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沒去,去的是大公子,守門的婆子不敢攔他,就讓他進去了!”青兒看的清楚,雖然跟着的丫環是書棋,但披風裏兜着的人卻不是大小姐,進去的時候她沒看清楚,後來出門的時候,雖然是背着燈影,但還是打了個照面,看了清楚。
“先不必管他,這幾日你讓人多盯着興國公的行蹤!”邵宛如唇角一勾,長睫撲閃了兩下,緩聲道。
“是,小姐!奴婢告退!”青兒應聲退了下去。
邵宛如拿起手邊的剪刀剪了一下眼前跳動的燭花,眼底的微笑淡了許多。
自己的這個二叔是養有外室的,這一件事還是邵宛如突然之間想起的,上一世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偶然的機會知道的。
那一次她被邵顔茹借故喊去,然後又因爲一件小事被打了兩個巴掌,跪在廊下的時候,聽得兩個小宮女偷偷摸摸的在說此事,說邵顔茹爲此在殿裏生氣,許多宮人被遷怒,大家都要小心點雲雲。
她上一世的記憶有些地方記的并不清楚,原本也沒想起這事,但是莫名的想起這事之後,立時靈機一動,往祠堂裏走了這麽一趟。
她其實并不清楚這裏面的事情,但這事必然是真的,否則以邵顔茹的城腹不可能如此控制不住。
既然是真的,現在把事情捅到興國公夫人面前,特别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興國公想讓興國公夫人認下這些所有的罪名的時候,以興國公夫人的心性又豈會吃下這個啞巴虧。
她不怕興國公夫人去查,既然這事是真的,那麽自然會些蛛絲馬迹,隻不過興國公夫人一時沒想到罷了,自己替她挑明了之後,她必然會去查。
上一世,這事後來如何處置的,邵宛如不清楚,隻要是真的,就好辦!
一夜無語,第二天一大早,邵宛如一大早便向太夫人請辭,說是要去看一看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對邵宛如有養育之恩,也有維護之恩,既然已經下山清修了,雖然不能過多的參加宴會,但去探望長輩是可以的。
這一次太夫人并沒有爲難她,沒讓她進屋就同意她出門了,府裏現在這麽亂,起因全是因爲邵宛如,太夫人又豈會有心情見她,隻覺得她越看越讓人不喜。
邵宛如仿佛不知道太夫人對她的冷落似的,站在廊下向着太夫人的正屋行了一禮之後,才緩步離開,沒想到走到半道上居然遇到了三夫人和邵彩環和邵彩玲。
站定在一邊,待得三夫人過來向三夫人行了一禮,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三夫人走到人前,聽聞這位三夫人的身體自打和秦玉如相撞之後就一直不好,這時候看起來臉色也是極蒼白的,整個人沒什麽精神。
上下打量了邵宛如幾眼之後,三夫人沉默的轉身,帶着兩個女兒揚長而去。
“小姐……”玉潔道。
邵宛如伸手拉住她的袖子,神色自若的轉身往外行去:“無礙!”
“小姐,您跟三房又沒什麽恩怨,她們什麽意思?”玉潔緊走兩步,追上邵宛如的腳步,氣憤的道。
方才三夫人和兩位小姐眼中的輕蔑可瞞不了人,自家小姐跟三房的夫人小姐可沒什麽關系,憑什麽她們這麽輕慢。
“覺得我是所有事情的根源,包括三夫人的受傷,還有現在外面傳言的興國公府的小姐欺負齊蓉枝的事情!”邵宛如長長的睫毛微微的垂下,在眼簾上面落下參差的陰影。
“這些事跟小姐有什麽關系?一件事情是秦大小姐的,她們若想報仇就去找秦大小姐,若是報不了,就找興國公夫人,分明當時就是她引得三夫人上馬車的,怎麽能怪到我們頭上,至于齊大小姐的事情,更是跟您無關!”
玉潔越發的憤憤不平起來。
恨恨的瞪了一眼路過的一座假山,覺得這整個興國公府裏的人都在敵視小姐,一個個故意把事情都扯到自家小姐的身上。
這些事串起來,明明自家小姐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好了,别人家的事情在意什麽,走吧!我們一會再去看看董大娘!”邵宛如微微笑道,不甚在意。
“小姐都已經三年沒去蝶衣齋了,的确應當去看看,董大娘把蝶衣齋經營的很好,奴婢每次去看的時候,都看到很多人在。”玉潔眼睛一亮,笑了起來。
邵宛如在玉慧庵的這麽多年,的确沒下過山,但玉潔卻是下過山,而且還去過數次蝶衣齋,對蝶衣齋的一切比邵宛如熟悉多了。
在興國公府調了一輛馬車之後,邵宛如帶着玉潔來到了蝶衣齋,從馬車上下來,看着蝶衣齋門前來往的人不少,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笑意,這蝶衣齋可以說是她進京之後的根本,也是她的心血。
而今看起來真不錯!
