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光寺做爲皇家寺院,是京城中最大的寺院,裏面不管是景緻還是佛法都遠遠的超過玉慧庵。
邵宛如也是皇家血脈,自然有權利可以在華光寺清修幾個月,而不是如普通香客一般,隻能在華光寺住上幾日。
華光寺向來隻允許普通香客在裏面住上一個月,但對于皇家血脈卻是沒有限定的。
邵宛如之前去往玉慧庵的時候,一方面是因爲明秋師太也在那裏,兩個人住的近一些,也方便去見明秋師太,另一方面則是清修三年,庵堂都是女子方便一些。
眼下卻不需要這樣的顧忌了,明秋師太現在己适應京中的生活,不需要自己陪着也可以在玉慧庵裏好好的生活,而自己接下來的時間也不多,雖然說是三年,眼下不過是差了幾個月罷了。
瑞安大長公主之前去往興國公府和興國公府的人商量,是打算讓她在年前完成三年清修的。
之前上玉慧庵的時候是年後幾天,年前到年後也不差幾日,到時候隻需打扮素淡就行,瑞安大長公主的意思是說她一個那麽小的女孩子,當初上山清修,現如今都已經十四歲了,這個年要讓她參加才是。
十四歲的女孩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要相看也是可以相看起來的。
邵宛如不知道瑞安大長公主具體是怎麽說服興國公府的太夫人的,但是眼下的這種情況下,的确是最好提條件的時候。
瑞安大長公主難得從興國公府回來的時候是神清氣爽的,心情不錯的來看過邵宛如之後,就去準備起邵宛如去華光寺清修所需的東西,這一次不能象上次那麽蒼促,原本出了這樣的事情,受驚之後多休息一段時日也是應當的,隻要不出席宴會就行。
興國公府現在也算是在風口浪尖之上,不但興國公府挨了罰,而且還使得整個興國公府顔面無存,至于那位一向愛在人前顯示她清麗脫俗,溫雅端莊的邵大小姐最近也是足不出戶了。
據聞她那日和秦玉如打架的時候傷的很重,若是要完全不留痕的好起來,恐怕也得有一段時間。
但這些都是據聞,這一日一輛馬車緩緩的行到了瑞安大長公主府,有婆子下來通禀,很巧瑞安大長公主進宮去陪太後娘娘聽佛念去了,下人就報到了邵宛如的面前。
“興國公府的大小姐?”聽到丫環的禀報,玉潔愣了一下,以爲自己聽錯了。
“對,是興國公府的大小姐,是特地來看看五小姐的。”丫環再一次證明了她的話。
“小姐,大小姐來幹什麽,她不是還傷着嗎,那臉可以見人了?”玉潔驚訝的道,那一日她可是親眼看到邵顔茹的臉被秦玉如下了死力打成什麽樣的子,這麽幾天居然已經就好了?
“請她進來吧!”邵宛如眉眼微蹙,想了想道,禀報的丫環應命退了下去。
“小姐,她來幹什麽?怎麽這麽巧,大長公主不在,她就來了,若大長公主在,怕是連見都不會見她的!”曲樂也憤怒的道。
當日這位大小姐可算是丢盡了醜态,這會居然還有臉上門。
曲樂也知道邵宛如不讓她進門是不合理的,必竟興國公府之前爲了表示清白,還上了替皓少爺請封的折子,怎麽看都是大公無私的,這個時候不讓她進門顯得邵宛如無禮了,這拒絕的話若是瑞安大長公主說起來,還是可以的。
邵宛如做爲堂妹卻是不能夠的。
“她自然是算準了才來的!”邵宛如悠然的道。
“小姐的意思是她一直派人盯着大長公主府,待得大長公主離開,她才馬上過來的?”清月瞪大了眼睛想了想,一時間驚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邵大小姐的手眼可真是通天啊!”
