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宣子急忙放下紗帳,也輕手輕腳的追了出來。
待到了門外,看到廊下铖王背着手站在那裏,才笑道上前:“铖王殿下!”
“你們主子這幾日飲食可好,睡眠還行?”铖王的确有話要問小宣子,聽到身後的細碎的腳步聲,知道小宣子出來了,便問道。
“我們主子這幾日都還好,現在的情況比以前好多了,不會一個不好就暈過去,之前清郡王也曾經來過!”
小宣子笑嘻嘻的道,神色一如既往的巴結。
“清郡王已經過來了?什麽時候?”铖王臉上的神色不變,問的也随意。
“就在昨日,清郡王說跟我們王爺是兄弟,自當要親近一番,可是我們爺卻不是很喜歡清郡王,也沒讓他進院子裏來,在院門外遇到的時候就打發清郡王回去了,當時興國公府的大小姐也在!”小宣子想了想答道。
“興國公府的大小姐也是來找你們爺的?”铖王問道。
“那當然不是,邵大小姐是和清郡王一起來的,然後邵大小姐因爲身份關系,守在了外面,清郡王先過來的,後來清郡王被我們爺趕走之後,就和邵大小姐一起下山離開了!”小宣子小心翼翼的道。
這事也的确是這個樣子,邵大小姐守在外面的亭子裏,清郡王進來敲邵五小姐的門,被自家王爺打發了,而後清郡王回去之後就跟邵大小姐一起離開,隻是這裏面最主要的還有邵宛如的事,被小宣子這麽一說,聽起來就象是楚清和邵顔茹兩個相約而來,而後又相約離開似的。
邵顔茹什麽時候跟楚清走的這麽近了?
铖王的眉頭不動聲色的皺了皺,對興國公很是不滿意,唇角微微一彎,“既如此,你就好生服侍着你們爺,如果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就來禀報本王,本王這段時間也住在華光寺,要在華光寺裏聽一段時日的經!”
以前還覺得這個邵大小姐是位聰明的美人,說不得将來可以被自己所用,現在卻發現這女子着實的水性楊花了點,不管是誰,隻要搭上皇室血脈的,似乎都沒想放過,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還真的當他們皇族子弟都這麽好胡弄的不成!
看起來,興國公那裏要敲打敲打一下了,也免得他這個女兒得意忘形,壞了自己的事情。
從楚琉宸的院子裏出來,铖王的眉頭一直是緊緊皺着的,總覺得自己今天是被人算計了,如果自己這次真的去掀了被子,或者就近查看,一副懷疑楚琉宸的樣子,這事必然會鬧到太後娘娘那裏。
自己的這種情形,雖然可以說是關心楚琉宸這個侄子的身體,但自己多年淡薄,表示要出家,很少住到京城的铖王府去,對于一應人等也向來淡薄的很,不但跟文武百官不是很熱絡,就連皇室一族也不親近。
以自己的性子能過來看看楚琉宸己是不錯,又怎麽可能親親熱熱的上前去查看、驗證,甚至在床頭上面還挂着那個大紅的牡丹香囊的情況下,别人不知道自己的這份厭惡,但太後娘娘是知道的。
若自己的行爲異常,往昔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了,所以這局是針對自己的,那麽是誰針對自己,要設這麽一個局?
楚琉玥還是楚琉周,或者是這個心大的楚清?
先是一封信引得自己過來,而後在小宣子的殷勤引領之下,自己查看楚琉宸,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在提醒有人注意自己了,是因爲幾年前的那樁事情?當時遇到的也是楚琉宸吧?楚琉宸爲此還暈了過去,所以有人就利用了這件事情!
當初的事情是個意外,铖王查到現在也沒查清楚,但這種查不清楚的事情,并不是沒有目标的,隻是不便于再查下去,如果铖王再調用自己手邊的能力查下去,挖的太深必然會被人發現,使得自己暴露。
因此,他當時大緻有了範圍之後,就沒再查了!
