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種欲說還休的樣子是最招人心癢的,青兒隻是一個不太懂事的粗使丫環,哪裏會按捺住自己,當下滿臉焦急的關注起自家主子來:“嬷嬷,山下都怎麽了?跟我們小姐有關?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
“這事我……也不能亂說中!”婆子搖了搖頭,很無奈的道,說完嘴巴閉的緊緊的,一副青兒再怎麽問,她就是不說的嘴緊的樣子。
惹得青兒抓耳撓腮的難受,又是祈求,又是表示自己嘴緊,而且還一再的說清楚她就是聽聽而己,真的不會去亂說的。
好不容易說的婆子動容,看了看左右也沒什麽人,才拉着青兒避到了一棵樹後,壓低了聲音道:“外面都說二……五小姐忘恩負義,說什麽上山守孝三年,分明就是踩了高枝以後不理會把五小姐撫養長大的老夫人了。”
“怎麽可能,我們小姐上山是爲了給世子和郡主守孝的!”青兒大怒。
“我也知道是這個理啊,可外面的人不這麽說啊,知道我們老夫人爲什麽會突然之間病的?”婆子咂了咂道。
“爲什麽?”青兒越發的要探聽清楚了。
“就是宴會的時候,其他各府的夫人、老夫人說五小姐是個忘恩負義的,說老夫人把五小姐養這麽大,養的就是一隻白狼,說就算是老夫人病了,五小姐也不會下山去多看她一眼,我這次來請五小姐,說是老夫人生病,但其實許多府上的夫人都在看着,五小姐若是不小心,恐怕……”
婆子歎 一口氣,然後拉着青兒往外走:“算了,左不過這些都是五小姐的私事,就算老夫人以後被所有的夫人嘲諷都跟我們當奴才的無關,五小姐現在是興國公府的小姐,就算名聲有礙,這……以後也是能嫁掉的!”
“哎,你這叫什麽話,什麽叫我們小姐就算是名聲不好,也嫁得出去!”青兒不樂意了,站定腳步拖着婆子也不走了。
“好,好,是我錯,可這事還真的跟我沒有關系,我就是一個奴婢傳個話,走吧,走吧,五小姐我也見到了,五小姐不願意下山就算了,左不過那些和老夫人交往的夫人、老夫人們應當也沒有興國公府尊貴,有什麽話就讓她們去說吧!”
婆子一副很不想惹事的樣子,用力的拉着青兒要往外走。
青兒卻不走了,不但不走,轉身拉着婆子就往回走:“走,我們去見五小姐,跟五小姐說清楚,什麽叫她們的身份不如興國公府尊貴,不管怎麽樣也不能讓她們說了我們小姐的閑話!”
青兒氣憤的道。
“青兒姑娘,你還是别這麽上心,我們就是當奴才的,還能怎麽樣,總是主子說了算,五小姐方才不也是說了明天請老夫人上山的嗎!我們現在還是先走吧,别惹事!”婆子不想走,但她力氣沒青兒大,被扯的一個勁的往回返,急的大叫起來
“你之前沒說許多夫人、老夫人嘲諷秦将軍府的老夫人的事情,小姐最尊重秦老夫人了,不會讓秦老夫人被人說嘴的!”青兒一臉氣憤,覺得她就是在維護自家小姐和秦老夫人的名聲,做的是一件讓小姐滿意的事情。
“我……我這不也是怕惹事嗎,夫人怎麽吩咐得我就怎麽說,反正這些事跟我們做下人的都沒關系,你何必這麽認真……”婆子一臉強着不想回去的樣子,嘴裏不停的勸着青兒,但腳下卻依舊被青兒拉的扯回來了。
兩個人拉拉扯扯的重新回來,玉潔正巧在廊下,看到她們拉扯着回來,一臉驚訝的走了過來。
“玉潔姐姐,你看住她,奴婢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五小姐禀報!”青兒一臉氣憤,累的臉紅脖子粗的樣子,這一路過來,縱然這個婆子還算配合,她也拉得累的直喘粗氣。
“好,那你進去吧,曲樂在裏面,你讓她通禀一聲!”玉潔看了看婆子,點了點頭。
青兒一抹頭上的熱汗,急匆匆的往靜室而去。
靜室裏曲樂聽到外面的聲音,也走了出來,看到青兒站定了腳步。
“曲樂姐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報五小姐!”青兒急道。
曲樂看了看她累的滿臉通紅的樣子,進去禀報,不一會兒就讓青兒進去,裏面傳出青兒說話的聲音,很生氣,聲音有點大,說的正是方才從婆子那裏聽來的事情,婆子在院子裏拉長了耳朵,聽得真真的。
但接下來邵宛如的聲音,就算是她拉長了耳朵也聽不清楚,玉潔就站在她身邊,縱然她想走過去也不行,隻能幹笑的站在院子裏。
青兒進去的時間并不長,不一會兒氣呼呼的走了出來,對婆子道:“你現在也别走了,就跟着我們一起下山去吧,我們小姐馬上下山去看秦老夫人,怎麽能讓那些小看秦老夫人的人亂嚼舌根呢,也不能讓她們壞了小姐的名聲!”