“小姐!”董大娘得了消息迎了出來,看到邵宛如激動不己。
邵宛如向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如此,然後笑盈盈的随着董大娘上了最上屋的樓。
董大娘在上面也設了一個帳房,坐定在帳房裏,看着街口的熱鬧的景緻,邵宛如才有一種重新落入凡塵的感覺,果然是在山上清靜的日子過的太久了,久的差點讓她忘記了凡塵應當如何熱鬧了。
玉潔趴到了窗口,把窗簾挑了起來。
她們的這個位置比周圍的其他店鋪的位置都高,挑起窗簾倒也不怕人看。
“小姐來的可正巧,芳蘭繡房的人一會過來,您要不要見見?”董大娘親自替邵宛如泡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提議道。
“又要借錢?”邵宛如立時聽懂了董大娘的意思。
“應當是這個意思吧!”董大娘點頭道,“之前借錢的時候,屬下都是按照小姐的吩咐,查看了他們的帳本,他們的帳本沒問題,也的确是資金出了問題,稍稍周轉一下就行,之前借的也都還上了!”
之前邵宛如就讓董大娘盯着芳蘭繡房,董大娘就一直關注着,特别是芳蘭繡房向她們借錢的時候,每每查帳的時候也特别的小心,董大娘這麽謹慎的性子,也沒查到什麽,請了信得過的帳房看過帳本,都說沒什麽事。
就象是一般普通的商家一般,隻是資金鏈短錯了一下,待過了這個坎,便又可以重新赢運了。
“有沒有抄下來?”邵宛如唇角微微一勾,笑意嫣然。
“留了,屬下都讓人把看到的帳本抄下來,到現在已經抄了好幾次了,但是每每都不是同一本帳本,可能是因來進出的帳本款項實在多,三、四個月就會換一本,所以用的都不是同一本!”
董大娘想了想道,這是她唯一覺得疑惑的地方,這芳蘭繡房的生意也太好了,好的讓人都不敢相信,董大娘自己也在經營,而且經營的也不錯,可就沒有芳蘭繡房那麽好,一年也就用一個帳本。
“三、四個月換一本?”邵宛如沉吟了一下重複的問了一句,水眸撲閃了兩下。
“應當是三、四個月換一本吧,或者也可以生意好的時候三、四個月換一本,普通的時候再長一些,屬下之所以這麽猜想的是有一次借款離上一次差的就是四個月左右,後來拿來的帳本和之前的那帳本完全不同,應當是重新換過了一本,但帳本做的很好,沒差錯!”
董大娘實言以告,因爲兩次借款之間的距離短了點,而她又有抄帳本的習慣,抄完了之後和前面的帳本翻了一翻,沒有半點能照應得上的,可見是已經換過一本了。
除此之外,董大娘不覺得有任何的異常。
“你在這裏見芳蘭繡房的管事的嗎?”邵宛如看了看周圍,這裏是帳房,但這會帳房先生已經被請了出去。
“是在這裏,但還有一個地方可以稍坐。”董大娘立時明白了邵宛如的意思,伸手一指屋邊角處的一架小屏風道,想了想又道,“下面還有一個帳房,我們也可以下去的!”
下面的帳房更大一些,也更容易藏身。
屋角處不但挂着屏風,還放着垂簾,那裏放着一個書櫃,裏面放着些以往的帳本,都堆在書櫃裏。
書櫃和屏風之間其實還是有一小段距離的,放把椅子坐在那裏,外面的人是看不出來的。
“就這裏吧!一會來了,我就先坐在那裏,芳蘭繡房的人總是借銀子,真的是爲了周轉嗎?那之前我們不替她們周轉的時候,她們又如何度過的?”邵宛如笑容依然淡淡,唯眼底露出一絲幽深。
自打知道芳蘭繡房的人要和自己做生意之時,她就特意的留了一個心,她知道芳蘭繡房是因爲狄氏,很巧,這個芳蘭繡房就是狄氏的陪嫁,而後又陪給了秦玉如,成爲了秦玉如的陪嫁,又轉回了永-康伯府。
上一世的時候,秦玉如數次從芳蘭繡房拿一些精緻的繡品回來,大部分都是送到了興國公府去,有時候也會給秦老夫人送一、兩件,每每到了這種時候,秦老夫人都會把她叫去,要偷偷的給她。
芳蘭繡房,這次進京的時候,據說永-康伯府表示狄氏陪嫁都是虧着的,這麽多年替狄氏照料不說,還陪了許多錢進去,讓狄氏拿出錢來還給永-康伯府,而今,這個繡房看起來是赢利的!
她的确想看看這裏面到底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