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個姓秋的還跟明秋師太出自同門,不過被早早的趕出了師門!”伺候在一邊的小宣子道。
楚琉宸細眯起眼睛,手斜撐起在額頭,“楚琉周跟興國公把人要走了,興國公府裏現在又鬧翻了天,興國公暗中派了人手盯着他府上的那位表侄子!”
“是的,爺,興國公府這會亂套了!”小宣子笑眯眯的道,他向來就看興國公不順眼的很,能讓興國公府雞飛狗跳,實在是一件大好的事情,“爺,您看要不要把這個姓王的給抓起來,把他手裏的東西握住?”
楚琉宸搖了搖頭:“不必了,他們現在這樣很好,本王這會不想插手,甚至還幫楚琉周一把,往他那裏送點消息吧,自家府裏出的事,可不能讓他一無所知,那多沒趣啊!”
“爺,您的意思是……馬?”小宣子眼珠子轉了轉,機靈的應聲道。
“就是關于馬的!”楚琉宸揚了揚眉,笑容越發的慵懶起來,楚琉周不知道沒關系,他不是最與人爲善的嗎,就算是幫了楚琉周一把吧!
看着自家爺這樣的笑容,小宣子機靈靈一哆嗦,背心處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急忙低下頭。
“皇上駕到!”遠遠的有太監喝道的聲音傳了過來。
楚琉宸的身子稍稍滑了下去,小宣子急忙又取了一個墊子過來,墊到了他的身下,然後規矩的退在一邊。
門被推開了,當今皇上乾元帝大步的走了進來,身後隻跟了一個大太監德榮,門在他身後輕輕的關了起來。
“叔皇!”看到皇上進來,楚琉宸坐了起來,手撐着榻沿,似乎還要下榻。
“免禮了。”皇上搖了搖手,走到他面前,德榮忙從邊上搬過一把楠木大椅子過來。
“叔皇,兒臣其實己無大礙了!”楚琉宸微笑着扶着小宣子的手,從榻上起來,然後向皇上行禮。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一看就身體還沒好,但精神卻不錯,臉上笑意融融,俊美而秀雅。
“好了,見了叔皇不必多禮!”皇上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道。
德榮馬上上前兩步,和小宣子一起把楚琉宸扶了起來,扶他上榻繼續斜靠着,宸王殿下的這身體,德蓉可不敢有一點的懈怠,這位可是精貴人,不隻是挂着太後娘娘的心,也挂着皇上的心。
“今天身體如何了?”皇上上下打量了楚琉宸幾眼,又看了看放在桌上有些發涼的藥,皺了皺眉頭,不悅的道,“是不是又不打算用藥了?”
“叔皇,兒臣就是再少不更事,也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方才藥太燙,兒臣讓小宣子涼一下!”楚琉宸笑道。
“你也知道自己少不更事啊!”這話說的皇上笑了起來,神情也放松了下來。
“叔皇,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兒臣惜命的很,兒臣還要好好的孝順叔皇和皇祖母,怎麽能白白的糟蹋了身子!”楚琉宸也笑了起來,他的笑容還帶着一絲少年人特别的清俊,在他淡笑如玉的神色之下,越發的讓人覺得心裏妥帖。
他的眼中一片溫雅,笑容由心,不再是以前那種闆式的笑容,雖然有時候笑的也是溫雅如玉,但莫名的讓人覺得那種笑容隻是表面上的,隻是一層脆弱的面具。
“叔皇,兒臣的身體好了,可不可以回府去,這皇宮裏住着……總沒自己府上住着舒服!”楚琉宸又道。
“你的身體好全了?”皇上不太相信的看了看他。
“自然是好全了的,太醫院的幾位醫正都可以證明,若叔皇不信,可以把他們叫來!”楚琉宸笑道。
“怎麽好的這麽快?”皇上半信半疑的道,楚琉宸的身體自小便弱于旁人,别人沒什麽事的,對于他來說都是大事,甚至有時候還會危及性命,小的時候曾有數次差一點連性命都沒了。
每每想起,不隻太後娘娘心悸,連皇上也放心不下。
“叔皇,兒臣的身體已經調濟了三年了,這三年齊珏還有明秋師太一起幫兒臣理調,兒臣的身體,其實沒什麽大礙了!”楚琉宸直言道。
皇上看了看他,見他雖然坐着說了一會話,卻未見多少疲态,心裏輕輕的松了一口氣,這孩子,他一直怕他一口氣提不上來,而今雖然臉色蒼白,比常人稍弱了一些,但至少養過來了一些。
對于楚琉宸,他一直是愧疚的,如果不是他,這孩子的身體也不可能差到那種程度!胎毒,從出生之時便被下了的毒!
其實都是因爲他!
