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宛如是跟着玉潔從後門離開的。
後門的婆子最近跟玉潔的關系不錯,玉潔時不時的會從後門處出去,給邵宛如買些吃的、用的。
因爲隻是一個丫環,又每每都送了許多東西給後門的婆子,所以這次看到玉潔出門,婆子隻掃了掃跟在她身後的小丫環,就放行了。
往日玉潔出門的時候,偶爾也會帶個幫着拿東西的小丫環。
最近邵五小姐的風頭很勁,連興國公夫人都被關到了祠堂裏去,還不定什麽時候放出來,後院的婆子更加的不敢爲難飄昀院的人了,放行的很爽快,還和玉潔調笑了幾聲。
從後門出來,一輛簡單的小馬車早己停在了門口,玉潔和打扮成小丫環的邵宛如上了馬車,而後馬車一路向前,轉了幾個彎之後,來到了一處茶樓的後門處。
後門處小宣子早己守在那裏,看到邵宛如下了馬車,急忙樂呵呵的過來,伸手往裏一引,邵宛如點點頭,跟着他往裏走。
從後門進去,往上是二樓,又從二樓的一個隐僻的轉角處,上了三樓,最後進了三樓的一個包間。
這個包間很大,分内間和外間,小宣子在内間門口處把玉潔攔了下來,笑嘻嘻的一指裏面。
玉潔的腳步停了下來,和小宣子一起站到了外面。
邵宛如進了内間。
靠窗口的位置,一張寬大的椅子上,楚琉宸懶洋洋的坐在那裏,一身藏青色的錦袍,烏發随意的束起,并沒有戴冠,看起來多了幾分悠然的随意。
窗口有紗簾落下,屋内亮着燈,但并不是特别亮的那種,有種蒙蒙胧胧的顔色,卻也越發的讓人覺得陌上公子如玉,既便是這般厚重的顔色,穿在他的身上,也能讓人覺得他俊美清雅。
這個人,真是不管穿什麽樣的衣裳都好看!
當然如何他坐的更正一點,整個人必然看起來更加的優雅,偏偏他這會是斜倚在那裏,渾身也沒有幾兩骨頭似的,着實的有了幾分痞氣。
“坐吧!”聽到聲音,楚琉宸頭也沒擡的道,伸手替邵宛如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對面。
邵宛如在他對面坐下,拿起茶喝了一口。
溫熱的茶水入肚,立時沖淡了她在外面沾染上的涼意,這屋子仿佛把外面的寒涼都消除在了門外。
“聽說你有急事找本王,何事?”狹長的眼眸一勾,楚琉宸懶洋洋的問道。
“秋大夫的事情,小宣子跟你說了嗎?”邵宛如也沒周轉,直接開門見山的道。
“一個小小的大夫,有何用?讓你這麽着急的見本王?”楚琉宸笑道,俊美的臉上仿佛鍍上了一層興彩,極是魅惑勾人,看起來心情不錯。
往日都是他約的邵宛如,或者直接把人堵上,還沒見過邵宛如特地約的他。
“王爺,我是說的正事!”邵宛如無奈的道。
“本王說的難道就不是正事?放心,一個大夫翻不起浪的,本王現在的身體也已經好許多了,不會再讓其他的大夫随便症治了!”
楚琉宸眯着眼,笑道。
聽他說了這麽句話,邵宛如的心放了下來,知道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王爺也覺得這個秋大夫是爲了你進京的?”
“一個這麽好的大夫,看這樣子應當也是一位有名的大夫,才到文相府的時候,就治愈了文相的二公子,之前文府的這位二公子的傷據說也是讓群醫束手的,這個秋大夫一來,沒幾貼藥,幾針下去,立時就好的差不多了!”
楚琉宸絕麗的眼眸看着邵宛如低緩的道,手中的茶杯轉了轉,削薄的唇角勾起一抹帶着戾氣的冷笑。
這個秋大夫,還真的是他疏忽了的人,若不是這次邵宛如讓小宣子去一查再查,他還真沒發現還有這麽一條漏網之魚在。
“他當時就治愈了文二公子,是打算借此由頭推薦進宮的嗎?”邵宛如心頭一動,她雖然猜到了一些,但必竟不是那麽清楚的。
“應當是這個原因,三年前,本王的身體一直不好,叔皇和皇祖母讓人找天下名醫,替本王醫治,這個姓秋的大夫,應當就是這個時候進京的,隻是沒想到進京在明秋師太的後面,而那個時候明秋師太的診治己有了些效果,本王再不願意其他人診治。”
楚琉宸道。
“更何況之前還有推薦來的大夫,有把本王醫的吐血,病情更嚴重了的事情!”
