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潔扶着邵宛如走到這裏的時候,邵宛如走不動了,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腳,看了看佛殿,有些猶豫。
“小姐,我們就進去裏面坐一坐,一會就走,您的腿傷着,這麽走下去,也不太方便!”玉潔伸手扶着她道,邵宛如大半個身子靠在她身上,行走起來雖然有些瘸,但在夜色裏,若是不注意,也不會發現。
況且這周圍也沒有一個人。
“裏面太黑了,我們也沒個燈!”邵宛如看了看虛合着的門口道。
“小姐,我們就隻是休息一下,又不想幹什麽,坐在裏面也無妨,小姐若是怕,奴婢跟您講幾個故事,待小姐休息完了,我們就離開回去!”玉潔扶着邵宛如勸道。
動了動半挂起來的腳,邵宛如想了想隻能道:“好吧,那我們稍稍坐一會就走!”
“對,我們坐一會就走,小姐您放心!”玉潔扶着邵宛如進到了暗黑的大殿裏,然後消失在裏面。
一個黑衣人閃過,看了看大殿,身形輕忽的從兩個人進去的大殿門口鑽了進去,沒有一絲聲音。
兩個内院的女子而己,又豈會注意到自己,黑衣人趴在大殿的橫梁上,看向下面,卻沒注意到,門口另有一條輕煙一般的影子跟在他後面進了大殿,而後隐身于另外的橫梁處。
大殿裏很黑,邵宛如扶着玉潔的手走了幾步就不想走了。
玉潔無奈的扶着她扶索到了紗幔後面的一個凳子前面坐下,黑暗中聽得邵宛如有些沉重的呼吸聲。
不知道是因爲害怕還是因爲腳疼。
佛殿的前面紗缦層層,佛殿邊角裏倒是還有空隙,玉潔把邵宛如安置定了,自己才随意的坐在拉過來的紗幔的一角上面。
她原本就是從寺廟裏出去的,覺得在這裏特别的安心。
待得坐下之後,才笑道:“小姐,您想聽什麽樣的故事?”
“随便吧,喜慶點的就行!”邵宛如這時候呼吸已經平和了下來,想了想柔聲道。
“随便啊!那奴婢想想啊,噢,有了,就說一個狀元娘子的故事可行?”玉潔笑問道,黑暗中聲音特别的清脆。
“自然是可以的,你說說!”邵宛如的聲音在大殿中顯得細細的、輕輕的。
“好,那奴婢就說了,您聽好了……”玉潔的聲音也很低,大殿内就這麽兩個人,就安安靜靜,聲音大了倒是有些回聲,夜色中加深了讓人恐懼的心情。
玉潔說的聲音不大,語速也很慢,不知道是不是要回憶什麽,時不時的停下來想好久,這一段時間就是空白期,好在邵宛如也還是聽的很用心,既便玉潔不說話的時候也沒有打斷她。
其實這故事是一點也不好聽,東拼西湊的樣子,似乎一時間還湊不起來,所以要好好的想一想,不過就是騙 一騙沒什麽見識的世家閨秀罷了。
橫梁上的兩個黑衣人都頗不以爲然。
忽然佛殿外傳來腳步聲,立時打破了這裏的甯靜,來人腳步匆匆,聽得出是往這裏來的,丫環的聲音立時停了下來,主仆二人似乎有點慌,丫環站起來擠到了主子身邊。
這會夜色無燈,兩個女子有些慌亂也是必然的。
大殿的門自打她們進來之後便沒有關起來,這次又被推開了一些,一個男子大步的走了進來,進來之後直接往前面行走。
走到最當中的佛像出,取出火折子,照亮了眼前的場景,把一盞不大的佛燈點了起來。
立時佛前有一片地方是光亮的。
黑衣人謹慎的看着下面的男子,他這會是背對着這邊的,一時間看不出來是誰。
他也沒回頭,隻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佛像,背着手,一動也不動。
不是來和邵五小姐私會的?黑衣人看向角落的缦紗的後面的主仆二人,就着昏黃的一絲光線,依稀看出那邊主仆二人緊張的抱在一起,不象是來私會男子的樣子,黑衣人覺得自己看不懂了!
不是說今天這位邵五小姐必然會有事的,不是她就是她身邊的丫環,可眼下男人出現了,爲什麽不上前,莫不是還在等什麽不成?
或者說事情不是主子吩咐的樣子?
