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妾不知道……”太夫人嘴唇哆嗦了幾下,隻覺得手腳發涼。
“不知道你就敢斷了皇室血脈的前程,就敢私下裏動手讓五小姐剃度爲尼?”太後娘娘厲聲道,往日裏她對于一些府裏的太夫人、老夫人向來和善,但這次卻忍不下去了,就沖邵宛如是她同意訂給自家小子的,她就不能任興國公太夫人這麽搓磨她。
一個宮女匆匆進來,對瑞安大長公主低語了一句,瑞安大長公主臉色鐵青的站了起來,跪到太後娘娘面前:“請太後娘娘爲灼灼那丫頭做主,不但手飾上被塗了蜜,而且還送到一個假道姑的手裏,這是要生生的毀了她!”
說完沖着太後娘娘磕了一個頭,目光不善的瞪着太夫人:“你倒是說說爲什麽要把灼灼送到一個假道姑手中,說什麽剃度出家,分明是把她送入淫窩,你這個當祖母的居然如此不慈!”
“什……什麽?”太夫人震驚的眼眸瞪大,腳下一軟,從椅子上摔跪了下來。
“你自己幹的好事還不清楚嗎,這時候又拿來的那套把戲裝什麽都不知道!”瑞安大長公主冷笑連連。
耳邊瑞安大長公主的聲音若隐若現,太夫人的手虛空的抓了幾下,似乎想抓住什麽撐住自己的身體,眼前一陣發黑,而後身子一軟便暈了過去……
讓刑部查清楚白雲觀的事情的通文是在第二天到的,主審之人便是文溪馳,這種事扯開來還關系到許多豪門大戶,後院女眷中放了一個男子進來,這裏面的意思可是讓一些人覺得頭頂發綠。
文溪馳得了調令,急下山處理白雲觀的事情去了,這事當時正巧是他接手的,就暫由他來主管,在事情沒查清楚之前,還是少一些人知道爲妙,誰也不知道這裏面可能牽扯到了哪家哪戶。
但不管是哪家哪戶牽扯進去,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文溪馳下山去,刑部重新派任主官過來,但這一次并沒有把玉慧庵強行看管起來,而且把刑部的人員都抽調了下去,留下來的香客們若是要離開,也可以離開了。
大部分的香客一聽可以離開,紛紛整理了行裝,急急忙忙的下山。之前被強制的留在玉慧庵裏,現在終于可以下山了,誰還願意留下來。
邵宛如原想留了下來,邵顔茹卻被太夫人一封信催下了山,說太夫人病重,讓邵顔茹下山侍奉,邵宛如想了想之後,便和邵顔茹一起下山探望,她從大長公主那裏得來的消息,那天晚上興國公府太夫人在太後娘娘宮裏暈過去之後,到現在還沒有醒!
這是真的病了!
既然是真的病了,而且病的還挺重的,做爲孫女的邵宛如又怎麽會不去看看,對父母守孝是孝道,探視祖母也是孝道,若不去,必然會引來争議。
興國公府太夫人病了,而且還是在太後娘娘的宮裏暈過去之後病的,聽說太後娘娘還讓人看望了,但據說去探望的人沒有賞賜興國公府太夫人任何東西,去的時候是空着手的,回來的時候也是空着手。
又有一說說興國公府的太夫人陷害興國公府的五小姐,說是往首飾上塗蜜,說什麽邪氣攻身,要讓這位五小姐出家。
皇上在宮裏因爲此事大怒,找了個理由把興國公打了一頓,最近興國公也在府裏養傷……
林林總總關乎興國公府的消息一個個傳出來,前面的是真是假不一定,但興國公被打了闆子的事,卻是千真萬确的,現在連朝會也上不了,的确是在家裏休養,這事就發生在太夫人在宮裏暈倒的第二天。
許多世家都在傳聞興國公府不得聖寵了,連興國公都挨了打,看起來這興國公府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邵顔茹和邵宛如并沒有坐同一輛馬車,兩個人各有自己的馬車,一起下的山。
馬車裏邵顔茹面沉似水,臉色陰冷的盯着車簾的某一處,心裏又氣又堵,祖母辦的這叫什麽事,不但沒把邵宛如拿下,而且還連累自己的父親,害得父親被皇上責罰,而且還挨了打。
這打的是人,同樣也打的是面子,聽聞府裏最近來往的人都少了,必是别人家覺得信國公府失了聖寵,不敢上門來。
明明是一件十拿九穩的事情,到最後居然落到這種地步,雖然沒有直接連累到自己頭上,但很明顯自己是受了影響的,如果父親真的因此失了聖寵,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甚至還可能影響到自己的婚嫁。
隻要想到這一點,她的心情就好不了!
