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嬸……”邵潔兒驚訝的道。
“好了,其他也沒什麽事了,我這會也累了,你們都先回去吧!”三夫人伸手摸了摸頭,眼睛稍稍閉了閉。
“那三嬸,我那邊的布置如何?”邵宛如柔聲問道。
“自然是盡可能好一些,但我才掌興國公府,可能有些地方會做的不到位,說不得有幾件不稱心的物品。”三夫人閉着眼睛,低聲道。
“我相信三嬸會做的很好的,二嬸進了祠堂,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整個府裏能掌事的也就隻有三嬸,聽聞我母親在的時候,和三嬸也處的不錯,這屋裏布置之事就拜托三嬸了,如果真的有什麽不太好的東西,三嬸還請明言,我去外祖母處找找看,有沒有更合心的!”
邵宛如嫣然一笑,長睫擡起,眸色清雅悠然。
三夫人的臉色卻是一變,眼睛蓦的睜開,冷冷的看着邵宛如,邵宛如也不閃不避的看着她。
“你這說的什麽話?難不成你院子裏布置的東西不合适,就要去找瑞安大長公主?”邵潔兒聽不下去了,蓦的站起來,怒瞪着邵宛如道。
“二姐别生氣,若二姐也有我這樣的外祖母,怕也是會這麽說的!”邵宛如輕輕的搖了搖手,而後含笑。
這話語雖然輕柔,甚至笑然婉轉動人,但偏偏話裏面的挑釁之意,讓邵潔兒漲紅了臉,暴怒起來。
府裏的人誰不知道她是一個庶女,又豈有什麽好的外家,邵宛如這是分明在挑她的刺。
“邵宛如,你……”邵潔兒氣的幾乎是破了音的。
“二姐姐,别生氣,之前清郡王的事恐怕要出意外了,聽聞清郡王自有定下的婚約!”邵宛如意有所指的道,這個消息還是青兒傳過來的。
雖然現在還隻是一個傳言,但這個傳言傳起來就是對付邵潔兒的。
“什麽?你胡說?”邵潔兒這次是夫的急了。
“是不是胡說,二姐姐自去打聽就是,别人打聽來的總是虛的,對嗎?事情發生這麽久了,清郡王府可有人來說?莫不是連個側室的位份也不打算給了?”邵宛如意味深長的道。
邵潔兒一心爲邵顔茹頂了這宮裏落水的事,當然是想賴在楚清的身上,想讓楚清娶她爲正室王妃。
邵潔兒出現在這裏當然不是偶然,但不管是誰插的手,她都要點醒邵潔兒,她自身不正,自顧尚且不瑕。
想給她添堵,那她就讓這事更亂,邵潔兒這種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想攪和的自己亂了手腳,還不如讓她去攪和其他人。
“我……我去找大姐……”邵宛如這次再坐不下去了,扔下這麽一句話,憑着一股子氣,怒沖沖的去找邵顔茹了。
若是以往她必然是不敢的,但在這個當口,這種情況下,她又怎麽不會去問問清楚。
“五丫頭果然聰慧!”看着走的連背影也沒了的邵潔兒,三夫人冷哼一聲道。
邵宛如上前二步,又向三夫人行了一禮,而後站直身子笑意越發的溫柔起來,目光落在那一套茶具上,帶着一些好奇的審視:“三嬸,這套茶具看起來真象是我母親的陪嫁,您知道的,象母親這種皇族血脈的女子,有些看重的陪嫁之物,都是畫了實物的,這也是怕後人被人欺瞞用的。”
“這不過是一套仿具罷了,并不是真的。”三夫人臉色一沉,但話說的還算溫和。
“看着倒真是象的。”邵宛如甜甜一笑。
“好了,你先回吧,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三夫人神色不悅的趕客了。
一個丫環從門口進來,端着一碗藥,人沒到,藥味就已經進來了,身後跟着興國公府的三小姐邵彩環。
“母親,可以用藥了!”邵彩環目不斜視的走進來,對着三夫人行了一禮後,親呢的在她邊上坐下。
“三姐!”邵宛如上前一禮。
“五妹妹在這裏啊?可是有事?”邵彩環擡了擡眼睛,不冷不熱的問道。
“三嬸問我處置的院子事情,既然三嬸已經替我做主了,我這裏就謝過三嬸了!”邵宛如大大方方的向三夫人行了一禮,而後又告辭離開。
待得她離開,三夫人的臉色都很難看,目光直直的落在她遠去的背影上面。
“母親……”邵彩環輕輕的搖了搖她的衣袖。
“把之前準備的家俱換掉,找府裏好點的家俱送過去,如果沒有合适的,到外面買,務必不能讓她失了顔面,之前你和你妹妹看中的幾件家俱也都還過去,放進她的院子!”三夫人吩咐道。
