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學引着太夫人進去,國公爺的五姐妹在外面候着。
太夫人進去隻讓人上了三柱香就臉色沉冷的走了出來,她今天不得不來,己算是給了王府一個顔面,再多的事情,她也不願意做了。
“太夫人,您先去廂房坐一下,幾位小姐上香很快的!”甯雪青笑着迎了上來。
太夫人看了她一眼,沒應聲跟着她便往一邊的廂房而去。
“大小姐,二小姐,請!”王生學笑嘻嘻的對邵顔茹和邵潔兒手一引,道。
邵顔茹臉色一整,舉步走了進去,邵潔兒橫了王生學一眼之後,也跟在後面,王生學不以爲意的跟着進去。
待到了裏面,守在裏面的婆子給她們各送上了三柱清香,兩個人執了之後,對着棺木稍稍彎了彎腰,就要插入當中的香爐。
“咯噔咯噔”詭異的聲音似乎傳自地下,讓兩個人愕然擡頭,待得聽到聲音是從棺木中發出來的,邵潔兒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幸好邊上的丫環扶着。
邵顔茹退後一步,臉色雖然雪也似的白,但是比起邵潔兒鎮定了許多,目光蓦的轉向王生學,淩厲的問道:“王公子是何用意?”
“可能是我妹妹死的冤,難以入土吧,聽聞死的冤的人,會化爲厲鬼,找到害死她的人讨命的!”王生學歎氣道。
邵顔茹冷笑一聲:“王公子說的似乎是真的似的,表姐是自己病死的,我們府上對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怎麽就到了王公子這裏,仿佛這裏面另有蹊跷似的!”
“大小姐,這事我還真不知道,當時妹妹在你府上,一養就養了三年,卻是不清不楚的就這麽死了,我這個當哥哥的,沒能力也沒辦法替她查清楚。”王生學極其無辜的道。
好處他現在當然拿了,否則也不會有現在的新居,但這份好處拿了,他并沒打算就這麽好了,至少他可以拿到更多的好處。
隻是一下子之間興國公府必不會答應,留些首尾總是好的,特别是這位邵大小姐,也得讓她知道他這裏是拿捏她的。
“王公子的意思是說表姐死的冤了?既如此,王公子何不去衙門喊冤,既便是興國公府也不能草菅人命的!”邵顔茹的臉色很難看,怒沖沖的瞪着王生學道。
邵潔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王生學,那日的事情她也是後來知道的,隻聽說王易書死了,太夫人和邵顔茹,甚至邵宛如多去看了,至于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
王易書的事情,最早的時候她也是知道一些的,但後來王易書的身體越來越不好,隻能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卻是一件意外的事情,誰能想到好生生的人,這麽一摔,居然真的摔成這個樣子。
王易書的死,她倒不見得有什麽意外,躺了三年的王易書,看這樣子都好不了了,這個時候死了也不算什麽。
不過眼下看起來,這裏面莫不是另有玄機。
想清楚這一點,她的腿也不軟了,但依然扶着身邊丫環的手,頭微微側着靠在丫環的身上,眼睛也微微的閉了起來,一副吓着了的樣子,其實耳朵一直聽着邵顔茹的和王生學的對話。
“如果有證據,自然想讓官府幫着查一查,縱然不是興國公府的錯,總得也給我妹妹一個交待。”王生學的脾氣看起來不錯,依舊笑嘻嘻的道。
“沒有證據?”邵顔茹的眸色微轉。
“自然是沒有證據的,若有,必然是拿了送官府才是最合适的,唯有官府才能保住這種有力的證據,放在我手上,還不定什麽時候就沒了,到時候不但不能給我妹妹伸冤,而且還可能……連自己都保不住。”
王生學若有所指的道。
邵顔茹垂下眼眸,緩緩眨了眨,而後擡起頭來,目光落在王生學的臉上。
王生學沖着邵顔茹深深一禮:“以後還望大小姐多提攜提攜。”
邵顔茹忽然展顔笑了,如同春花般嬌豔的顔色,映得整個蒼白的靈堂多了幾分生趣,很美很誘人,她向着王生學側身一禮:“表哥客氣了!自家人何須說兩家話!”