能派人日日監視着大長公主的行蹤,而且還能知道大長公主具體去往哪裏,可不是一般的閨秀小姐可以做到的,大長公主身邊的人不少,如果真的有行蹤可疑的人盯着,大長公主身邊的人又豈會不知。
可見就算是盯着也不是普通的人手。
邵大小姐手裏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人手,那可不是一件好事,清月擔心極了。
“她的手眼沒有通天,不是她的手筆。”邵宛如搖了搖頭,她心裏自有一些猜想,當然不會想到這是邵顔茹的能力,這樣的手筆,可不是閨中女子能拿得出手的,監視大長公主的行蹤,而且還可以讓大長公主不發覺,非精明的暗衛不能成行。
至于這個暗衛是誰的,邵宛如一時間就猜不準了。
可能是楚琉玥的,也可以是楚琉周的還有可能是興國公的,但絕對不會是邵顔茹自己的。
前世她渾渾噩噩,日子過的稀裏糊塗,連自己的身世都沒弄清楚,就死在邵顔茹的謀算之下,而最後自己腰斬之刑下,也想清楚了,邵顔茹圖謀的不隻是自己,自己不過是順帶的罷了。
除了自己這麽一個禍根,興國公府就可以高枕無憂,最不用擔心當初的事情會東窗事發,但最主要的還是幫着楚琉玥,想把楚琉玥重新推上東宮太子的寶座,無奈楚琉宸太過強勢,楚琉玥最後的下場必然不太好。
而今,她臉上還有傷,卻匆匆而來,應當也不隻是爲了和自己的“姐妹情義”!這所謂的姐妹情義,别人不知情,她們兩個自己又豈會不知情,分明是相看兩相厭的結果,能不見大家還是不要見面的好。
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應當是另有圖謀!
倒也算是如了自己的意思,父母之死,是她一生之痛,總覺得這裏面有貓膩,怎麽就那麽巧,會出這麽一連串的事故,似乎自打父親離開之後,這所有的一切都掩埋了起來,若不是有心人在暗中算計,幫着掩蓋父母的行蹤。
憑興國公府和瑞安大長公主的實力,怎麽真的對父母的行蹤一無查覺!
這些事若是想查清楚,還得從興國公府查,而今興國公府上下對自己都存着偏見,倒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幸好還有三房,之前成功的挑起了三房的怒火,二房和三房之間己生隔閡,卻不知道三房能知道多少,能告訴自己多少,以興國公的謹慎,怕是很難讓人察覺什麽,如今邵顔茹來了,倒是一個好機會。
邵顔茹是帶着面紗來的,面紗掩蓋下隻餘一雙盈盈的水眸,看起來依然美麗動人,至于這面紗下的容色,卻不是邵宛如可以得見的,不過看她現在的這個樣子,自在不是很好,帶着傷還來,事情不小啊!
“五妹妹的身體可好了?”邵顔色茹進門後打量了躺在榻上的邵宛如,見她的臉色依然蒼白如雪,完全沒有往日白嫩中帶着淡淡粉色的豔美,柔聲關切的道,然後在一邊的椅子上坐定。
清月送上茶水之後,站定在邵顔茹的身後。
玉潔和曲樂已經被邵宛如打發了出去,就留下清月一個人在屋裏侍候,就精明程度看起來,三個丫環中,清月是最不伶俐的,隻是看着很厚道。
君子可欺之以方!
“還算好吧,多謝大姐關心!”邵宛如的笑容有些淡,水眸中帶着一絲冰冷的氤氲之氣,看着有些柔,但又看着有些寒,讓人不自覺的想避開那雙幾乎看不見情緒的眼眸,自己看不清她的情緒,但她卻似乎可以看透别人的内心,這是所有人爲之大忌的事情。
邵顔茹的眼眸卻是不閃不避的看着邵宛如,眼眸之間恰到好處的溫柔,沒人知道她長袖下的指甲幾乎折斷了,掌手處一陣刺痛,但這也讓她越發的清醒過來,緩緩的放松了自己的手。
把心頭的恨毒緩緩的壓制在自己的内心深處,現在還不到時機,她現在還要利用邵宛如。
“五妹妹,之前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也不知道齊蓉枝爲什麽會這麽說,當初把母親把她認爲義女也并不是喜歡她,實在是喜歡你,但你又不願意,隻能收了她,沒料想居然是個白眼狼,說什麽我父親貪圖爵位,若父親真的貪圖爵位,又豈會真的上折子爲皓弟請封!”
邵顔茹的聲音很柔和,而且還帶了幾分黯然視傷,頭緩緩的低了下來,似乎真的很爲自己的母親不值。
唯有低下的時候,雙眼中閃過一絲獰色和惡毒,但一瞬間又是極柔弱的樣子,仿佛之前的神情都不是真的。
邵宛如一直盯着她,自然也看到她頭微低之間的神情,唇角微微一勾,邵顔茹還真的很會說話。
她說的話往往有幾分是真的墊底,然後再添上幾分假的,讓人難以分辨這裏面是真是假,這也難怪上一世的時候邵顔茹看起來過的一直是順風順水,就沖她這個明明恨不得自己千刀萬剮,卻依然做出一副想姐妹交好的樣子就知道。
隻是上一世,血的教訓讓她清楚的知道,邵顔茹所表現出來的,都是她願意讓人看到的,其實惡毒的令人發指!
現在表現的越柔弱,所圖的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