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裏話外的意思,表示邵宛如之前是不怎麽上心的,隻氣的玉潔腳下一動,就想上前爲邵宛如辯解。
法事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最後幾天正式一些,哪有十天半個月天天守着的,這還不得把人給活活的拖垮。
太夫人之前也派人來說,隻是先照應一下,每天過來看看就行,現在這意思居然是說不但要看,而且要一直守着。
邵宛如唇角掀起一絲淡淡的冷笑,伸手往後面虛虛的揮一下,示意玉潔不可輕舉枉動,眸色一轉,擡眸道:“孫女不知道這法事十幾天,要每天都一直守在這裏的,以往在江洲的時候,可能是鄉下小地方,家裏的親人晚輩,隻需守最後三天便可。”
她的聲音柔和,不帶一絲一毫的不悅,但這話裏的意思卻是狠狠的打了太夫人一個巴掌,太夫人氣的臉都青起來了。
這事不隻是江洲的規矩,京城也一直是這麽規矩的,太夫人方才隻顧着斥責的舒服,卻是忘記了這一帶,被邵宛如這麽一說,立時知道自己的偏差起來,當下又羞又惱,幾乎控制不住的要把手邊的茶盞摔了。
果然跟瑞安大長公主是一脈的,看着就讓人讨厭。
“祖母,您太過于着急大伯和大伯母的事情了,連這點也忘記了!”邵顔茹急忙笑着替太夫人解圍道。
太夫人順勢點了點頭,身子往後一靠,目光冷冷的落在邵宛如的身上:“關心則亂,我這也是關心的過了頭。”
“祖母,您别說您亂了,我其實也是亂了,若不是五妹妹這麽一說,還真的忘記了這件事!”邵顔茹掩唇輕柔的笑道。
看着這祖孫兩個,一應一和說的起勁,邵宛如心頭冷笑,她們的意思就是她們兩個很上心,而自己這個當女兒的卻是不上心的了。
“我姐姐也很上心,但外祖母說這事就得最後三天上來,我原本就想早早的上來了,偏外祖母說後三天才合規矩。”一個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衆人一起擡頭,看到一個少年舉步走了過來,一張俊美的臉上帶着幾分清冷,邵宛如愣了一下,卻蓦的從那張臉上品出幾分熟悉的感覺,聲音不自覺的帶了幾分顫抖:“皓兒?”
“姐姐!”邵元皓大步的走了進來,站在了邵宛如的身邊,然後向着太夫人行了一禮:“祖母,我來遲了。”
“皓兒!”太夫人激動不己的站了起來,伸出手去想摸摸小少年的頭,當初那個天真的孩子居然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少年。
雖然個子還不是很高,但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小的不懂世事的模樣,這麽點年齡居然帶着不同于這個年齡的沉穩,邵宛如眼眶莫名的紅了起來。
這是她的弟弟,是她血脈相連的弟弟,水眸緊緊的盯着他,這還是她二年多來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弟弟。
往日就隻有瑞安大長公府裏送來的一些信,讓姐弟兩個知道對方的一些點點滴滴的事情。
“祖母!”邵元皓上前兩步,也拉住了太夫人的手,親親熱熱的道。
他和邵宛如不同,必竟從小就養在太夫人的身邊,對太夫人很有感情。
“皓兒,皓兒!”太夫人一把把邵元皓抱在了懷裏,大哭起來,這二年多的時候,太夫人見到這個小孫子的時間特别的少,瑞安大長公主幾乎不讓他來興國公府,除了特殊的、必須要來的情況。
這會看到自己放到心窩子裏疼的小孫子就在自己面前,太夫人哪裏還忍得住,眼淚都掉了下來。
大家于是都勸了起來,好不容易把太夫人勸的重新坐下,邵元皓也跟着坐在太夫人面前。
“在長公主府住的還算舒服嗎?”太夫人拉着邵遠皓的手不肯放松。
“祖母放心,外祖母對我很好的,一切都很舒心,沒什麽事。”邵元皓笑道。
“有什麽事,記得一定要來通知祖母,聽到沒有?祖母一直放心不下你,想看你,可是又見不到!”太夫人又抹起了眼淚。
“祖母放心,我最近書讀的好,外祖母說會多讓我出門的,到時候我一定來看祖母。”邵元皓笑嘻嘻的道,反手拉着太夫人,撒嬌一般的搖了搖。
他的年歲尚小,既便這動作看起來有些嬌氣,也不覺得難看,更何況他長的好,象個仙童一般,讓人看了心頭發軟,太夫人的眼淚又要落下來了,連聲稱好,心裏對瑞安大長公主越發的不滿起來。
明明是自家的骨血,卻偏偏強行把人要走,害得自己現在想見見這個小孫子都見不到。
“祖母,我方才過來的時候,似乎聽你們都在斥責姐姐,姐姐莫不是做錯了什麽?”邵元皓眼眸一轉,忽然看向邵宛如,站了起來,伸出另一隻手把邵宛如拉了過來,“姐姐,方才可出了什麽事?”
