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如同琉璃一般的眸子裏,帶着的疏冷讓楚琉玥臉上的笑容有些發僵。
“三弟請自便!”楚琉玥讓了開來。
楚琉宸點了點頭,小宣子把他的輪椅也轉了一個方向,然後往太後娘娘的慈甯宮而去。
看着楚琉宸遠去的背影,楚琉玥的臉上雖然還帶着臉,但臉色卻陰沉了下來,背着手緩步往外走,他也想弄清楚這事情爲什麽會這樣。
文溪弛辦事他很放心,以文溪弛的才智也不可能把這事傳到如此張揚,把一件不大的閨閣内院的事情鬧到朝堂之上,方才有幾本奏折砸到他身上,他也偷眼看了看,都是在說這“災星”之事。
朝堂衆臣居然也都相信這“災星”一說,可見父皇必然是懷疑了自己幾個。
他可以肯定是有人在自己和文溪馳的事後做了推手,故意把這事鬧的這麽大,就是想讓父親懷疑自己,這時候自己更加不能輕舉枉動。
原本還想着到父皇面前透露出對興國公府大小姐的一番意思,但眼下卻不能再枉動了,若父皇聯想到邵顔茹的身上,很有可能牽連出自己來。
這陣子自己和邵顔茹更是要扯清關系,免得惹禍上身,至于文溪弛那裏,也要讓他不能輕舉枉動,這接下來都不應當再有動靜。
“災星”之事就随他們去吧,不管接下來扯到什麽,都不能扯到他們的身上,文溪馳那裏倒是不用緊張,必然會處治的幹幹淨淨,但自己這陣子私下裏也不能和他多來往。
想清楚這一點之後,楚琉玥的臉色好看了幾分!
有點後悔,當初自己伸手管了邵顔茹的事情,不過是後院女子的争鬥罷了,而且興國公府也着實的少了點體面和度量,一個重新找回來的小姐罷了,待得長成之後嫁人,多送一副嫁妝,又何必容不下人,一定要把人逼到絕路上去。
他這會心裏不屑,隻覺得邵顔茹也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好,若自己真的娶了她,自己這後院之事,她真的能處理的好?
京城中的關于“災星”的流言來的氣勢洶洶,退的出是幹脆利落,一天之内居然就消逝無蹤了。
爲此董大娘特意的從山下親自來了一趟,向邵宛如禀報此事!
說官府的人還在查問,這消息是從哪裏傳出來的,但有一點就是到現在也是查無頭絮,不知道怎麽的就傳了出來,還有說是一個外商來客在京城,與人閑聊的時候聽到的,但外商來客就隻是到京城轉一圈,之後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
“災星”的流言沒了,之前的流言又傳的喧嚣直上起來,連系着這次“災星”事件,所有的輿論都直指興國公府,都覺得興國公是所有事情的源泉。
當然這些傳言現在也隻是私下裏說說,并不敢公然的議論,之前議論“災星”,說的熱烈的幾個早己被抓了起來,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多傳,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到了誰,這位興國公可也是手握實權的。
董大娘除了帶來了這個消息還帶來了芳蘭繡房的消息,這個繡房當初是要和蝶衣齋并起來,以芳蘭繡房入股的,但後來邵宛如巧妙的交易了一番之後,做出互助的退步,隻說若是兩家中誰家銀錢緊張,可以先從另一家提取支付一定的額度,算是互榮的關系。
“小姐,芳蘭繡房說是要借一筆銀兩,此次的數目有些大,屬下做不得主。”董大娘從懷裏取出一張紙道。
蝶衣齋一直很穩定,生意雖然不是很大,但也不錯,資金也沒有斷缺,這幾年來也沒有在任何時候向芳蘭繡房借過錢,倒是芳蘭繡房時不時的向蝶衣齋借錢,大大小小不下十餘次了,有時候數目還挺大,挺大數目的時候,董大娘都是不敢做主,直接找邵宛如的。
好在芳蘭繡房還算守信,借了之後,不久都會歸還。
“看過他們的帳本了嗎?”邵宛如不動聲色的看了看芳蘭繡房借據下面的印章,問道,這三年來,她看了不下數十次,現在看起來倒是很熟悉。
“還沒看,若小姐覺得可行,就讓人查查帳,看看帳本!”董大娘禀報道。
芳蘭繡房說資金一時短缺也不是無憑無據的,自然要把帳本給董大娘看過才是。
“就象以前一樣,把帳本看過之後,覺得無誤,就把錢借了!”邵宛如點了點頭,把借據還給董大娘。
“屬下明白!”董大娘點了點頭,把借據放入懷中,然後遲疑了一下,顯得有些猶豫。
“還有何事?”邵宛如微微一笑,柔和的道。
“屬下……屬下前幾天好象看到一個熟人了……”董大娘這話說的很遲疑的道,“但屬下一時也沒看清楚,不知道是不是。”
“誰?”邵宛如笑問道。
“好象是江洲知府府上的,應當是知府夫人身邊的貼身婆子,當初在江洲的時候,屬下就見過數次,所以是認得的。”董大娘道。
齊知府的夫人身邊的貼身婆子?既然是貼身的婆子一般都是跟着主子侍候的,難不成齊知府進京了?
