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已經過了晚膳的時間,父母那裏應當早己睡下了,自打他進了刑部之後,忙起來就一直這麽忙,回家的時候都見不到家裏人。
小厮在前面引路,手裏提着燈籠。
才到院門處,文溪馳才想跨進院門,忽然停下身子回過頭看向院門處的松樹下的人影。
“三表哥!”顧兮姝從樹下怯生生的走了出來,身後跟着她的丫環柳葉。
“這個時候怎麽在這裏?”文溪馳目光微沉的落在顧兮姝的身上,自打顧兮姝名份上成爲二哥的妾室之後,兩個人私下裏再沒有接觸,甚至于在府裏也很少看到。
他的刑部任職,很少在府裏停留,之後爲了避嫌,既便遠遠的看到顧兮姝也會早早的避過。
“三表哥……”顧兮姝越發的含怯起來,她原本顯得嬌好的面容越發的讓人憐惜,睫毛撲閃了兩下,帶着萬種情義,又有無限的委屈,就這麽怯生生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燈光照映之下,更是讓美人如玉而嬌柔。
任鐵石心腸的男子看了,都會化爲繞指柔。
“顧姨娘,你現在是二哥的姨娘,若有事可以直接去找二哥!”文溪馳目光平靜的看着顧兮姝,打斷了她的話。
兩個人名份已經,也算是過了明路了,除了沒有正式同房,已有人暗中這麽叫了,文溪馳這麽叫卻是第一次
顧兮姝眼眶紅了起來,而後眼淚一顆顆的落了下來,看起來凄楚無比。
“三表哥……你……你真的要這樣嗎?我……我是什麽樣的人……你……你難道不知道?我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也是因爲三表哥,三表哥,你……”說到委屈處,拿帕子掩面低頭的啜泣起來。
她的衣裳穿的單薄,也不是什麽貴重的衣裳,不但素淨單薄的可憐,而且還哭的肩頭微顫,既便她現在是轉過身去的,可這個樣子還是讓人能感應到她的悲苦和絕望。
她對自己的情義?
文溪馳心裏冷笑,伸手拉了拉衣袖,不甚至耐煩的道:“所以顧姨娘……現在這是來打算打算避開二哥,來向我訴衷情了?”
這話是一個男子說的,而且還是一個自己傾慕的男子說的,這麽輕嘲的口氣,這麽諷刺的态度,縱然顧兮姝心裏原本打定了主意的,這時候也羞的臉色暴紅,這會是真的哭了,眼淚一串串的往下掉。
“三表哥……不管你怎麽說我……我的心意你知道的,不管我現在怎麽樣,我的心意也永遠不會變的!”
她抽噎着哭道。
小厮苦着臉看了看左右,警惕起來,表小姐以往還是表小姐的時候,就算有些出格也不礙事,但現在表小姐是二公子的姨娘了,她怎麽就還有臉到自家公子面前來哭訴情意呢?這不是要讓二公子和自家公子打起來嗎?
以往看表小姐的時候,做事還頗有章法,自打和二公子兩個的事情暴露出來之後,就有些胡作非爲了,看看眼下的這都叫什麽事!
這是一個妾室姨娘該當做的事情嗎?
說這話有多不要臉!
吃準了自家三公子不能拿她怎麽辦的呢?還是吃準了男人都吃她這一套的?
小厮其實很看不起顧兮姝,以往事情沒暴發出來的時候,覺得還是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意思的,可眼下看起來卻極讓人看不順眼,勾三搭四,水性楊花,說的就是這位曾經的表小姐,眼下的顧姨娘吧!
這會見自家公子橫過來一眼,隻能無奈的擡起頭道:“顧姨娘請回吧,你若是有什麽事就去跟二公子說,若是想出府就去跟相爺和夫人說,不管什麽事,顧姨娘的事情都輪不到我們三公子的!”
知道自家公子連跟她說話都不願意,小厮隻能自己當這個惡人。
一邊苦着臉把話說話,一邊拿眼睛瞟自家主子,不知道自家主子還要不要在這裏陪着顧姨娘說話。
文溪馳轉身往裏走。
“三表哥……”顧兮姝大急,上前兩步就要拉文溪馳的衣袖,卻被他狠狠的一甩甩開。
“顧姨娘請自重?若是你再糾纏不清,那就去把二哥找來!”文溪馳冷冷的道,目光掃過顧兮姝那張打扮的精緻的臉,唇角滑過一絲嘲諷。
他不是他那個二哥!
見他進門,小厮也急忙跟上,怕顧兮姝不要臉的再糾纏過來,急讓守院門的婆子把院門關上了。
看到院門重重的關上,耳邊是腳步聲越走越遠,顧兮姝臉上露出冰寒的怒意,一腳踢在路邊的樹上,疼的腳底鑽心也壓在心底,咬牙忍下來。
她得忍,不得不忍!