“沒出什麽事,能有什麽事,祖母在教我而己!”邵宛如笑眯眯的道,看到自己的弟弟長大了,心情很好。
看得出外祖母是真的很用心的在教弟弟,以往那個小霸王樣子的邵元皓不見了,随之而來的是一個機敏的小元皓,看這舉止,看這神态,分明不再是當初那個不長心眼,要被人養殘了的小少爺。
“祖母怎麽會斥責你姐姐,就是在跟你姐姐說說法事的事情,這是你父母的法事,讓你姐姐接下來的三天要上一些心!”
太夫人也臉色和緩的解釋道,看了邵宛如一眼的目光,幾乎稱得上是慈和的。
“那大姐姐也在斥責姐姐嗎?”邵元皓回過頭去看邵顔茹,帶着幾分孩子氣的驚訝和不悅。
太夫人如果斥責邵宛如還說的過去,但邵顔茹如果斥責邵宛如就有些不好了,雖然說幼妹做的不對,她這個做長姐的也能說,但這會長輩都在這裏,也輪不到她一個做小輩的說話。
“三弟怎麽會這麽說,我當然不會斥責五妹妹。”邵顔茹一臉柔的的道。
“噢,那就好!”邵元皓一副放下心的樣子,還特意的在自己的胸口拍了兩下,仿佛一顆心真的就這麽落回了肚子似的。
卻把個邵顔茹氣的臉色微微發白,呼吸有些急促,邵元皓這小子二年多不見,越來越會來事了,居然暗指自己不欺負邵宛如,他就放心了!
這會也算是休息完了,一衆人等重新回到大殿,由普善師太領着衆人一起念了一會經,之後讓她們各散去休息。
太夫人沒拘着兩個孫子,讓他們自己去閑逛,興國公夫人山下還有事,祭拜了一番之後,趕着午膳時間下山去了,獨留下興國公太夫人帶着三個孫女,跟着普善師太念經、聽經,上香,虔誠不己。
午膳後的一段時間可以休息一陣子,太夫人自己乏了,去玉慧庵爲她準備的香房安置休息,邵顔如和邵潔兒跟着去侍候,邵宛如自去自己的靜室修行。
回到靜室才坐下沒多久,曲樂便進來禀報道:“大小姐來了!”
來的可真快,邵宛如水眸微揚,“請她進來吧!”
曲樂應聲退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把邵顔茹帶了進來。
“大姐!”邵宛如站了起來,側身一福。
邵顔茹也側身爲禮,然後溫和的笑着解釋道:“祖母累了,回去之後就睡了,我一時睡不着,想來看看舊居,不知道五妹覺得方便嗎?”
“怎麽會不方便,這原本就是大姐的院子,隻不過現在我暫住了而己,大姐要去主屋看看嗎?那邊的鑰匙我是沒有的!”邵宛如微微一笑道,她早猜到邵顔茹會來,最近一段時間邵顔茹似乎很急。
聯系到一些上一世的點點滴滴,她得出的結論是邵顔茹真的很急,而且還急的跟自己有關,開始上手對付自己。
這兩年多來,她似乎忘記了自己似的,從來不來找自己的麻煩,還以爲會憋到三年後自己下山重新回到興國公府再動手。
眼下看起來,卻是她等不得了!
邵顔茹熟練的往席子上坐了下來,眸色一轉,己對靜室裏看了個清楚,邵宛如注意到,似乎她每一次過來,都會對這裏掃視一下。
這裏其實極其空蕩,沒幾件東西,一眼就能看個清楚,除了這多出來的屏風後面的軟榻。
往日裏這隻是靜室,是邵顔茹繪畫的地方,而今這裏還成爲了邵宛如的卧室,她現在睡也睡在這裏。
“五妹妹睡在這裏了?”邵顔茹也看到了屏風,詫異的問道。
“走來走去浪費了清修的時間,在這裏住着可以更清心,我看普善師太也幾乎不出靜室的門,覺得這樣很好,不容易分心,也能更虔誠的爲我生父、生母祈福。”聽她這麽一問,邵宛如早有準備,柔聲答道。
普善師太被拎出來,她看這話邵顔茹怎麽接,又打算說出什麽來,所爲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