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可去查看,這樣自己這裏才有緩息的時間。
“夫人……夫人,您可不能有事!”得了蔣氏暗示的升嬷嬷急忙大聲的道,并且轉過頭對太夫人哀求道,“太夫人,您能不能先讓人把夫人擡出去,這裏……再呆下去,夫人可真就不好了!”
“來人,把要榻擡了吧!”太夫人皺了皺眉頭,吩咐道。
原本要往後面去查找的丫環、婆子都停下了腳步,這榻一看就不是兩個人能擡得起的。
雖然是一張簡單的榻,但過來的丫環、婆子看起來都是瘦瘦的那種,不象很有力氣,一邊得站二三個才可以擡得動。
“太夫人,二嬸的這張榻怕是不好擡吧,莫如把二嬸放在那邊的寬凳上,搬過去方便一些,也動作快一些。”邵宛如伸手一指邊角裏的一隻長長的春凳道。
長條形的春凳,有時候還當做小的供案用,比之一般的春凳更寬了幾分,一個人躺在上面,絕對不會出問題,而且比榻又小了許多,輕便的多,一個人擡頭一人擡腳,再加一個人在中間護着,絕對不會出問題。
太夫人一看,點了點頭,也覺得這個法子好:“來人,把夫人擡到春凳上去!”
升嬷嬷一看這春凳的大小,又恨又急,但眼下她也是六神無主,不知道如何應事,伸手拉了拉蔣氏的手暗示。
眼睛閉着,但耳朵卻一直在聽着的蔣氏,恨得牙關緊咬,居然又是邵宛如那個賤丫頭壞自己的事情。
兩個婆子己經過來擡她,小心翼翼的裹着被子一起把她擡到了春凳上面。
蔣氏正想假裝不小心從春凳上面摔下來,兩邊卻被人按住了被角,竟是想滾一時間也滾不下來。
“太夫人,莫如讓升嬷嬷帶着二嬸回去,這裏您留下來繼續查!”邵宛如的聲音很輕柔溫和,但是落在興國公夫人蔣氏的耳中,卻讓她恨的幾乎立時睜開眼睛,狠狠的咬她幾口。
太夫人點點頭,派出兩個人手往後去。
玉潔站在當中幫着蔣氏把被子再裹了裹,然後才退在一邊,蔣氏這會是“暈”着的,擡的時候放平了,就不會再掉下來了。
兩個婆子一前一後的擡着人就走,升嬷嬷急忙哭着跟上,大夫也跟在後面去開方,這裏沒有筆墨紙硯的,也開不了方。
躺要春凳上的蔣氏雖然很想使法子留下來,但這個時候卻己不得不離開了,感應到身下的春凳越擡越遠,蔣氏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太夫人,太夫人,您看這是什麽?”一個婆子大呼小叫的從後面拎着一張不大的油紙出來。
象是包東西的油紙,外面是泥漬,看到裏面卻是淡淡的白色粉末的痕迹,應當是裝過什麽白色的粉開。
“哪裏來的?”太夫人臉色一冷,問道。
“奴婢到後面去,看到一棵樹下有新挖過的痕迹,就把土重新翻出來,就看到這下面有這麽一張油紙。”
婆子道,手中的油紙揚了揚,空氣中一股怪怪的藥味傳了出來。
邵宛如退後一步,伸手在鼻子前拿帕子擋了擋。
“小姐,這……這不會聞一下就中毒吧!”玉潔小聲的道,聲音不大,但足以讓邊上的邵顔茹聽到。
邵顔茹腳往後連退數步,帕子也捂住了嘴,她現在的身子經不起,不知道母親和淑妃又弄出什麽惡毒的玩藝,自己的身體可不能再傷了。
見她們兩個都退後了,邵彩環、邵彩玲姐妹兩個相互看了一眼之後,都往後面退了過去,她們兩個不是傻的,一看這油紙就不是什麽好的,否則也不會被埋起來。
看起來自家那位二伯母這是又在鬧什麽事了!
鄭嬷嬷沒退,看向一邊的喜嬷嬷:“喜嬷嬷可知道這是什麽?在宮裏見過這種東西沒有?”
她這話說的極是挑釁,帶着幾分傲氣,仿佛喜嬷嬷不懂,她教給喜嬷嬷似的。
喜嬷嬷皺了一下眉頭不樂意了,她雖然想和鄭嬷嬷結交,但也是爲了皇後娘娘的意思,眼下鄭嬷嬷可是說她的見識少,她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又豈會沒見識,這丢的可不隻是她,還有皇後娘娘的臉。
上前一步,看了看油紙,再聞了聞上面的味道,喜嬷嬷先是思慮一番,而後臉色大變,蓦的看向鄭嬷嬷聲音顫抖的道,“這是……那個藥?”
