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把院門關上之後,見正室的門關着,玉潔就進了邵宛如的靜室。
“小姐,奴婢看到那位邱大人給大小姐送了飯盒過來,起初的時候大小姐還算是守禮,但後來,奴婢怎麽瞧着大小姐好象對這位邱大人也有意思似的!”玉潔禀報道,因爲得了邵宛如之前的暗示,所以她在看到院門外不遠處的兩個人影時也沒有什麽驚訝的。
隻是躲起來看了個全場。
起初大小姐的人設和玉潔認知的一樣,可接下來大小姐的樣子看起來就有些不莊重了,居然對邱大人笑的這麽妩媚。
這位邱大人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心儀大小姐的,大小姐的樣子又不可能嫁他,既如此,當然應當是疏遠着他才是,怎麽就讓她覺得兩個人似乎兩情相悅似的。
玉潔的眼睛一向很尖,既便當時燈光昏黃之下,也看到大小姐轉身回來行禮時,那位邱大人激動不己的樣子,分明是那種願意爲着大小姐幹任何事的模樣,玉潔直覺很危險。
“她當然不會看中邱玉,但她可以利用邱玉!”邵宛如微微一笑,擡眸看了看門外,門外很安靜,其他的幾個丫環都沒回來。
“她想讓邱大人幫她?”玉潔直言道。
“玉慧庵裏大部分的人都已經掉走了,剩下 的應當就隻有這位邱玉的官職算高的了,若他能助她,對于她來說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既便出了事,以邱玉的對她一片鍾情的心性,也不會把她供出來。”
邵宛如悠然的道。
“小姐,那我們怎麽辦?”玉潔有些慌了,她自小長在靜心庵,靜心庵主跟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民不跟官鬥”,若是讓邱玉對付上她們了,這事可就難辦了。
“放心,邱玉又不是一個真的傻子,不會胡亂動手的,邵顔茹那裏也不會讓他胡亂就動手的,必要的關鍵時,才是邱玉動手的契機。”邵宛如慢條斯理的道,邵顔茹在山上留下來,絕對沒安什麽好心,要對付的也必然是自己,自己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邱玉這個契機是特意的送到邵顔茹的手中的,若這事自己不知道,的确就能成爲邵顔茹的一記暗手,但現在自己卻是知道的,那就讓人盯着吧,讓邵顔茹的這記暗手也成爲自己的暗手。
比邵顔茹先布局,這接下來就看這局能牽扯到什麽地方去。
書棋是在沒多久之後回來的,青兒扶着她回來的,玉潔收拾完碗筷之後出來正巧遇上,說是書棋進門的時候,天太黑,所以摔了一跤,把腳扭了,所以過來的晚了,幸好青兒去看看曲樂是否回來,而後正巧看到書棋,就把她扶了回來。
青兒把書棋扶到正屋之後,才回來向邵宛如禀報。
“小姐,奴婢出去的時候,正巧遇到書棋進來,奴婢就讓她摔了一跤,之後先出庵堂的門去門口看了看,然後才回來再‘遇’到她,順手把她給扶了回來的,奴婢這會回來沒誤事吧?”
“沒事,你和玉潔也去用點飯,曲樂今天應當是不回來了!”邵宛如微微一笑道。
玉潔和青兒應命也退了下去,邵宛如起身去拿普善師太的畫查看起來,她總覺得這不是一張普通的畫,可就是偏偏找不出什麽不對的地方。
“小姐,奴婢之前遇到一件事,覺得很不對勁,想跟小姐說說!”玉潔忽然在門口停下腳步道。
方才書棋是青兒故意弄摔倒的事情,讓她想起之前下午發生的事情,腦海裏多了一個奇異的想法,那個女子莫不是也是故意的摔倒的?
“何事?”邵宛如拿着畫卷回到書案前坐下,問道。
玉潔重新進到屋子裏:“小姐,曲樂和奴婢出去的時候,也遇到了一個女子摔了,就摔在我們兩個面前,那條路轉出來,兩頭都看不到,若不是奴婢拉了曲樂一下,這女子就跟我們撞到一起了!”
玉潔一邊措詞一邊道:“奴婢觀那個女子衣着雖然華美,看着象是不凡的,但舉止之間不但嬌橫,而且還隐隐有市井之态,很是厲害潑辣,又不象是世家小姐,可後來沖出那麽多的丫環、婆子惡狠狠的要抓住我們的樣子,又很象是世家裏那種驕橫的!”