但今日之事,如果再引到往日的事情上去,很容易讓人覺得自己另有謀算,首先要對付的便是這位病殃子一般的楚琉宸,那這以後但凡楚琉宸有點不好,都會讓人注意到自己,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楚琉宸的身子雖然聽說是好了點,但這個好了點是在他之前時不時的就暈過去的基礎上的,和普通人不一樣,若他這次被自己驚擾又出了什麽事,必然會引起太後娘娘震怒,再加上有心人挑拔幾句,聯想到之前的事情上……
铖王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覺得背心發冷,差一點點他方才就中了别人的算計。
“回去之後,給宸王這裏送一份厚禮!”铖王冷聲吩咐道,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一定要把暗中算計自己的那個人找出來,那封信不可能平白無故出現在自己的人手中。
“是,王爺,奴才回去之後,馬上準備!”喜氣一聽自家主子的話,就知道自家主子這是生氣了,急忙小心應對。
“你回山下王府準備厚禮,準備完了再送上山來,趁着這時間再給本王傳個口信給興國公,讓他好好的管束一下自己的女兒,皇家選女,以德爲上,若無德,或者和其他皇族兄弟拉拉扯扯,别說是正妃,怕是連側妃也撈不上。”
铖王冷聲道。
“是,奴才知道!”喜氣急忙低頭,他是聽到方才小宣子和铖王的話的,也知道铖王爲什麽會這樣說……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沒了聲音,邵宛如卻依然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铖王殺了個回馬槍,到時候好不容易瞞下的事情,就露了相!
眼睛依然閉着,耳朵卻豎得高高的,注意着外面的一切動靜。
感應到紗帳似乎被挑了起來,但她明明沒有聽到腳步聲,邵宛如驚的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是自己感應錯了嗎?
而後床邊忽然往下一塌,有人居然坐到了床上,邵宛如蓦的睜開眼睛,對上的是一雙俊美而高挑的眼眸。
待看清楚眼前的人,邵宛如才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有種重新又活過來的舒暢,身子也不再緊張的绻緊在一起。
“你怎麽在這裏?”邵宛如長出了一口氣問道。
楚琉宸把鞋子脫了,也斜躺了起來,懶洋洋的道,“本王爲什麽不在這裏,這裏是本王的床。”
說完把邵宛如往床裏面擠了一擠,他又多占了一些地方,而後拿過一個墊子,靠在了上面。
一身淺紫色的錦袍穿在他的身上,微微敞開的領口有着白色的衣襟,顯得既尊貴又清雅,再加上他的精緻出俗的容顔,潋滟的眸色,讓人有種難描難述的俊美。
依舊如同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不似這塵世中的任何一人,這樣的人或者隻能在畫中出現,當他活生生的出現在現實中,既便是邵宛如心如止水的定力,也覺得不自在起來,索性坐了起來。
“既然王爺回來了,那我就先回去!”
“急什麽,本王正巧有事想和你說!”楚琉宸的手伸過來,挽住她的纖腰,把她往懷裏一帶,聲音溫和,熏然欲醉!
邵宛如被拉的摔到了他身上,下意識的伸手想推開他,卻在看到那雙懶洋洋但又含着威脅的目光之時,知趣的放松了下來,想讓這位爺知禮,顯然是不可能的!
“王爺可有什麽事?金镯子的事情,還是铖王的事情?”邵宛如無奈的問道。
“铖王何事?”楚琉宸忽然笑了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原本是覺得沒王爺什麽事,但現在覺得有了!”邵宛如真的很無奈,她之前就覺得這事蹊跷,隐隐間似乎覺得小宣子也太有條理了,對應上铖王的時候,幾乎步步都搶了先機,一副一心一意讓铖王好好查看床上之人是不是楚琉宸的意思。
甚至于還不用铖王自己找借口,他這裏早己備下了所有的借口,順利的讓床上的邵宛如都覺得小宣子一定是铖王的人,否則怎麽會事事都替铖王想好了,而且這些理由都還算允分、合理!
但是,邵宛如可以肯定小宣子不是铖王的人,他就是楚琉宸的人,而且還是最忠的 那個!
那他的話是什麽意思?既便他是忠心的,又爲什麽明知這床上是個假貨,還要讓铖王不動聲色的查看,看着象是要讓铖王拆穿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如果不是楚琉宸己有吩咐,他怎麽可能做的這麽滴水不漏,而且還有持無恐的樣子。
而且楚琉宸回來的也太巧了一些,不但巧,而且還時機正好,巧無聲息,如果不是一直關注着這裏,不可能掌握着這麽合适。
“所以,王爺,您方才在哪?”邵宛如推了推楚琉宸一把,身子努力離他遠了一些,目光警惕的看着他。
“你覺得本王會在哪裏?”楚琉宸唇角微微勾起,笑的活色生香,隻是再活色生香,邵宛如都怒瞪着一雙水眸,咬牙問道,“王爺,您不會是在我的院子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