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之後,也沒有東張西望,隻是恭敬的向着坐在當中的瑞安大長公主行禮:“參見大長公主。”
“起吧!”大長公主平和的揮了揮手,示意她起來。
“大長公主,不知道我五妹妹在哪裏?祖母和母親聽說玉慧庵出了事,急的不行,祖母一時間還犯了舊病,母親忙着照料她,讓我來看看五妹妹,若是在這裏住不下去,就先回府去,等這裏的事了,再回來住着?”
邵顔茹擡起頭,臉上盡是關切的柔婉笑意。
瑞安大長公主的目光落在邵顔茹的臉上,這二年多來,邵顔茹其實也很少現于人前,隻說要安心學畫,而今看來,這位邵府的大小姐果然不同尋常,這個時候說這番話合情合理。
“灼灼昨天晚上受了驚吓,這會也起不了身。”大長公主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幾分愁容。
“五妹受驚病倒了?”邵顔茹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帶上了幾分愁緒,一舉一動,看起來極是真心,很讓人産生好感。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又在不遠處的地方,她一個小孩子家的,孤身一個人在這裏,又豈會不害怕。”瑞安大長公主說到這裏神氣一冷,“你祖母現在又病了?這節骨眼上也是吓病了的?”
邵宛如就在事發當場不遠的地方,興國公府太夫人可是遠着呢,瑞安大長公主這話裏明顯含着幾分嘲諷。
“祖母是老毛病了,一入秋這身體就時不時的有些不太好,時常會卧病,這幾日又是如此,若不是因爲這個原因,祖母早就過來看看五妹妹了,五妹妹這幾年一直在玉慧庵,她老人家每每提起來都會落淚。”
邵顔茹柔聲道,仿佛沒聽出大長公主話裏的嘲諷,依舊真心實意的對待大長公主說的話,也誠心誠意的解釋。
竹簾後,邵宛如櫻唇處一片笑意淡冷。
這個邵顔茹果然是不好對付的,就憑她說的這幾句話,無一不讓人覺得她是真心的想和自己交好,既便長輩方面有此欠缺,她也努力在彌補,既便彌補不了也怪不了她,誰讓那些人都是她的長輩呢!
果然是七竅玲珑心,也怪不得外面她的名聲那麽好,而在楚琉昕那裏,她也是一個極好的人,極重姐妹情義!
姐妹情義嗎?這一世自己的處境不同,身世被翻了出來,所以才會跟自己講什麽姐妹情義,上一世的時候,她又何嘗和自己講一點姐妹情義。
果然,這份姐妹情義是有條件的,而且還是有條件的做給别人看的。
邵顔茹的這話說的極得體,不但解釋了太夫人的身體,又表明了太夫人對邵宛如的看重,雖然大長公主不太相信,但至少不會真的讓邵顔茹難堪,她雖然和太夫人,興國公夫人不對付,但對上邵顔茹這個晚輩還是不會太過的。
“茹兒現在身體不适,不便見客,邵大小姐還是先請回去吧!”雖然不會太過,瑞安大長公主也不是很喜邵顔茹,當下揮了揮手道。
“是,這些是一些補身子的藥材,祖母讓我帶上山給五妹妹的,煩請大長公主一會交給五妹妹!”邵顔茹柔聲道,指了指丫環帶來的禮物。
大長公主點點頭,一副不想再說話的樣子,邵顔茹讓丫環把手中的禮放在門口之後,緩緩的退了出去。
到了院子裏看到兩個丫環站在邊上侍候,點頭叫過其中的玉潔,問清楚是邵宛如的丫環,又關切的在院子裏問了一些日常飲食上的細節,以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的詳由。
玉潔之前已經被刑部的推事問過,這時候邵顔茹再問,也就一五一十的再說了一遍。
邵顔茹又表示讓她好好侍候邵宛如,如有什麽事到興國公府來禀報,之後便帶着丫環離開。
待出了這個院子,回過身看了一眼,才果斷的轉身離開。
她去的是普善師太的禅房,算起來她也算是普善師太的弟子,既然到了玉慧庵與情與理都應當去看看普善大師。
和普善大師在禅房裏說了一個時辰左右,邵顔茹才離開。
玉慧庵門口來來往往的人比往日出了一倍左右,大多數都是刑部的,邵顔茹站定在門口,沒有馬上上馬車,回頭細眯起,眼看了看一衆來往匆忙的刑部人員,帕子落下在唇角微微的按了按,掩去唇角的一絲嘲諷。
而後上了興國公府的馬車,一路往興國公府而來。
馬車停穩,她下了馬車正看到自家大哥匆匆的往外走,看到她從馬車裏出來,腳下一停,等着她過去。
“大哥要去哪裏?”邵顔茹走過來問道。
“文溪馳邀請我過去有茶會。”興國公府的大公子邵華安擺了擺自己手中的扇子,一副清雅模樣。
兄妹兩個長相都很出色,邵華安也是一副溫雅如玉的樣子,他的才名也不錯,但之前錯過了上一輪的春闱,這一輪倒是想下場試試的。
上一輪的探花是齊天宇,狀元則是文溪馳!