“母親,爲什麽?您不是說現在可以任我們挑的嗎?”邵彩環不解的問道。
三夫人新掌了興國公府,對自己的兩個女兒立時大方了起來,很有一種三房當家作主的模樣。
這麽多年三房一直在二房的壓制下,内院裏三夫人不得太夫人的寵,又不是興國公府的當家夫人,有什麽好的,全給了大房的兩兄弟,在太夫人和整個興國公府衆人的眼中,三夫人也是極不起眼的。
更何況三房唯一的子嗣還是從姨娘的肚子裏生出來的,這就越發的讓三夫人少了幾分顔面,兩個女兒跟着她也不甚得寵,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日出,終于可以當回家,自然想把好的都往三房搬。
這就盯上了飄昀院的家俱布置,沒想到的是邵宛如居然一步不讓,并且表示待收拾完,就讓瑞安大長公主掌眼。
瑞安大長公主是什麽樣的人?和太夫人對上也能把太夫人氣的想吐血,更何況她這麽一個無權無勢的三夫人,三夫人不敢真的跟邵宛如頂着上,眼下還因爲自己的不謹慎,又把把柄送到邵宛如的手中。
“這套茶具是你祖母賞下來的,還是在一次很難得的時機,你祖母大方了這麽一次,今天拿出來用,原本是想震一震這丫頭,沒料想卻讓這丫頭認出來這套茶具是卿華郡主當年的陪嫁之物。”
三夫人臉色陰沉的道。
方才邵宛如的目光落在這套茶具上,立時讓她生出些不好的感覺了,也突然之間想起自己在太夫人賞下之後,曾經派人查過,這是卿華郡主的嫁妝,做爲弟媳,用長嫂的陪嫁,與禮不合不說,若是被瑞安大長公主知道,怕是又會鬧個天翻地覆。
“那就這麽算了?”邵彩環不甘心的道,和三夫人一樣,她在興國公府在邵顔茹光環的籠罩下,也一直是個小透明,好不容易當回家,做回主了,怎麽着也得象以往的邵顔茹一般,得了大好處才是。
“至少别去動大房!”三夫人想了想道,拿起手邊的藥碗,一飲而盡。
放下後拿帕子抹了抹唇角,若有所思的看向門口,方才和邵宛如短短的幾句話,就讓她感應到眼前的這個丫頭不簡單,說話之間軟硬皆施,把個一心想怼她的邵潔兒給弄走了不說,看到自己面前的這套茶具也沒直言,但又在話語之間點明了許多。
這份心計,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想起這府裏上下都說這位邵五小姐不得太夫人的心,是整個府裏最可憐的主子,自打認祖歸宗之後,也沒有誰把她真正當成自己人,這樣的主子,還不是别家下人想踩就踩的,但偏偏邵宛如沒事,出事的是興國公夫人。
自己的這位二嫂,三夫人又豈會不知道,那位就是要心計有心計,要手段有手段,可偏偏她出了事?
這裏面的意思可不簡單!
看看不滿門上下,甚至在府外也都說邵宛如可憐,但真正吃虧的卻是他人,細想起來恐怖之極。
“把這套茶具洗淨後送給邵宛如,以後你跟你妹妹兩個沒事都和大房走動走動。”想清楚後,三夫人打定了主意,緩聲道。
“母親,爲什麽?您之前不是讓我們不必和她們走的過近的嗎?”邵彩環越發的不解起來,母親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跟她們說不必跟這府裏的多親近,反正她們也沒拿她們當回事,索性她們也借她的病和這府裏的淡薄了就是。
“我們三房在府裏一直不被重視,我跟你二嬸比起來,更是差了許多,以往大房的卿華郡主在的時候,對我也的确不錯,而今大房一對孤苦的姐弟,我們和他們交好不會錯,你總不會再期望成爲邵顔茹的掂腳石吧!”
三夫人漫不經心的道。
“我不會!”說起這個邵彩環咬牙切齒的道,别人隻道興國公府的大小姐溫厚端莊,她卻知道邵顔茹惡毒的令人發指,所有的好事都是她的,别人都是她踩高的掂腳石,那一次若不是她機靈,差一點點她就毀在好邵顔茹的手裏,每每想起邵彩環就恨不得撕了邵顔茹的僞裝。
“母親,你放心,我會跟五妹交好的!”邵彩環也不是一個傻的,立時就明白了三夫人的道理,點了點頭道。
“把這套茶具帶下去洗幹淨,送到她那裏,帶着妹妹過去也一起去認認門!”三夫人的身體還不是很好,扶了扶頭吩吩道。
“是,母親,我一會就去!”
“等一下,把這枚戒指也拿去!”三夫人忽然把衣袖往上一撸,纖細的手指上面一枚暗紅寶石的精緻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