“對,原本是自家人,那我就不客氣了,這次我妹妹的事情,幸虧有興國公府,否則也不會有這麽體面的喪事,表姐以往和妹妹向來親善,必然是出了不少的力的,隻是我現在也沒有一個好的營生,若表妹能顧憐妹妹一些……”
王生學立時變成了翩翩公子,有禮的向着邵顔茹一禮,身子往邊上側了側,拉開兩個人方才不自覺逼近的距離。
“表哥放心,我知道了!回去自當跟父親說明!”邵顔茹的态度也是極佳的,仿佛方才那個色厲内荏的人不是她似的。
兩個人客客氣氣的表哥表妹的稱呼着,把邊上的邵潔兒聽得一頭的霧水,而後更是一頭霧水的跟着邵顔茹進去。
第二次進靈堂的是邵彩環和邵彩玲,兩個人進去的快,出來的也快。
邵宛如是最後一個進去的,别人都是兩兩一對,隻有她剩下了,最後一個進去。
王生學同樣笑着把她迎進去,把手中的香插在當中的香爐時,棺木後面突然也傳來了詭異的聲音。
邵宛如極其平靜的看了王生學一眼,手中的香插入香爐,三支香上面的香灰穩穩的站在香上面。
眨了眨長長的睫毛,邵宛如台擡起水眸,她的長相精緻的近乎完美,膚若凝脂,貌若傾城,邵顔茹的美聞名京城,但是站在她的身邊,不但很難讓人看到邵顔茹的美,甚至還會讓人忽視她的美。
她擡眸,笑容溫雅,但卻莫名的讓人發寒,有種詭異的幽深在她的眼眸之中,使得她的笑容也透着一股子森冷。
“王公子,王大小姐在叫你了!”她笑道。
王生學的身子一震,從她絕美的容色中醒過來,正要說話,卻聽見跟在邵宛如身邊的丫環,饒有興趣的側着看向那邊的棺木:“小姐,王小姐一定覺得死的冤,連自家的親人都要害她,就算是九幽地府,她也會爬起來的!”
“九幽地府嗎?”邵宛如微微一笑,似乎是對王生學說,又似乎是自言自語,“九幽地府中都是血海地獄,從裏面爬出來的無一不是厲鬼惡魄,既便是這舉頭三尺的神明,也攔不住她的複仇!”
她的聲音不高,幾乎是柔和的,卻莫名的透着幾分陰詭之氣。
王生學不自覺的打了一個激靈,臉色微變,他向來不信這種鬼神之說,所以才會有今天靈堂上的各種算計,但這時候卻生生的被逼出了一個冷戰,立時覺得整個靈堂上面似乎都有種詭異的氣氛籠罩。
“五小姐,請!”手一引,再不敢多看,急忙道。
甯雪青說的不錯,這位五小姐不好惹!
“多謝王公子!”邵宛如微微一笑,扶着玉潔的手往外走,卻在走到靈堂門口的時候,停下腳步,她的位置正巧站在了一片張揚的白色布幔後面,張揚的白色幾乎把她掩住,隻露出一雙幽深的幾乎不見底的美眸。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白色的布幔和她純黑的眼眸太過相映,還是因爲這靈堂的氣氛實在太過詭異。
“王公子,那棺木之中是令妹之靈,說起來你和令妹都曾經害過我,若令妹有靈,會不會來償還我?我其實一直等着害我的人或者鬼,來向我償還他們欠我的債!”
她的聲音很溫和,幾乎可以是柔婉的,但是映着那樣的氣氛,卻莫名的讓人心頭發毛,王生學坐來不知道自己的膽子會這麽小,腳步往後一退,驚駭的看着眼前那張半掩在白幔之後的絕美的臉。
心頭駭然,手顫抖的想擡起,卻發現這手幾乎重如泰山,竟是一下子舉不起來,就似乎被什麽按住了似的,鬼氣森森。
“王小姐,你按着你哥都沒用……欠了的,總是人還的。”邵宛如看着他身邊的某一處,忽然展顔笑了,而後帶着丫環轉身離去。
王生學的手抖了,嘴也顫抖起來,頭僵硬的往後轉去,臉上的神色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終于頭轉過去,落到了身後的棺木上,發現那裏沒出現自己妹妹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氣,而後目光卻突然之間落在那幾柱香上面,臉色駭的大變,他記得方才那幾柱香都是燃着的,怎麽才一會時間,都息了。
不隻是手不能動,腳也不能動了。
“妹妹,真的不是大哥狠心,大哥沒本事,就算是想救也救不了你,你若是要找人報仇,就去找興國公夫人,都是她害的你,還有興國公府的大小姐,是她們……是她們利用完了你,又要害死你,滅口不說,還要把你害了再次陷害邵五小姐……妹妹,你找她們去!”
這話很低,幾乎是自言自語的從王生學的嘴裏不自覺的蹦了出來。
說完之後才覺得身子松了一起,忙對着棺木重重的行了幾個禮,又顫着手點燃了幾支清香,恭敬的插入香爐之中,嘴裏一個勁的念念有辭,聲音極低極快,唯有他自己能聽得清楚!
“大公子,不好了,您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