文溪馳先是在翰林院任職,短短二年多時間,又入了刑部,可謂是前途無限,同期和他一起入官場的,這會最多也就在翰林院裏爬格子,沒有一個象他這樣正式的入主到六部的。
六部向來是整個朝廷的框架。
邵華安和文溪馳也算是自小長大的交情,也沒有因爲文溪馳高升而生份了。
玉慧庵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做爲刑部屬官的文溪馳不去調查,反而還有心情開茶會,實在是一件讓人覺得詫異的事情。
“就隻有大哥嗎?”
“怎麽會隻有我,好多京城的才俊都去的,這事其實也是早就備妥貼子的,今天原本是要取消的,文溪馳說不必,他上午的時候沒差使,下午的時候才輪到他,讓我們上午的時候過去聚一聚。”
邵華安解釋道,而後看了看邵顔茹的身後,皺了皺眉頭道,“五妹妹不下山?不是說出了這檔子事嗎?她一個女孩子家在山上也不合适!”
“大哥希望她下山嗎?”邵顔茹微微一笑,忽然意有所指的道。
邵華安的手一攤,“這種事,我說了能算嗎?”
邵顔茹臉上笑意加深起來,意有所指的道,“這事我們說了都不算,但總是我們府裏的事情,若他們想插手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妹妹知道就是,這事就由妹妹處置吧,我先去會友去了!”邵華安道,說完大步往外行去。
有些事,兄妹兩個心知肚明。
看着自家大哥離開,邵顔茹微微一笑,舉步往裏走,她還得去太夫人那邊加把勁,外祖母是瑞安大長公主又如何,總比不上自己的親祖母吧?
因爲要照顧邵宛如的緣故,瑞安大長公主就暫住在了邵宛如自己的院子,邵宛如住進了邵顔茹的院子裏,兩個丫環曲樂和玉潔也跟着一起過來服侍,而後她身邊又多了一個叫做青兒的小丫環。
因爲隻是一個下等的粗使丫環,許多關注着她的人也沒在意,都以爲是瑞安大長公主身邊派過來服侍邵宛如的。
玉慧庵裏的人被盤問了一次又一次,既便以邵宛如的身份也被盤問了二次,其餘的人更是一問再問。
玉慧庵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原本要到山上來的香客,立時少了一半,大家隻想安安靜靜的求個神。拜個佛,誰也不想惹事。
有一天,文溪馳突然過來求見。
這幾日邵宛如雖然沒有出這個院子,甚至沒有出這個靜室,但外面發生的事情還是知道的很清楚的,青兒一天到晚的跑在外面,能打聽到的消息不少,而且還比玉潔、曲樂她們更不顯眼一些。
“問問文大人可有何事?”聽聞文溪馳求見,邵宛如手中的動作稍稍停了一下後,對玉潔道。
玉潔點頭下去,不一會兒便回來禀報道:“文大人說之前誤會了小姐,想向小姐當面道謙。”
邵宛如放下手中的畫筆,目光落在自己畫的一棵桂樹下面,沉吟了一下道:“你去跟文大人說,不必了,這事都過去了,無礙的!”
二年前,文溪馳懷疑她接近她别有用心,雖然現在時過境遷,但自己該救的人也救下了,該報的恩也報了。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文溪馳已經出事,早己纏綿病榻,上一世和文天宇同期的狀元也不是他,這一世他的命運已經改變,看他那一日對着顧兮姝的模樣,也知道必不會重蹈覆轍,既如此,他以後的路也跟自己無關了!
自己能爲他做的也就這些,況且她現在麻煩纏身,若再讓人發現她于文溪馳有關系,對他對自己都沒有好處!
該做的事情既己做了,這接下來的事情,自己都不會跟他有關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