“五小姐準備下山去看老夫人了?”婆子目瞪口呆的道。
“是,現在就去!”青兒得意的道。
“可是現在……時間有些晚了,這一會下山五小姐還是住在秦府吧,老夫人也是多久沒看到五小姐了。”婆子大喜的道。
“這個……小姐會安排的!”青兒一時答不出來,隻含糊的道。
“不行,我得去告訴老夫人,讓老夫人高興高興,也給五小姐準備一個院子,這麽多年了,老夫人就算是再念着五小姐,也沒敢上山來請五小姐!”婆子激動的抹起眼淚來,然後一轉身就往外跑。
竟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院子裏玉潔和青兒都沒有追,兩個人平靜的站了一會兒之後,青兒道:“我去外面給小姐準備馬車!”
“好!”玉潔會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回了靜室。
靜室裏曲樂己替邵宛如梳洗過,重新換上衣裳,不是玉慧庵裏一直穿着的缁衣,也不是她自己的衣裳,而是一套曲樂的衣裳。
曲樂是丫環,但因爲是興國公府的丫環,興國公府爲了表示對邵宛如的器重,往年府裏的下人們做衣裳的時候,也會派人來給玉潔和曲樂縫制新衣,隻不過料子都是一般下人用的罷了。
邵宛如身上的這一套,還是曲樂沒上過身的,邵宛如現在穿上大小倒也差不離。
頭上梳起了簡單之極的雙髻,隻用一枝簪子别住,若看這樣子,誰都以爲不過是某家府上的丫環罷了。
“走吧!”邵宛如站了起來,拉了拉自己的衣襟道。
“小姐,您就真的這麽下山,又這個時候會有危險的!”玉潔不安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日薄西山,這個時候下山雖然是下得,但不一會兒天色就要暗下來,路上可能不安全,若是玉慧庵裏要回去的香客,這個時候基本上都已經回去了。
“沒關系,就下去看看,不過不坐我們的馬車!”邵宛如微微一笑道,花了這麽大的心力也要把自己騙下山去,看起來謀劃非小啊!
能利用到秦府的人,看起來秦玉如又出手了!三年前沒要了她的性命,也是看在秦老夫人和秦懷永的份上,眼下這是又要不安份了?
邵顔茹好手段,竟是挑得秦玉如動手,那她就讓邵顔茹看看,這蛇咬一口,入骨三分是什麽意思!
秦玉如可也是一條暴燥的毒蛇,不是誰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
“玉潔,你去跟明秋師太說一聲,說她把她往日下山的馬車借用一下!”邵宛如吩咐道。
明秋師太時不時的要下山給楚琉宸治病,玉慧庵裏給她配了一輛馬車,雖然不大,但很輕便好用。
“是,奴婢這就去!”玉潔點頭,但是沒走幾步停了下來:“小姐,馬車夫缺一個!”
往日裏明秋師太下山,自有玉慧庵裏會趕車的女尼趕着的,但眼下卻是不方便動用玉慧庵的女尼幫着趕車。
“無礙的,青兒會趕,而且這次也沒讓她趕我們這輛,讓她趕我們那輛,外祖母家的馬車夫趕玉慧庵的那輛!”
邵宛如不慌不忙的安排道。
青兒自然不是普通的粗使丫環,方才她就問過她,知道她是會趕車的,外祖母給的馬車夫也是信得過的人,當初就是因爲興國公府的信不過,外祖母才使了計,把那個馬車夫給驅走了!
玉潔聽自家小姐己安排妥當,也就往下心來,轉身去找明秋師太借馬車去了。
邵宛如帶着曲樂又稍稍收拾了一下,然後往玉慧庵外走去,待走到停車的地方,玉潔已經把馬車借了過來,早早的就等在了一邊。
青兒坐在自家馬車的輕轅上,瑞安大長公主的馬車夫則坐到了明秋師太處借來的馬車的車轅上面。
邵宛如讓曲樂回去,留在她在這裏看着,隻帶了玉潔上了明秋師太的普通小馬車,青兒駕駛着一輛空車在前面緩步行了起來。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駛離了玉慧庵的側門,然後繞着山路往山下而去,秦府的婆子早己不見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