黑衣人一動不動的趴着,目光在佛像前的男子背影和角落裏的主仆二人身上滑過,眸底露出沉思,這個時候他自然更會一動不動的察看。
門口居然又傳來了聲音,腳步聲比方才的更輕了一些,但腳步似乎更多,有兩個人,黑衣人立時聽出了不同。
門口外書棋先出現了,看了看大殿内驚喜的回過頭的邱玉,松了一口氣,然後把門口讓開,邵顔茹緩步走了進來。
橫梁上的黑衣人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這個場景和自己想象中的任何一個場景都配不上。
看這樣子不是邵五小姐要私會清郡王,反而是邵大小姐私會邱玉了,下面的人黑衣人認識,自家主子那裏有一些關于這個人的密報。
刑部左侍郎、也是禮陽伯的嫡幼子,在京中也是有數的世家公子,家世不錯,而且爲人也不錯,現在雖然在刑部供職,卻不是他父親走的關系,而是憑真材實料進的刑部,聽聞還是皇上的意思。
因爲他的身份不錯,人也還算能幹,這才讓主子注意到的。
“大小姐!”看到邵顔茹緩步進來,邱玉激動不己的上前兩步,先行了一禮。
邵顔茹停下腳步,向着邱玉也行了一禮:“邱大人!”
邱玉低咳了一聲,人讓開,手往前一引,“大小姐,請!”
裏面的光線看起來更清楚一些。
邵顔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往裏行走,比起外面昏沉沉的光線,她更喜歡在裏面,至少可以看清楚邱玉的表情舉止。
待到了供台前,才轉過身直接開門見山的道:“邱大人,兩個婆子的事情其實原本跟我無關,但是……”
說到這裏,她看了看身後跟進來的書棋。
書棋上前兩步,“撲通”一聲跪到了邱玉面前,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然後才擡起頭道:“邱大人,這事原本是我們五小姐的事情,跟我們大小姐沒有關系,但這事卻是跟奴婢有關系的,還望大人看在大小姐、五小姐的份上,就饒了她們吧!”
“這事跟你有什麽關系?”邱玉一愣,随既臉色沉了下來,他在刑部,對于案子自有淩厲的反應。
邵顔茹不發一言,隻擡眸看了看他,邱玉立時意識到自己的臉色過于的沉冷了,急忙深吸了一口氣,放松了下來,又溫和的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莫不是你讓這兩個婆子害你們五小姐的?”
“大人,奴婢怎麽敢,奴婢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幹這樣的事情!”書棋雙手亂搖,急切的辯解道。
“那到底是何事?”邱玉皺了皺眉頭,他今天來的本意是來私會邵顔茹,問清情義的,這會向心上人的丫環問罪,實在不是什麽好事情,但這話說到這裏來了,他又不能不問。
“大人,那兩個婆子原本奴婢是不認識的,但是回來之後,奴婢外婆卻來找奴婢了,說這兩個婆子跟奴婢都沾着親帶着故,一個是奴婢大舅母的妹妹,一個是奴婢二舅母家的姑奶奶,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也隻是私人恩怨,并不敢想幹什麽,讓奴婢求求我們小姐了了之事,奴婢小姐好心,才帶着奴婢過來把事情說清楚的!”
書棋拿帕子抹了抹眼睛,眼眶都紅了起來,聲音哽咽,“這事實在是奴婢的兩個親戚不長眼,兩個人都是鄉下那邊的,平日裏也不是懂規矩的,想打就打,想罵就打,看這會的樣子也是自作自受,但如果說她們要害五小姐,卻是不可能的。”
兩個婆子的事情,邱玉也已經審過,雖然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但也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必竟沒傷到人,唯一的一個邵宛如說腳傷了,在邱玉看起來不過是故意裝出這麽一副樣子罷了。
若傷了,怎麽不回去,還走了那麽一大段路。
擡頭看向邵顔茹,卻見邵顔茹也向他深施了一禮:“還望邱大人能查清此事,讓兩個人早早下山,書棋雖然是我的丫環,但往日裏我也待之于姐妹,若她真的被家人苛責,我也會難過,至于五妹妹那裏,不也說這事唯大人處置嗎!”
這話說的邱玉一陣沉默,這事的确不算是什麽大事,做爲苦主的邵宛如也沒逼着要處理此事,就這麽把人放了也算不得什麽難事,眼見着佳人爲了自己身邊的一個丫環來求情,邱玉越發的覺得憐惜眼前人。
果然是一位心善貌美的好姑娘,實在是讓人不喜歡都不行!
“這事……我會馬上就處理了,既然隻是一件誤會的小事,就不可能有什麽大事,邵大小姐安心就是!”邱玉伸手想去扶邵顔茹。
邵顔茹己機警的站直了身子。
低低的咳嗽了一下,邱玉臉色微微紅了起來,這件事原本就隻是一個由頭而己,接下來他要說的事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