所以說這個秋大夫是爲了對付楚琉宸才進的京,天下皆知楚琉宸的身體不好,更是知道楚琉宸在遍尋天下名醫,秋大夫在那個時候進京算起來也是時機相當,隻是他錯在差了那麽一點點時運,再加上楚琉宸之前被新來的太醫治的身體更不好的事情。
“那他……真的是文相找來的?”邵宛如遲疑了一下道。
文相雖然給她的感覺不好,上一世,文相也是縱容文夫人和顧兮姝對付自己,之後甚至把自己趕出文府,但細想起來,文相似乎并沒有暗算楚琉宸的事情,更何況後來楚琉宸當權的時候,文相府還是屹立不倒的。
“不是!是文相府的那位表小姐!”楚琉宸笑道。
邵宛如的心頭一跳,急問道:“顧兮姝?”
“灼灼怎麽知道文相府的那位表小姐叫這個名字?”楚琉宸揚了揚俊眉,笑問道,如明珠美玉般的臉在燈光下越發的俊美無瑕。
“這……我之前遇到過她,她還跟我搶過簪子!”邵宛如不自在的低下頭,莫名的覺得心頭有些亂,下意識的避開楚琉宸那雙絕麗的眼眸。
被他這麽看着,仿佛有萬千情義似的,極是勾人。
“噢,竟是因爲這個,本王還以爲是文三公子……”楚琉宸意有所指的道。
邵宛如的心頭一跳,手中的帕子一下子捏緊,而後緩緩放松,水眸擡起,一臉正色的扯開話題道,“顧兮姝是文相府的表小姐,但她隻是一個閨中女子,爲什麽要去找一個大夫來,而且還是這麽樣的目地?”
怎麽看顧兮姝都和這事沒有關系。
“這個女人自然也是不清楚的,應當也是受人的蠱惑,才把這個姓秋的大夫邀請上京,而後把人送進宮來,可巧本王用不着,旁邊興國公府上卻用上了,這秋大夫就被借到了你們興國公府!”
楚琉宸眯着俊眸道。
這話說很直白,幾乎是秋大夫進京之後的事情的全部了,邵宛如沉默了下來,柳眉緊緊的蹙起,她知道楚琉宸這話裏的意思。
如果說秋大夫之前進京是因爲楚琉宸,那麽對楚琉宸無用之後,這個人選就是自己了。
想利用王易書對付自己,那會自己才進興國公府,接下來必然會住在興國公府,這個時候若是暴出了自己害死了王易書的事情,自己的下場必然不會好。
但那時候自己的動作更快,比興國公夫人和興國公太夫人的算計更快,以至于她們的謀算失了效,也使得王易書多活了三年,這三年來一直纏綿病榻上,也是秋大夫所緻,他的針不是在替王易書看病,而是讓她熬着。
這一熬就是三年,而今自己下山來了,這謀算又要落到自己的身上來了!
“是什麽人蠱惑她的?”想了想,邵宛如又問道,心情莫名的複雜。
“除了你們興國公府上的還有誰?但看事後這麽爽快的就把人送到興國公府就可以看得出來,查一下她跟興國公府上的誰比較合得來就可以了!”楚琉宸漫不經心的道,這事查起來不難,甚至隻要在府裏打聽一下就可以。
“是邵顔茹,一定是她!”邵宛如肯定的道,臉稍稍偏了偏,楚琉宸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讓她有種不容忽視的感覺。
“聽聞文府和興國公府在兩家孩子小的時候,還開有側門,讓他們可以随便的進出,顧兮姝應當是在那個時候和邵顔茹關系好上的,之後兩家雖然把側門堵了,但她們兩個應當關系也不錯的!”
邵宛如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陰冷,隻覺得一股寒意從心頭緩緩升起。
她終于明白上一世的時候,顧兮姝爲什麽會這麽容不下她了,照理文溪馳死了之後,自己不過是一個沒權沒勢的未亡人罷了,又沒有子嗣,顧兮姝爲什麽會這麽容不下自己,一定要進餡言害自己被文府趕出來。
自己的存在不會對顧兮姝有半點的利害關系,原不應當有這樣的事情。
卻原來所有的一切根源還是在興國公府,在邵顔茹的身上……
微微眯眼,斂出眼底的一抹嗜血的寒意,果然自己的所有一切,都是和興國公府有關,是她們一步步的把自己踩入萬劫不複的境地,而這最後一擊還是由邵顔茹親自動手的,腰斬之下,整個人都仿佛在流血。
鮮血彙成溪流,蜿蜒在自己的身下,而那個時候,她居然還沒有死透。
“你怎麽了?”發現她往日嬌豔的唇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如雪,楚琉宸的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感應到她的手也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皺了皺俊眉,不悅的問道,手中用力,把她的手緊緊的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