“去打聽打聽齊知府的事情!”邵宛如想了想吩咐道。
她不知道上一世,後來齊知府有沒有進京,但就算上一世的事情,這一世也不一定完全一樣,這一世許多事情都改過了,就算是自己也有許多不知道的事情。
齊天宇那日匆匆的來,陷害了自己一回之後又銷聲匿迹了,總覺齊天宇不會就這麽簡單的離開。
三年前的事情了,若他早放下,就不會有那日之事,當然也可能換另外的一種說話,他現在又在圖謀自己什麽?
“好,屬下回去就打聽打聽!”董大娘點頭就了下來,之後又向邵宛如說了一些瑣碎的事情,聊了一會之後匆匆下山去了。
玉潔把董大娘送到院門口,也不便再往外送,讓她自行出去,待得董大娘離開,玉潔才重新回到靜室。
“小姐,大小姐真的不回來了?”玉潔替邵宛如倒了一杯茶進來,放下茶,伸手指了提正屋方向道。
“不會回來了!”邵宛如肯定的道,她也沒想到邵顔茹居然這麽果斷,在許多她埋藏的事情還沒有發作的時候,便果斷的退去,仿佛不沾染半點似的。
但這也說明了她的心機,果然自己還是小看了她!
原以爲那麽多的線點被她握在手中,總會一點點的運用起來,但現在卻果斷的離開,隻說回去替自己查清楚之前的事情,若不查清楚無顔見自己。
這麽幾句話,立時讓人聽了覺得很有好感,邵顔茹果然是自己一個強勁的對手,在她還沒有落敗之前就已經斬斷了和自己的聯系。
怪不得上一世自己會死在她的手中,而于她看起來卻是半點無礙!
“那……哪衣裳……”玉潔伸手指了指牆角,那裏放着一個鎖死的箱子,裏面的衣裳都很花俏、漂亮,極盡的華美、亮麗,和整個玉慧庵的基調半點沒有相仿的地方。
是件不應當出現在此事的衣裳。
“那裏先别管,她既然放了,必然也是不甘心就這麽放手的,隻是眼下她認爲不是最好的時機罷了!”邵宛如微微一笑,眸色幽冷,邵顔茹雖然撤身果斷,但對于一些沒顯露出來的線頭還是想留在手心的。
比如這衣裳,也比如這靜室……
“如果她還要管這衣裳的事,必然還會上山的,可小姐說她不會上山了,這衣裳她想怎麽做?”玉潔不解的道。
這衣裳在玉慧庵被人從小姐的靜室裏搜出來,才會讓人覺得小姐借着在山上清修的名頭,實質上根本并無半點孝意,若到了山下,就算是再華美的衣裳,别人最多覺得小姐奢侈了幾分罷了,對小姐沒什麽損傷。
“所以,應當還會有人上山!”邵宛如意有所指的道。
有人下山,便有人上山,看起來這個人應當和自己還是認識的,否則不可能到自己的靜室裏來,登堂入室。
一時間她也猜不透邵顔恕會把誰送到玉慧庵裏來,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之前埋下的線頭邵顔茹絕對不會白白的放過的。
她會讓人上山,而且這個人跟自己有關 ,出了事還不能連累到她,拿起手邊的杯子輕輕的喝了一口,任嘴角處泛起淡淡的嘲諷,她忽然能猜出哪個人是誰了!
比起邵顔茹來,這個人實在不是邵顔茹的對手,但用來對付自己卻是正好了!
身份相關,無關乎其他!
玉慧庵其實已經呆不下去了,高牆之内是先皇嫔妃,而且還出了一位先皇遺腹子的事情,這裏其實己不會安靜,眼下不過是剛剛開始,但她自己又不能自行離開,那眼下卻是最好的一個時機,不管邵顔茹如何,都必然會生出事故來,自己隻需将計就計就行了!
邵宛如這裏已經準備接下來的步,齊蓉枝卻已經奉命去找這個人了……
街道上來往的人不少,坐在包間的窗口看着窗外人來人往,熱鬧的很,但熱鬧的似乎隻是别人,齊蓉枝覺得自己仿佛是個過客,看的都是别人的事情,就如同她在興國公府一般,幾乎是一個透明一般的存在。
誰都知道她不得興國公夫人和太夫人的喜歡,也就是認下來,養在府裏的一個人罷了,多這麽一碗飯,府裏還得養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