“再養一天,看看沒什麽事,你就回府去,今天一天再觀察一下,一會你皇祖母還要來看你,若是你走了,你皇祖母必不高興!”皇上溫和的勸道。
德榮低頭站在皇上的身後,眼觀鼻、鼻觀口,做爲皇上的貼身大太監,他自然知道這個時候并不需要他說什麽話。
這幾位王爺和皇上之前的交流,他一直看在眼中,皇上對于宸王殿下如何,他也一直清楚,但眼下他卻不明白了!
以往宸王殿下的身體朝不保夕,皇上表示的再上心一點,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但眼下呢?
朝堂上風雲際會,這個時候宸王殿下的身體好起來了,代表的是什麽意思,做爲秉筆太監的他又豈會不知。
下意識的稍稍擡頭,正對上一雙溫雅俊美的眼眸,笑的溫和、眸色清潤,卻莫名的讓他心頭一哆嗦,急忙低下頭。
宸王殿下這個時候身體好起來,是福還是禍?既便是他這位皇上的心腹太監也不知道。
隻是方才那一刻,宸王殿下那雙溫雅的眼睛卻給了他極大的驚悸,仿佛能看透他所有想法似的。
皇上是什麽心思,宸王是什麽心思,還有宮裏那位一直安安穩穩的,仿佛是個透明人一般的又是什麽樣的心思?
德榮有種感覺,朝堂上不會太平了……
王易書的喪事,辦的簡單!
但既便是簡單,也隻是相對而言,誰也沒想到這個避避在興國公府一角,幾乎被興國公府上下所有人遺忘的王小姐,居然還勞動太夫人開口替她辦喪事。
雖然沒請什麽外客,但府裏卻給足了面子,甚至還特意的請了和尚來念經,靈柩停放在的是王生學在外面的院子。
太夫人親自帶着一衆國公府的小姐去給王易書上香,不可謂不給面子。
原本象她這種客居在興國公府的表親,而且還是比較遠的表親,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引起國公府的注意,但偏偏興國公府這麽給面子,一時間也讓人重新回憶起了王易書,那位曾經在皇宮裏污陷邵宛如的王小姐。
那個時候王易書還是興國公夫人的表侄女,邵宛如還是秦府的二小姐,兩個人的恩怨就是在那個時候莫名其妙的結下的,而今再想起來,總覺得這裏面另有一層玄機。
特别是太夫人親自帶着一衆孫女去給王府做面子,越發的讓人覺得興國公府有些心虛的感覺。
王府的院子也是新買的,之前住的狹小的院子搬了,住上了新買的大院子。
王易書的喪事卻還是在之前住的院子裏,說是王府的人覺得晦氣,才買的新房子不能這麽晦氣,否則這以後還怎麽住人。
于是,邵宛如便在這看起來狹窄的地方見到了上一世看到的甯雪青。
和上輩子張揚的感覺不同,眼前的甯雪青看起來很溫順,也很得體,半點沒有嚣張的樣子,見到太夫人更是恭敬不己,先是磕了幾個頭才站起來,看着太夫人滿心歡喜的樣子,站在她邊上跟她一起迎客的是她原來的丫環冬杏,這時候卻是和她并起的。
兩個人都是王生學的姨娘,身邊各自有了侍候的丫環。
“甯府的二小姐 ?”太夫人皺了皺眉頭,目光落在甯雪青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之後,淡淡的道。
“正是!”甯雪青柔聲道。
太夫人厭惡的轉過眼睛,她向來不喜歡這種這種原本是世家女,偏偏與人有私情自甘堕入的女子,甯雪青恰巧是她最厭惡的那種。
興國公府的幾位小姐落到甯雪青的臉上,一個個傲然中帶着不屑,以她們的身份,實在也是瞧不起眼前的甯雪青。
甯雪青仿佛沒發現衆人臉上的鄙夷,依然笑盈盈的跟在一衆人等身後,随着她們進了客廳,然後招呼下人送茶。
冬杏跟在她的身邊,也想幫忙,但必竟出身是個丫環,對上一衆興國公府的夫人、小姐露了怯意,況且她當時是在興國公府裏面出的事情,雖然過了三年,但是每每想起都覺得羞憤欲死。
這會想了想也不敢靠過來,索性讓甯雪青把事處理了!
邵宛如坐在衆人的身後,目光淡淡的掃過太夫人和邵顔茹的臉,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很有一副被迫過來的樣子,應當是王生學和興國公府的條件,興國公府不得不屈從着過來給王易書上香,這對于太夫人和邵顔茹來說,都是一件讓她們覺得羞辱的事情。
不過,王生學如果隻有這一些,倒是讓邵宛如看輕了!
更何況還有甯雪青在,這個女人向來就會算計,當然不會隻算計到眼下的這一點了!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衆人才坐定喝了一口茶,就看到一個婆子急匆匆的趕過來,驚慌失措的對甯雪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