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邵宛如淡淡的道。
醫女擡起頭看了眼邵宛如,微微愣了一下之後急忙低下頭,掩去眸中的驚豔,在宮裏一直替太醫們打副手,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但乍見這位五小姐還是暗暗心驚,如此美人,既便是宮裏也沒有可以相比拟的。
玉潔替邵宛如把腳小心翼翼的擡出,挽起褲管,露出包紮起來的腳踝,邵顔茹臉上的得意緩緩退去,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看着被包紮的嚴實的腳踝,她忽然有種極不好的感覺,手中的帕子不由的纂緊,嘴唇緊抿!
醫女收斂起心神,松了緊緊紮起的結,抽了一下拉松後,把緊緊裹着的白色傷布纏下來。
腳踝處的腫的如同饅頭一般的模樣出現了,紅腫的樣子煞是吓人,邵顔茹臉色一變。
“小姐,怎麽塗上藥膏之後,不但沒好起來,反而越發的厲害了?”玉潔低呼一聲,驚叫道。
醫女皺了皺眉頭,伸手在邵宛如紅腫的腳上抹了一下,上面的藥膏抹到了她的手上,然後放到鼻翼邊聞了聞。
“可有受傷,傷的如何?”曲太醫聽到裏面的聲音,緩聲問道。
“傷的很厲害!”醫女伸手在邵宛如的傷處按了起來,一邊按一邊答道,“之前應當是扭了腳,之後有人已經把較正了過來,但傷的頗重,要好好休息才行,至于藥膏……”醫女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
“藥膏怎麽了?這是我們大小姐送給我們小姐的,說是宮裏最好的藥膏,難道沒用嗎?”玉潔帶着哭聲道,伸手從一邊的桌上拿過一個放着藥膏的瓶子過來,遞給醫女。
邵顔茹臉色大變,才想伸手出去,卻立時按捺住自己慌亂的行動,“怎麽可能沒用,我之前也是用了的!”
醫女接過藥膏聞了聞,又和手上之前沾上的聞了一下,對玉潔道:“拿去讓曲太醫看一看!”
她隻是一個最普通的醫女,有些話曲太醫能說,她不敢說!
玉潔急轉出屏風,把手中的藥膏遞到曲太醫的手中,曲太醫接過,用手指沾了一些,放在鼻翼間聞了一下,而後臉色大變:“五小姐塗的就是這藥膏?”
“是的,五小姐腳上塗的便是這個……腳踝腫的厲害,若一直用這樣的藥,腳不但不會好,而且還會……傷口化膿,甚至腐爛!”醫女看了看邵宛如腳上的傷處,青青紫紫的着實駭人。
從自己的小藥箱裏拿出一塊白色的棉布條,細緻的替邵宛如處理尚在腳上的藥膏,一邊吩咐同樣臉色大變的曲樂,“去拿些水來,把你們小姐腳上的藥膏全洗淨,不能留下半點!”
“大姐,爲什麽?”邵宛如擡起眼眸,看向床前的邵顔茹。
“大小姐,這藥膏是您拿來給我們小姐的,爲什麽會越用越不好,大小姐……你……你之前還一直說這藥膏很好用,爲什麽會……會讓我們小姐傷殘腐敗?”玉潔急的聲音都帶着哭腔,把邵宛如未完的話說了出來。
站在屏風外的升嬷嬷臉色也變得很難看,想幫着插嘴,一時間卻無從幫起,隻急的兩手搓着,額頭上開始冒冷汗,大小姐不是說這一次十拿九穩可以揭了邵宛如的皮嗎?怎麽現在弄到這個地步。
“怎……怎麽可能,這是從府裏拿來的藥膏,是宮裏的書棋把我用的藥膏也拿給曲太醫看看!”邵顔茹慌亂的道。
“是,奴婢馬上去拿!”書棋急跑出去,不一會兒拿了一瓶藥膏過來遞給曲太醫,“太醫您幫我們小姐看看,和五小姐的藥膏是不是同樣的?”
曲太醫伸手接過,放到鼻子前聞了一下,而後也拿出一些沾在手上,仔細的看了看之後才道:“這瓶藥膏是好的,五小姐這瓶藥膏原本也是好的,但後來被人摻了東西進去,以緻于用了藥膏不但不好,而且還可能傷的更重,大小姐,這兩瓶藥膏都是您的?”