玉潔自小住在山上,比之一般的丫環見識多了許多,細想之下立時找到了一些疑點,連着這些可疑的點都報給了邵宛如,這事之前倒是不覺得什麽,但因爲有了青兒和書棋的事,玉潔越想越覺得可疑。
“奴婢之後也問了庵裏的女尼,都說沒這麽一位小姐,也沒聽說過有摔倒的事情,就好象這位小姐真的大度的放過奴婢和曲樂了似的,可是看她當時那種張橫的樣子,下人們都往奴婢和曲樂身邊追過來,怎麽看都不象是個大度的!”
話越說越疑,原本隻有一、兩點的懷疑,這時候無限的被放大了。
邵宛如的頭擡了起來,柳眉微微的蹙起,聽玉潔細緻的把過程都說了一遍,之後理了一下當時的場景,想了想問道:“你說沖出來一大批的丫環、婆子一個個都沖向你們,有人去看那位小姐了嗎?”
“沒有,奴婢記得挺清楚的,就是因爲所有人都沖過來了,奴婢才拉着曲樂跑的,再不跑,就算是奴婢力氣大,也擋不了幾個,更何況還是曲樂在,到時候就算是小姐您出面了,奴婢們也已經挨了打,估計連手中的畫卷都保不住。”
玉潔想了想當時的情況,還是覺得後怕,那幾個下人看起來都如狼似虎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的,倒象是一般家裏養着的惡奴。
可這樣的惡奴全往小姐身邊送,說起來也是挺讓人意外的。
“沒人去查看她們那位小姐受的傷,一個個全撲向你們?”邵宛如又重新問了一句。
“對,就是那個樣子的,很奇怪的感覺,還有那一處很偏的,也不知道這位小姐怎麽跑到這裏來,而且還正巧沖出來,大家閨秀不應當緩步低行,怎麽跟個着急上火的丫環似的,就這麽對着奴婢們急急的沖過來,之後又一副賴到我們身上的樣子!”
玉潔氣憤的道。
“你還記得那個地方嗎?”邵宛如略一沉吟問道,幾個丫環中,玉潔的觀察力很強,甚至可以抵得上青兒這種特殊陪訓過的了,這還得說跟她當時在靜心庵的那一段時間有關,看到的人多了,自然能分辨出一些形形色色的人之間的不同。
“奴婢記得。”玉潔點了點頭。
“明天帶我去看看!”邵宛如道,這裏面必然是有事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但眼下這事似乎關系到自己了。
晚上邵宛如睡的很晚,可既便睡的晚,也還是沒發現什麽,後來隻能無奈的把畫卷了起來,休息了。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天色尚早,讓玉潔把畫去敲開邵顔茹的門,把畫送了過去,說方才外面有人送過來的,說是普善師太托宸王的手送的。
書棋已經起來,邵顔茹卻沒起身,但這敲門聲倒是把她敲醒了,待得書棋拿着畫進來,她也就起了身。
聽到床上有聲音,書棋急忙放下手中的畫過來掀起紗帳,把邵顔茹扶了起來。
“方才是什麽事?”邵顔茹問道。
“是二小姐身邊的玉潔,說方才院門外有宸王的人送來普善師太的一副畫,說是要送給大小姐的。”書棋道。
“普善師太送的?”邵顔茹皺了皺眉頭,昨天她去看普善師太的時候,就沒見到人,門口被宸王府的侍衛守着,說普善師太在收拾東西,馬上就要下山進宮去了,閑雜人等不能進去。
若這次來的不是宸王府的侍衛,邵顔茹一定不會那麽乖乖回來的,但裏面的人是宸王府的,她不敢。
宸王的性子向來喜怒無常,而且還不憐香惜玉,誰知道他不會命令把自己扔出去,到時候丢臉的可是自己了。
堂堂一位第一美人,若是讓人傳着說是被人丢出來,那可是她一輩子的污點,她的身上不能有污點,她必須是完美無缺的。
惺惺然的回來之後,也就不再去打擾普善師太,見到還是不見到普善師太,其實于她并無礙,原本就是普善師太的意思,讓她在她進宮之前去見見她。
現在有這卷畫送過來也解釋得通普善師太之前讓她過去的意思了,從床上起來,散着頭發走到畫卷前,讓書棋幫她打看,細看了看,下面的私章的确是普善師太的,她見過普善師太用印。
普善師太畫的畫卷很少,而用印的就更少了,邵顔茹也算是跟着普善師太學了一段畫的,普善師太也真的教了她不少,偶爾也會自己動手畫一幅,但這種畫基本上都不用印,唯有一次,她看到普善師太在用私章,這還是她不小心看到的。
而後她也曾經詫異的要求看看普善師太的這枚私章,上面的字她到現在也沒認出來,但是被普善師太拒絕了,隻說這字體也隻是象字而己,是小的時候自己的一個閨蜜刻的,并不是什麽名字,因爲刻的不太象,所以字體看起來也是發飄的,不太象個字。
但這對于她來說,卻是極珍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