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兩相對比起來邵潔兒的神色更狼狽,頭發雖然紮了起來,但看起來還是濕的,攪幹都沒來得及就過來了,邵顔茹的長發基本上是攪幹了,兩個人的衣裳都重新換過了,進宮的時候多是備有衣裳的。
邵顔茹拉着怯生生的邵潔兒的手進來的,看這樣子溫柔端莊,怕邵潔兒慌亂才一直拉着,姐妹相和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是一個好姐姐的形象。
邵潔兒原本就在人前會露怯,這時候出了這樣的事情,更加心慌害怕也是正常。
邵宛如的不動聲色的看向兩個人緊緊拉着的手,眸以宛如寒冰,邵顔茹慣會在人前表現出她的得體端方。
兩人一起見過太後娘娘之後,太後娘娘目光落在她們兩個身上,好半響才緩聲道:“二小姐落了水的時候,大小姐不在身邊,聽說是去找五小姐了,卻不知道大小姐因何去找五小姐的?”
“禀太後娘娘,臣女過來的時候看到五妹妹不在,怕五妹妹初進宮,不太懂事驚擾了宮裏的貴人,就匆匆的去找五妹妹,沒想到卻讓二妹妹出了這樣的事,都是臣女這個當姐姐的不是,害了二妹妹,若是當初我沒去尋五妹妹,這時候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邵顔茹早有準備,低下頭,含淚道。
這樣的美人,又是這麽一副自責的樣子,再加上她愛護着自己兩個妹妹的事情,很能讓人産生好感,楚琉周覺得眼前的邵顔茹其實很适合給自己當周王妃,不隻是興國公府,就她這個善良照顧人的個性,也可以處理好自己周王府的事務。
讓自己全心全力的撲在外面的朝政上面。
這麽一比,邵宛如雖然容色出彩,但比起邵顔茹來說,并不适合自己。
“大姐來找我了嗎?我走的時候跟二姐說了,就随便走走,怎麽大姐就這麽放心不下我?”邵宛如揚起水眸,神色淡然的問道。
比起帶着幾分倉惶的兩姐妹,她的神情舉止淡漠了許多,也沒有對邵潔兒表現出過多的關心,在場的人都知道興國公府的一些事,對于邵宛如和邵顔茹姐妹親近不起來的事情,也不覺得有什麽意外。
“我擔心你……”邵顔茹柔聲道。
“大姐爲什麽總是擔心我,卻不擔心二姐姐一個人在亭子裏會出事?更何況我這麽大一個人了,哪裏需要大姐時時刻刻的關心,之前在玉慧庵的時候,大姐也一再的來關心我,而 我在玉慧庵裏連連出事,最後差點連性命也沒了。之後到了華光寺,亦是如何,大姐還追到了華光寺來!”
邵宛如不客氣的打斷了邵顔茹的話,兩排長睫撲閃了兩下,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委屈和憤怒。
她應當憤怒的!
玉慧庵裏接二連三的出事,似乎都是在邵顔茹也跟着一起在玉慧庵後的事情,之前在玉慧庵裏呆了這麽久也沒什麽事,偏偏邵顔茹上山之後,事出連連,最後差點連性命都要搭上去了。
華光寺的事情,在場的人不知道,但看這樣子邵顔茹應當也是去糾纏邵宛如了。
衆人的心中都不由的閃過“糾纏”二字,細想起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還真的似乎都是邵顔茹在糾纏着邵宛如,而越糾纏邵宛如的處境就越不好。
“五妹妹,我真的是擔心你,并沒有其他意思,之前在玉慧庵和華光寺的事情,也大多是意外……如果……如果讓五妹妹不高興了,我在這裏給你賠禮了!”邵顔茹一聽邵宛如居然當着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的面,挑破了兩個人之間溫情的面紗,一時大急,好在她反應也是快的,立時向着邵宛如深施一禮。
欲說還休的看着邵宛如,兩行珠淚滑落了下來,梨花帶雨,讓人心疼。
“大小姐也是關心五小姐,說起來這本心也是好的,五小姐就不要過于的苛責大小姐了!”楚琉周替邵顔茹解圍道,話裏有指責邵宛如心眼過狹的意思。
“大小姐的确關心五小姐,之前在我那裏的時候,原本還要陪着我坐會的,後來又說擔心兩位妹妹,坐也坐不住了,聽聞你們在那裏賞景,就匆匆的過去,沒想到,依然還是出了事情!”
淑妃在邊上幫腔道。
“大小姐和五小姐都沒出事,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二小姐,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好生生的就掉入到了湖裏去?”皇後娘娘聰慧的把話題帶偏,她自然是站在自己兒子身邊的。
“臣女……臣女……臣女也不知道……”邵潔兒的眼淚也落了下來,拿帕子一捂臉,又是委屈又是難過,但這行爲話語之間卻又透露出另外的一層消息。
莫不是這裏面另有隐情?