邵大小姐告訴過她,這個時候若是不忍,就沒有将來了,不管如何自己都必須忍下去,可是眼下的事情卻是等不了的!
“小姐……”柳葉見她站在這裏一直不走,低聲提醒她道,這個稱呼其實與禮不合,但顧兮姝在文溪馳的母親面前哭訴之後,文溪馳的母親就同意了這個與禮不符的稱呼,延用了之前府裏的稱呼。
“現在怎麽辦?”顧兮姝自言自語的道,目光落在緊緊關着的院門處,眼裏閃爍着一絲陰森。
“要不要去跟邵大小姐說……這事您也爲難……”柳葉提議道。
“不行!這樣會讓邵顔茹看輕我,若以後我有相求的地方,她也會漠視!”顧兮姝搖了搖頭,拒絕道。
她和邵顔茹也算是一同長大的,兩家當時因爲府裏的孩子小,特意打通了一道側門的,兩個同樣的心機的女孩子就是在那個時候搭上線的。
在一起的時候越久,顧兮姝對邵顔茹也越了解,若是自己沒什麽價值,在邵顔茹那裏就不會有任何的用處,那麽以後自己相求的事情,必然不成行。
她必須讓邵顔茹看到自己的價值,縱然自己現在還頂着二表哥姨娘的名頭又如何!夫人可是答應自己,會給自己一個妻位的。
甚至如果還有可能……反正自己眼下又沒有真正的嫁,一切也還是有可能的!
“去找二表哥!”咬了咬牙,心裏己有了決斷,文溪馳這裏行不通,那她就去找文詩安,二表哥那裏一定會幫助自己的。
但她卻不想讓文詩安幫,她要想法攻下三表哥,反正自己和二表哥也沒有正式圓房,就算自己以後跟了三表哥也沒什麽事,最多就是舅父和舅母那裏多哭幾分,就算不能嫁給三表哥爲正妻,爲平妻爲貴妾總是可以的。
她之所以這麽有底氣,是因爲前陣子傳來她父親升官的消息。
這一次如果她父親升了官,而且運作得當進京來,那她和二表哥之前的事情就可能會一筆勾銷,嫁給二表哥爲正妻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想嫁給三表哥就沒那麽容易了,必竟她算是訂給二表哥的人。
可如果有一些助力的話,這種事其實也不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邵顔茹就是一個很好的助力,她往日裏隻要一有機會就會讨好邵顔茹,讨好興國公夫人,就是想用在這麽關鍵的時候的。
這次忙她不但要忙,而且還要做的漂亮,況且秋大夫的事情原本就和她有關……
“什麽,改一個戶籍?”文詩安驚訝的放下手中的書,愕然的道。
他是文府三兄弟中最閑适的一個,比不得大公子穩重,也比不得文溪馳有才學,往日裏來往的都是一些市井之人,偏那副風流的品性和一些纨绔比起來也是不差的。
這會手裏雖然拿着的是書,坐的也是他的書房,但其實這話就是一個閑書罷了,甚至于還是一些風月場上用得着的書,這會看到自家表妹來,當然不會願意讓她看到。
“對啊,二表哥,你還記得那個秋大夫吧?”顧兮姝站在文詩安面前,滿臉愁容,一張精心打扮過的小臉,看得文詩安心癢癢的很。
顧兮姝雖然是訂給他了,而且還是以姨娘的名份,但他的正妻訂不下來,也使得他對于顧兮姝也隻是能遠遠的看着,并不能靠身,甚至于每每他故意靠過來的時候,顧兮姝還一臉他做錯了的樣子。
對于這個表妹他也的确是頗有情義,不願意就這麽讓她不開心,而他的親事卻又一直拖着遲遲不下來,每每要成了的時候,總是會有事情出來,甚至還在兩家就要走親的時候,有一位小姐甚至還出了事,丢了性命。
他這個克妻的名頭也就這麽落了下來,甚至于外面都在傳他的命太硬,會克死人。
他的親事也一拖再拖,拖的文夫人想直接把顧兮姝訂給他,成爲他的正室夫人,并且還透了口風給文詩安。
文詩安也覺得很滿意,但具體事宜卻還得等自己姑父、姑母他們那邊的說法。
在文詩安的心裏,顧兮姝就是他的女人了,這會自己的女人有難,他還是很願意幫着她的,隻是這事有點難辦,他一個閑職的手伸不到。
“我記得那個秋大夫,但他要改戶籍做什麽?”提起秋大夫,文詩安點了點頭,這個秋大夫據說和表妹還轉彎抹角的帶着親,雖然遠的很。
當初進京的時候,這個秋大夫還住在自家的府裏過,後來才去的興國公府,文詩安記得這麽清楚,也是因爲當時他當時傷了,還是這個秋大夫手到擒來,把傷給治好了的,對于秋大夫的醫術,他還是很贊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