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姐會醫術還是從郁嬷嬷的嘴裏得知的,郁嬷嬷是覺得五小姐的醫術極好的,但整個府裏上上下下都沒把這話當成一回事,既便五小姐當時救治的太夫人也說不怎麽樣,眼下真的要讓她診脈,書棋的心裏卻發虛了起來。
五小姐的醫術不會真的很好吧!
床上邵顔茹一動不動,一副暈過去不知事的樣子,書棋沒奈何,隻能把她的手拉下來,邵宛如伸手搭上脈,診治了起來。
邵顔茹的情況的确不太好,上次落水的寒氣還沒有消除,體内增了寒氣,子嗣,恐怕是很難了。
這裏面固然是因爲兩次落水,還有因爲藥物,上一次的藥和原本的落水戲碼是爲自己準備的,邵宛如緊閉的眼底就閃過一絲戾氣,唇角無聲的勾了勾,邵顔茹機關算盡,最後卻反落在自己身上,也算是自作自受。
眼下這一次落河,又使得她的身體雪上加霜了。
“大姐是用過什麽虎狼之藥吧?”邵宛如放下邵顔茹的手,長睫撲閃了兩下,低緩的道。
床上的邵顔茹心頭一跳,秋大夫人藥的确是虎狼之藥,不能随意的吃用,她雖然在吃,其實也是一直擔心的。
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最後落了什麽病根,她最怕的就是子嗣,但想起邵宛如的奸詐,忍不住咬了咬牙,邵宛如一定是胡說八道,她能看出多少來,不過就是恐吓自己罷了。
“五……五小姐,什麽虎狼之藥?”書棋沒邵顔茹那麽大的耐性,這會已是發慌起來。
“大姐之前落水還有寒氣未消,最好的法子就是慢慢的調濟,把體内的寒氣消散,這是最穩妥的法子,而今大姐用的藥卻很強勢,急速的把寒氣散開,但終究還是沒有除盡,眼下又是落水,恐怕……”
邵宛如搖了搖頭,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五……五小姐,到底如何了?”書棋顫聲道。
床上的邵顔茹也拉長了耳朵,細聽邵宛如的答案。
“恐怕于子嗣有礙,這将來若是一個不好,可能就不會再有子嗣了!”邵宛如下了定論道,邵顔茹氣的想起來抓花邵宛如的臉,這個賤丫頭居然敢詛咒自己,但也松了一口氣,看起來這賤丫頭的醫術實在不怎麽樣,居然沒查出自己還中了藥。
爲了那藥才吃的秋大夫人虎狼之藥,并不是光因爲落水的寒氣。
既然醫術不好,她是一點也不相信邵宛如說的話,不過是危言聳聽罷了,誰還能當得了真。
“太醫來了!”有人在外面喊了一聲,邵宛如忙退到了床後,書棋把床上的紗帳落下,然後才到門口迎了一下太醫。
一位太醫匆匆的進來,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伸手給邵顔茹診脈,好半天才放了下來。
“太醫,我們小姐如何了?”書棋抹着眼淚道。
“貴府小姐體内寒氣很足,似乎久治不去,而今又落了水,這以後恐怕于子嗣有礙,還需多調理身子才是!”太醫想了想,用了最中庸的法子一本正經的答道,這還真是一個标準答案。
床上的是興國公府頗有美名的大小姐,聽聞這位邵大小姐選秀是必然入選的,有些話太醫不敢說的太多,若說這位大小姐很難有子嗣,或者将來懷上了也不一定保得住,都可能得罪這位大小姐,太醫覺得自己還是說的穩妥一些才好。
将來的事,也不是全無可能,雖然他還是真的覺得這位邵大小姐不可能有子嗣了。
聽太醫這麽一說,書棋松了一口氣,也覺得邵宛如方才是誇大其辭了,況且小姐還吃着秋大夫的藥,之前也說好了許多。
“多謝太醫,那我們小姐爲什麽到現在還不醒?”書棋抹了抹眼淚焦急的問道,床上邵顔茹依舊一動不動的躺着,整個人沒有一絲生氣。
“這個……”太醫也很疑惑,他覺得這位大小姐除了身上有寒氣,将來礙于子嗣,應當不會這麽暈着一直不起,“再稍稍等等吧,應當不會有大事的!”
“如果有什麽大事,會是什麽大事,我們大小姐會不會一直醒不過來?”書棋“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哭聲讓站在外面的楚琉玥眉頭越發的緊皺了起來,接二連三的出了意外,實在是太煩心了,早知道之前就不帶着邵顔茹過來了。
“不會有什麽大事的,老夫先去開個藥方。”太醫道。
書棋六神無主的看着太醫離開。
“我去問問太醫大姐的身體到底如何?”邵宛如從床後出來,對書棋道。
書棋點了點頭,她這時候是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有邵宛如這個主心骨在,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邵宛如帶着玉潔出門,看到廊下站着的楚琉玥,側身一禮:“殿下,太醫去哪裏開藥方了?”