“二小姐怎麽會自己也不知道,難不成突然之間連意識也失去了嗎?”楚琉周臉色一沉,皺眉道。
“臣女……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之前和五妹妹進了亭子,就喝了一杯酒,那時候以爲是茶,五妹妹倒出來之後,我就嘗了嘗,也不多,然後五妹妹走了,再之後我就不記得什麽了,有些糊塗,大姐進來問我話,我說五妹妹離開的話,似乎都有些遙遠,我……我記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跟大姐說過這樣的話。”
邵潔兒伸手抱着自己的頭,痛苦不堪的道。
喝了邵宛如倒的一杯酒,而後所有的意識就開始模糊了,楚琉玥的目光落在邵宛如的身上,見她面色居然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仿佛不知道邵潔兒的話己讓她的名聲有虧,甚至還會讓人覺得就是她陷害了邵潔兒。
那張如玉般精緻的臉,冰冷但平靜,沒有委屈,也沒有動怒,這麽嚴重的指責,在她這裏似乎隻是雲淡風輕的局外人的事情。
這女子還真的很奇怪!
“二妹妹,不可胡說!”邵顔茹的臉色一沉,呵斥。
“我……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可,可能是我記錯了……”邵潔兒拿帕子抹着眼角的淚水,戰戰兢兢的道。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比她強勢,比她有權勢,她一個小小的庶女當然不敢多說什麽,既便是事實就是這個樣子,她也不敢真的明指邵宛如,隻拿一雙眼睛帶着幾分憤怒怯生生的偷偷的瞄邵宛如。
活脫脫一個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你自把話說清楚,此事全有本宮和太後娘娘做主!”皇後娘娘冷聲道。
“對,你都說吧,有皇後娘娘在,自然會爲你主持公道!”楚琉宸斜靠在椅欄上,整個人懶散中透着幾分倦怠,眸色中如同水色流轉,隻是這樣的俊美中,卻依然讓人覺得暗藏其中的冰寒和威儀。
皇後娘娘的臉色難看起來,在場最爲尊的并不是她,急忙對着沉着臉一言不發坐在高位上的太後娘娘柔聲道:“此事由太後娘娘決斷才是!”
“皇後娘娘可真是慈善,一個小小的庶女,居然還勞煩到皇祖母和皇後娘娘,這個小庶女就算是死了,也當是值了!”楚琉宸淺笑道,目光落在邵潔兒的身上。
邵潔兒下意識的往邵顔茹身邊躲了一躲,覺得那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帶着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陰寒,偏偏這位殿下笑的溫雅如玉,不帶一絲的寒氣,而這話的意思卻讓她膽戰心驚,又是害怕又是緊張。
這位宸王殿下果然如傳言中所說的,喜怒無常不說,狠戾起來真的視人命如同草芥。
“興國公府的庶女,總是不能草率了事!”皇後娘娘的笑容有些僵硬起來。
楚琉周一看自己的母後落了下風,冷聲道:“三弟是何用意?莫不是覺得母後不應當管這事情?”
“二哥說笑了,這事原本就是皇後娘娘管的!”楚琉宸笑的越發的悠然起來,“隻是這興國公府原本就是一本爛帳,一會害這個,一會害那個,連當年的興國公世子的死,都是事出有因,那日聽叔皇說,這裏面另有蹊跷!這前興國公世子死了,他的女兒前幾天又差點沒了性命,這會又如此,這興國公府大房一脈,可真是夠憋屈的,莫不是這大房該當是一個斷子絕孫的命!”
楚琉宸的眼眸轉向楚琉周,笑容更濃,隻是這話語裏的意思,可不太好聽,更何況這事還牽扯到了皇上,既然是皇上說的話,必然是真的,就算是不真,楚琉周也不敢違逆說有問題。
楚琉周恨的咬牙,但也知道這個時候這話他接不下去,也不能接這個話題,隻得咬咬牙,忍下這口惡氣!若再和楚琉宸關于此事起争執,到後來必然又是自己的錯,從小到大,楚琉周沒少吃楚琉宸的虧。
所有人都覺得他無害,他是病殃子,兩個人之間鬧起來,必然是他的錯,連父皇也是這麽認爲的,楚琉周雖然心性傲然,但不笨,吃多了虧,和楚琉宸說話之前往往要多過幾遍腦子,生怕有一絲的把柄落在楚琉宸的手中。
大殿裏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二姐的意思是說我給二姐送了一杯酒,這酒有問題,二姐才會糊裏糊塗的掉進湖裏去的?”邵宛如微微一笑,接過了話題,水眸撲閃了兩下,光華流轉, 映起萬千星辰,越發的讓人覺得美不勝收。
這話卻是直言不諱。
一時間不但邵潔兒的臉色僵硬起來,連邵顔茹都驚駭的看向邵宛如。
她怎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