“普明師太如何說?”忽然她又想到一事,問道,方才下山時,普明師太身邊的弟子匆匆過來,她因爲已經上了車,讓書棋去交涉的。
“普明師太把這個還給小姐了!”書棋從懷裏取出一個荷 包遞了過去。
“居在把銀票退回來了!”邵顔茹掃過荷包,冷哼一聲道,這是她讓普明師太提起白雲觀的秀水道姑的報酬。
“是……是的,普明師太說,她什麽也不知道,也隻是偶爾提起,以前也曾經遇到過白雲觀的秀水道長,說過幾次話,覺得是個有道行的,現在才發現,卻是被人騙了。”書棋低着頭道。
“死秃驢,出了事就膽怯了!”邵顔茹冷笑道,好在這位普明師太也不是笨的,而且她和這位秀水道士結識也是真的。
聽說還是在去山下做法事的時候認識的,一些大戶人家死了人之後,會讓人請一些僧道過來,這裏面有僧有道,在一起做了幾台法事之後便也稱得上熟悉之人,這麽查下來,也不會查出什麽。
至于普明師太和秀水道士結識的事情,還是普善師太跟邵顔茹提起的。
“大小姐,現在怎麽辦?”書棋不安的道。
“收起來就是,晾她也說不出什麽不好來,原本這就是我給她的謝禮,而且還是以祖母的意思給的!”邵顔茹不屑的道。
普明師太看起來也不是個笨的,這事真的撕扯開來,她也難以得好,這會隻說認識的,憑感覺覺得還行才介紹的,就算有事也怪不得她,這京中誰也沒識破秀水道士的事情。
“一會下山,讓邵宛如先去大長公主府!”邵顔茹吩咐道,白雲觀的事情她還欠一個說法,若是解釋晚了,就是傷情份的事情,這事比起太夫人的病可是重要了許多,她得先去給個說法。
這事當然不能讓邵宛如知道,要支開她。
“這……大小姐要如何做?”書棋不安的道。
邵顔茹低下頭想了想,冰冷的勾起了唇角,“下山之後讓車暫停路邊休息。”
“是,小姐!”書棋把荷包收了起來,而後拉起車簾,對外面的馬車夫吩咐了一聲。
一路下山,到了山下,邵顔茹的馬車先停了下來,而後跟在後面的邵宛如的馬車也停了下來。
待得馬車停穩,邵顔茹扶着書棋的手下了自己的馬車,“去請五小姐下來休息!”
書棋走到後面的馬車前,對着馬車裏的邵宛如道:“五小姐,大小姐請您出來休息一下,這一路下來也颠的累的慌。”
馬車内玉潔看了看邵宛如,邵宛如微微睜眼,無聲的點了點頭。
玉潔拿起手邊的帷帽,替邵宛如戴上,然後扶着她下了馬車,邵顔茹早己在路邊等着了,看着邵宛如戴着帷帽下來,笑了笑,向她招了招手,那邊是一片樹陰。
邵宛如舉步過去。
“五妹妹,我們就休息一會,不用戴帷帽的!”邵顔茹親切的笑道。
邵宛如透過面紗看了看她的臉,還真的是親切有加,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樣子,這種時候心情還好得了,實在是了不得!
“順手就取下來戴了。”邵宛如微微一笑,淡淡的道。
“五妹妹一會下山,你先去大長公主府問候一聲吧!”邵顔茹柔聲的道,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似乎有些難堪,“之前的事情,母親派人傳了消息來,這事真的誰也沒想到……白雲觀的道士居然是……”
邵顔茹一時間說不下去了,頭低了下來,這種事未出閣的女子的确有些說不下去,細想這裏面的龌龊之處,都覺得既便是說起都讓人覺得污濁不堪。
“大姐覺得是誰給我的镯子和長命鎖上塗了蜜的?”邵宛如也沒隐瞞自己也已經知道這件事,“我記得這兩件東西都是府裏送來的,我從來沒戴過!”
“這……我就不知了,或者是哪一個下人幹的,相信祖母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的,既便你不是養在祖母膝下,但總是血緣至親,怎麽着也不會讓你吃了虧,倒是大長公主處,祖母覺得很虧欠,你先去拜見大長公主才是!”
這意思是讓邵宛如去大長公主府周旋一下。
“好,我一會先去看外祖母,祖母那裏希望大姐多解釋一番,免得到時候祖母又斥責我!”邵宛如意有所指的道。
“應該的,應該的!”邵顔茹連連點頭。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之後,又各自上了馬車,待轉下了山路便分道揚镳各自離開,但沒有一個人先去的興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