她突然想起一件宮裏發生的往事,慢性毒-藥,毒死了先皇宮裏的一位寵妃,那時候皇後娘娘還是王妃,喜嬷嬷還是跟着王妃的王府府上的一位嬷嬷。
之所以她記得,是因爲當初王妃也卷到這事情裏,差一點點這事就指到了王妃身上,甚至還爲此被關在了宮裏的一處冷宮裏,那一次,王妃差點被廢,這樣的事情縱然過去了許久,喜嬷嬷也不會忘記。
那位中毒緻死的先皇寵妃,最後被查出來的就是有人下了這種毒。
“應當是那個藥,先皇的那位妃子……就是因爲這個死的!”鄭嬷嬷含糊的道,這意思當然也表示她也是知道這事的。
“可是,爲什麽興國公府裏有這種毒?”鄭嬷嬷不解的道,這話自言自語的意思明顯。
“太夫人,興國公府爲什麽會有這種毒?”喜嬷嬷轉過聲,臉色陰沉的看向太夫人斥問道。
“這是毒藥?”太夫人一怔,問道。
“這應當就是貴府夫人中的毒,卻不知道是何人埋到了後面,又是何人在興國公夫人的飯菜裏面下的毒?這毒……跟當年宮裏的事情有關!”喜嬷嬷緊緊的盯着太夫人道。
當年的事情後來雖然解決了,也找到了下毒害這個寵妃的另一位妃子,但是事隔多年,居然又出現了這種毒,喜嬷嬷如何不注意。
太夫人心頭一跳,臉色大變,看了看這包着毒藥的紙包,又看了看喜嬷嬷,咬咬牙恨聲道:“請嬷嬷跟我來!”
蔣氏己經離開,她就算想問也問不出來。
邵宛如的目光掃向邵顔茹,見她隻是低頭拿帕子捂着鼻子,不發一言,眼底閃過一絲幽深。
果然如自己猜測的一樣,邵顔茹最會明哲保身,絕對不會爲蔣氏多擔一絲的風險的。
原本這就是自己的計算之内的,她得一個個的對付,現在先掰下蔣氏的一條胳膊,再順便束住蔣氏的手腳。
三年了,自己也等了三年,是該動手的時候了!
太夫人帶着衆人到她住的春堂院,之前她讓人把興國公夫人擡到自己的院子,原本就覺得興國公夫人當時的舉措很奇怪,存心想問問,眼下的這種情況她就算是不想讓喜嬷嬷等人跟着,也說不出口,方才喜嬷嬷可是明言這事跟宮裏有關。
既然跟宮裏的事情有關,哪怕這事過去許久,太夫人也不能等閑待之,隻希望蔣氏是個聰明的,可千萬不能把事情引到興國公府。
興國公夫人這時候己經醒來,在一處空閑的廂房裏休息,聽到院門處有聲音,就着窗口看到一衆人等一起往她這裏來,再看到太夫人陰冷中帶着幾分淩厲的眼神,立時就慌了。
一把拉住同樣慌的站不住腳的升嬷嬷,蔣氏定了定神:“升嬷嬷,你放心,我會厚待你一家子的,會給你的小兒子找一份體面的差事,會讓你才生下滿月的小孫子送足金的長命鎖,也會給你的兩個兒子每人一套院子!”
“夫人!”升嬷嬷驚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滿臉蒼白。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失言的,如有失言,讓我不得好死,但如果你不應下……你知道我縱然出事,但你的一家子……恐怕都活不了了!”蔣氏冷冷的看着升嬷嬷,眼底俱是威脅,這個時候她己經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來了。
“夫人……老奴……老奴……”升嬷嬷泣不成聲,又驚又慌,她這時候真的後悔了,早知道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取那些東西的,更不會讓興國公夫人服下,眼下夫人要找她當替罪羊了,可偏偏她拒絕不了。
她的小兒子還小,尚未娶親,但卻是訂了親的,她實在放心不下,她的大孫子,才生下來,胖乎乎的正是可愛的時候,她還想好好的爲她掙一份家當,可眼下她卻不得不把這事應承下來。
如果自己不應承下來,夫人也會把這事推到自己身上,而且自己一家老小說不定會因爲自己沒了性命,升嬷嬷不敢賭,她賭不起,一家子的性命,她怎麽敢!
“夫人……希望夫人别忘記了您今天說的話!”升嬷嬷抹了一把眼淚,恨聲道。
這種時候她沒有退路。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食言的,讓你的小兒子跟着安兒,他那裏正缺一個伶俐的小厮!”興國公夫人蔣氏保證道。
“夫人放心,老奴應下就是!”
“若這事能推到邵宛如的身上,我不但答應你子孫的前程,而且還會重重賞他們,讓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
升嬷嬷的眼淚又落了下來,但她再一次抹掉了眼淚,扶着床榻站起來,看向門口。
門重重的推開,太夫人怒沖沖的站在門口看向裏面的蔣氏,眼底有蔣氏看得懂的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