“他去給其他的兩個看看,再一起開藥方!”楚琉玥道,那兩位雖然讓他看了心煩,但卻又不得不盡一番心意。
“那我去外面守着,待太醫出來!”邵宛如點點頭道,舉步下了台階,就站在院子裏,候着。
楚琉玥原本還想問問她邵顔茹的情況,見她走了出去,倒也不便再叫住她,想了想,轉身進了屋子,不管如何,邵顔茹是被他牽扯進來的,而且這以後也是他的側妃了,他總得去看看具體如何。
書棋聽到聲音,擡頭看到楚琉玥,急忙紅着眼睛過來行禮:“殿下!”
“你們小姐如何了?”楚琉玥走到床前,看了看面色如紙的邵顔茹問道。
“我們小姐到現在還沒醒,太醫說……說可能會不好,但看小姐醒不醒得過來!”書棋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楚琉玥的心裏有了幾分煩燥,臉色一冷:“閉嘴!”
書棋吓了一跳,急忙捂住了嘴巴,退在一邊,生怕發出一點聲音,驚擾了楚琉玥。
床上邵顔茹這個時候緩緩的睜開眼睛,雙眼發呆的看着眼前帳沿的頂,仿佛一時間不知道身在何處。
“小姐……”書棋激動的又想說話了,卻在看到楚琉玥的時候瑟瑟了一下,不敢撲過去。
“書棋……”邵顔茹困難的發聲,有些嘶啞。
看着床上虛弱不堪的邵顔茹,楚琉玥的神色溫和了起來,就在床邊的椅子上坐定了下來,伸手握住邵顔茹的手安撫她道:“你怎麽樣?可有什麽不舒服的?”
聽到他的聲音,邵顔茹無神的眼睛中閃過一絲驚喜,困難的轉過身看向他,而後手一把拉住他的袍子,眼淚一顆顆的落了下來,“殿下……我還以爲見不到殿下了!”
看到她嬌美的臉上露出那麽脆弱的神情,既便是楚琉玥也心中生出幾分憐惜,反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柔和的道:“沒什麽事了,不會有事了,已經過去了!”
“殿下……殿下……”邵顔茹困難的掙紮起身,然後撲向床邊的楚琉玥的懷裏,痛哭失聲,脆弱的幾乎一碰就碎。
如此嬌豔的美人,這般放不下自己,既便才醒過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楚琉玥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柔和的笑意,放縱她撲入自己的懷裏,伸出手輕輕 拍了拍她的後背,道:“别怕,沒事了,都沒事了!”
“殿下,她們……她們兩個怎麽樣了?”邵顔茹伏在楚琉玥的懷裏,一邊哭一邊問道。
“她們兩個還能怎麽樣,送出宮就是!”楚琉玥臉色一沉,他着實的不想提起那兩個壞了事的小姐。
“可……可她們必竟也是重臣之女,殿下就算不看她們的面子,也得看她們身後父兄的面子,饒了她們才是!”邵顔茹渾身顫抖,卻還在拼命爲那兩位小姐說好話。
楚琉玥垂目看着她,秀發紛披着的她看起來極是可憐,可既便這麽可憐之下,還依然爲其他的女子求情,若她爲正妃,其實也是可以的,至少可以保自己的後院安甯。
方才糾結的問題,在看到邵顔茹一心一意的爲着自己着想的時候松動了起來,方才落水的時候,他清楚的感應到,先是自己下意識的抓住了邵顔茹的衣袖,而後卻是她反手緊緊的拉住自己,掉下水之前叫的也是讓人救自己,完全不顧她自己。
就這麽一點上來說,邵顔茹還真是全心全意的爲着自己,心頭莫名的有些軟意,之前那次落水,雖然好幾個人知道,但大家都不會說,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況且有這麽一個把柄在自己的手裏,興國公府也不敢不聽自己的話,若是娶了邵顔茹爲正妃,也不是不可以!
方才一絲猶豫在看到邵顔茹全心全意的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事情的時候,消失了!
“放心,不會牽扯到本王。”楚琉玥安撫她道,又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把她抱在自己的懷裏,唯有他心裏明白,他這會心裏還在想着有了邵顔茹之前的這個把柄,自己可以讓邵顔茹讓多少步,可以讓興國公府讓多少步。
這麽一想,錯有錯着,就這樣吧!
“你放心,本王會娶你的,會讓你當本王的正妃,以圓你我往日的情份。”楚琉玥伸手輕輕的摸了摸邵顔茹如玉的臉,垂眸道。
門“哐當”重重的被踢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