“都是我的,是我讓書棋到府裏去拿的,當時我和五妹妹都是傷着的,可……可是……”邵顔茹似乎呆住了,聲音也由自主的結巴起來。
“曲太醫是誰想害我們小姐,是誰這麽容不下我們小姐,我們小姐都躲到玉慧庵裏深居簡出了,還能怎麽樣!”玉潔眼眶紅了,看着曲太醫憤怒的道。
“這個……老朽還真的不知道!”曲太醫無奈的道,他是太醫,能看病,但不代表他能破案子。
兩瓶同樣的藥膏,而且還都是宮裏賞下去的,但一瓶卻是好的,另一瓶卻是害人的,而害人的一瓶卻是邵大小姐送出去的,縱然曲太醫覺得這位邵大小姐不太可能幹這種事,但事實在卻在眼前。
“大小姐,奴婢想起來了,這兩瓶就是您之前過來的藥膏是吧,好象當時是收在太夫人的私庫裏的,不會是有人想害太夫人吧?”升嬷嬷眼睛一轉,急忙大聲的道。
“查,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誰想害我和五妹妹的!”邵顔茹急道,一邊紅着眼眶對邵宛如道,“五妹妹,這事一定會查清楚的,你和我都在山上,也不知道是誰這麽害我們,祖平的私庫能進去的人很少,不可能查不出來!”
邵宛如冷冷一笑,這是打算推出興國公府太夫人也要保住邵顔茹的意思了,太夫人是長輩,縱然真的有什麽事,自己也不能拿她怎麽樣,怪不得上一世邵顔茹既便到了宮裏,也混得如魚得水,就這把黑的說成白的功底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
所有的罪過都是别人的,她依然是那個纖塵不染,皎潔無瑕的邵大小姐。
隻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她就要慢慢的摧毀她一點點積攢起來的好名聲……
“大姐,這藥膏是你給我的,之前說很好用,讓我傷了就用着,而今又說這藥膏是在府裏被人下的藥,大姐和這事情毫無關系!”邵宛如的臉色看起來很冷,一雙明媚的水眸透着幽深的寒意,就這麽靜靜的看着床着的邵顔茹,然後溫柔的彎唇一笑,“大姐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反正府裏無論如何都會有人頂着的,就象之前白雲觀的事情一樣!”
她這話聽起來似乎還算溫和,但這話裏的意思卻直接的很,幾乎讓邵顔茹臉上挂不住,她沒想到邵宛如會當着太醫和醫女的面,直接就把兩人之間溫情脈脈的面紗給撕了下來,一時間真的有些慌了。
“五妹妹,這事真的會查清楚的,絕對不會讓五妹妹白白的受了罪的!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們府上一定會……”邵顔如保證道。
“大姐,别說了,我要休息了,這事我會讓外祖母查的!”邵宛如微微的閉上了眼睛,神情疲憊的道。
“五小姐,這是我們興國公府的事情,就算有事也是我們府裏的,怎麽能讓大長公主插手。”升嬷嬷在外面不贊同的道。
邵宛如沉默不語,仿佛沒聽到她說的話似的,臉色蒼白,兩眼緊閉,竟是理也沒理會升嬷嬷。
醫女替邵宛如重新上完了藥膏,看了看這位邵五小姐絕美而蒼白的臉,不由的一陣憐惜,眼前的這位邵五小姐果然是象外面傳說的,就是一位不得寵的,也不知道興國公府是怎麽想的,放着這位身份尊貴的小姐不去寵,卻還使了人害她。
藥膏的事情很明顯是有人害她了!
白雲觀的事情在外面傳的沸沸揚揚,在宮裏也同樣在傳,秀水妖道的事情由來己久,許嫔妃未進宮之前也去過白雲觀,因此對這事關心的人不少,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到了自己身上。
關注的人越多,也越發的知道當初興國公府太夫人要讓這位邵五小姐剃度出家,據說是逼着她剃度,而後要讓秀水妖道帶到白雲觀去,如果不是發現這妖道是個男子,現在這位邵五小姐早就毀了。
能在宮裏好好活下來的,都很考驗智商,對于這裏面的彎彎繞繞或者不是很清楚,但興國公太夫人對這位邵五小姐不慈是肯定的,至于後面推出來的什麽齊府的小姐又是永-康伯世子夫人之事,還真的沒幾個人相信。
不過是替罪羔羊罷了!
而今在這位醫女腦海中顯示出來的答案,就是這位興國公大小姐也在打替罪的羔羊,這次不知道是興國公府的誰比較倒黴了。
偷眼看了看這位名聞京城的美人,醫女忽然有種蛇蠍美人的想法!
“升嬷嬷,你現在就下山去請祖母查清楚此事,一定要把對我們姐妹起了禍心的人揪出來!”
邵顔茹大聲的道。
“是,老奴這就下山!”升嬷嬷會意,急匆匆的就往外行去。
“小姐,奴婢去禀報瑞安大長公主,讓她老人家替您做主!”曲樂氣憤的看了一眼已經跑到門口的升嬷嬷道。
“去吧!”邵宛如淡冷的揮了揮手。
曲樂一轉身沖出了屏風,先到曲太醫面前伸手就把兩個藥膏瓶子搶了過來,而後急匆匆的追了下去。
“五妹妹……”邵顔茹急忙開口阻止。
“大姐,我累了,很不舒服,能否請大姐别說了!”邵宛如柔和的道,但這話裏的意思卻讓邵顔茹臉色暴紅,用力的咬了咬牙,才壓下心頭的憋屈,扯出一個溫柔的笑臉,“是我思慮不周了,五妹妹先休息,我陪着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