人性命?你們府上養着這麽多的小姐,這麽多年怎麽也沒見到這種事,灼灼一認回來,就迫不及待的有人要她的性命,毀她名聲,把她往死路上逼!”
大長公主冷哼一聲,怒道。
太夫人被大長公主的态度氣的臉色白了起來,如果不是這件事,邵宛如也不可能去玉慧庵替父母守孝,成全了她的好名聲的同時,把興國公府推到了風口浪尖,暗中許多人都在說興國公府不好,想到這些太夫人心口悶悶的氣。
這啞巴虧吃的讓她到現在也找不到誰是背後的人,絕不可能是無緣無故起的火,燒成那個樣子,又有火油,怎麽着都是有人故意的。
這事最後落下來成全的是邵宛如的名聲,太夫人也曾經懷疑過邵宛如,但是細想之後就直接拒絕了。
一個認祖歸宗的女孩子,才不過十一歲,哪裏經過這種事情,怎麽會做這種事,況且就算是她想做,她也沒有這種火油,當初進府的時候她還是過來陪秦玉如的,根本不可能早早的準備下來。
還有蔣氏的事情,她也不可能知情,再怎麽着她也隻是一個十一歲的女孩子,能聽得進瑞安大長公主的提點就不錯了,怎麽可以謀劃的這麽周密。
想了想去,也沒有其他人,或者會不會是三房?當初三房可是吃了大虧的,心裏嫉恨之下呢?
但這一個想法太夫人不敢再查下去,這事查來查去都是自家的醜聞,如果真的是三媳婦,就會兜出之前二媳婦和秦玉如兩個謀算的事情,三媳婦是遭受了池魚之禍 ,但這個懷疑也有疑問。
三媳婦向來不怎麽管事,怎麽就能神不知鬼不知的做下這事呢,而且她那會傷的這麽重,也無力來布置之事。
這件事在興國公府就是一個疑案,太夫人怕提,但眼下卻被大長公主提了出來,很是無言以對,外加憋屈的很。
“太夫人,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這件事你們興國公府欠了我們三年,現在卻來說什麽院子起火了,把卿華的東西都燒沒了,太夫人這世上的好事都落到你們府裏了,出了事的全是我兒一房,好處全落到你們頭上了,如果真的這麽說,今天我們就進宮去評理!”
瑞安大長公主厲聲道。
“請太後娘娘讓當初到過你府上的幾位夫人過來,說說當時興國公夫人是怎麽說的,再問問那些東西爲什麽會出現在那個院子裏,然後我們再提提灼灼才到你們府裏,爲什麽就有人容不下她,接二連三的害她!”
瑞安大長公主越說越惱火,想起自己早逝的女兒,再想想流落到外的外孫女,以至差點被養廢的外孫,心頭這股子火直沖上來,這口氣她真的忍不下去了!
外孫女也說了,這個時候自己無需顧忌什麽,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怎麽辦就怎麽辦。
反正自己和興國公府一向不對付,這個時候也無須面子情。
見瑞安大長公主又搬出太後娘娘,而且還一副撕破臉的樣子,太夫人發虛了,這事撕扯起來興國公府是理虧的,而且還可能撕扯出更多的事由,她不敢真的和大長公主在這件事情上鬧。
“大長公主,你也别生氣,就算是爲了皓兒和五丫頭你也忍着點氣,這事誰也不想的,算了,就當是我們興國公府倒黴,裏面的物件,我們按原價賠償可好?”太夫人放軟了口氣道。
“按原價賠,你們賠的起嗎?這裏面有許多是宮造之物,現在說按原價賠,不知道價值幾許啊?”
瑞安大長公主冷嘲道。
太夫人臉一紅,宮造之物,這價值當然不是一般的物件可以比拟的,有着宮造的名聲,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如果不這樣又能如何?誰也不想這個樣子的,總不能爲了些财物真的傷了兩家的顔面,我們府裏會僅量多補償的,五丫頭就要嫁人了,嫁的還是宸王殿下,這個時候弄出這些财物的糾葛來,總不是好的吧!”
太夫人的話裏軟中帶硬,拿邵宛如的親事說事。
大長公主冷笑一聲,這些原本就是灼灼估計中的話,果然拿出來說事,幸好自己這裏也是早有準備。
“灼灼嫁宸王殿下是太後娘娘的旨意,太夫人如果覺得太後娘娘不會怪責你們興國公府,那你就把這親事鬧沒了吧,最多你們不養着灼灼,我養着就是!”
大長公主道。
這話幾乎是赤-裸-裸的打臉了,打的還是興國公府的臉,誰都知道興國公府前段日子不好過,有了太後娘娘的這道賜婚,興國公府才有緩過氣來的希望,這個時候太夫人比瑞安大長公主更不希望親事有什麽不協的地方。
“大長公主,那麽你說怎麽辦,宮造之物已經燒沒了,總不能再讓我們找同樣的東西吧!”太夫人又氣又恨,手都握了起來,但卻不得不先軟下态度來。
瑞安大長公主也知道見好就收,冷哼一聲坐了下來,吩咐一邊的高嬷嬷道:“把我們帶來的東西拿出來!”
高嬷嬷點點頭,也從袖子裏取出一份單子,太夫人接過看到上面的條條杠杠,氣的倒仰,但眼下她居于弱勢,不得不應答下來,照着大長公主上面的賠償條款,興國公府至少虧損少二、三成!
隻是一個出嫁的女兒罷了,就讓整個府裏虧損這麽多,太夫人的心都要滴血了,但痛腳抓住大長公主的手裏,她不得不咬牙應下來。
大長公主和太夫人“協商”好之後,特意去了一趟飄昀院。
看到大長公主滿臉含笑的進來,邵宛如知道外祖母這次是完勝了太夫人,臉上帶笑的迎了出來:“外祖母”
“進來說話!”大長公主心情不錯的笑着拉着邵宛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