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潔,送送齊大公子!”邵宛如淡淡的應聲,頭也不擡的道。
這種随意中透着幾分疏冷的樣子讓齊天宇很不适,他臉上得體溫雅的笑容差點繃不住。
隐下心頭的怒意,也沒再糾纏,轉身跟着玉潔出去,待到了院子裏卻停下了腳步,看了看玉潔道:“你們小姐上山之後,身體可好?聽聞之前在興國公府受了驚吓。”
“多謝齊大公子,我們小姐無大礙!”
“她向來錦衣玉食,山上吃用一切清冷,若是需要什麽,可以來找我,我自會爲你家小姐準備妥當。”
齊天宇又殷勤的叮囑道,這樣子若是讓人聽到,必然會以爲他和邵宛如之間有着什麽特殊的關系。
玉潔的臉色冷了下來,伸手往門口虛引了一下:“齊大公子還請戒言,我們小姐跟齊大公子并無關系,若是麻煩齊大公子,算什麽,齊大公子請吧!”
做爲一個丫環,玉潔和普通的丫環小時候受的教育不同,有些話别的丫環不敢說,她說起來毫無負擔。
這會趕人也趕的很直言。
齊天宇沒想到一個丫環都敢跟自己這樣說話,當時氣的就變了臉,但看了看微微開着門的靜室,立時強壓下心頭的火氣,臉上甚至還堆出一絲勉強的苦笑:“我和你家小姐現在的确沒什麽關系,但必竟是一起長大的……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好了,我也不多說了,若有難處,隻管來找我就是!”
說完也不待玉潔再說什麽逆耳的話,轉身往外行去。
他的話原本就不是說給一個什麽也不懂的丫環聽的,他要說給的自然是微開着門裏的邵宛如聽的。
這些話情真意切的緊,他就不相信邵宛如聽了一點都不感動!
他不能急,要緩緩來,有心結沒關系,他知道心結在那裏,會慢慢打開的!
對于這一點,齊天宇很是自信,當初秦氏姐妹對自己都是有意思的,隻是當妹妹的還是一個孩子,他不可能對一個孩子有什麽想法,但如今卻發現,當初的小孩子已經長成了一位嬌美的少女。
他可以拿捏秦玉如,自然也可以拿捏邵宛如!
他隻覺得邵宛如當時還是一個孩子,所以他看不上她,卻沒想過,既然隻是一個孩子,又怎麽會對他有成人的想法,不過是鄰家一位可親的哥哥罷了!
竹簾被一把扯了下來,落出後面楚琉宸不太耐煩的臉,他斜躺在邵宛如的身後,手裏依然把玩着邵宛如腰間絲縧的吊帶。
竹簾被他暴力的扯落下來,邵宛如吓了一跳,手中的畫卷也掉了下來,砸到了地上,愕然的擡頭看向楚琉宸那和俊美而溫雅的臉,又看了看地上的畫卷,無奈的撿了過來:“王爺,這畫可是邵顔茹的,極其難得!”
這是楚琉宸找來的,方才讓小宣子順便一起拿過來的。
“有什麽難得的,再找找總會有的!”楚琉宸漫不經心的伸手又扯了扯邵宛如腰間的絲縧。
邵宛如急伸手一把扯住,這絲縧雖然是系在上衣上面做裝飾用的,被他這麽使勁一扯,扯掉了也是極難看的。
“王爺,這帶子要斷了!”
“齊天宇今天看起來很不同,面上是不是傅了粉?”楚琉宸忽然問道。
邵宛如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我沒注意看!”
她就進來的時候,掃了齊白宇一眼,之後就沒正眼看過他。
“跨馬遊街,爲了皇家的體面,有些人是會傅些粉的,看齊天宇的樣子,就知道是傅粉的那種!這粉居然還傅到了玉慧庵來,難不成還想在這玉慧庵裏勾搭女尼?”楚琉宸又扯了扯手中的絲縧。
“殿下,您可以回去了,若您出來的久了,會被人發現的!”邵婉如無奈的道。
“走,我們去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傅粉。”楚琉宸站了起來,伸手一把把邵宛如也拉了起來,拉着她就出了靜室,走到院門外,小宣子早己從隐僻處出來,伸手指了一個方向,笑容得意。
他早就料到自家爺不會讓這位新任的探花郎這麽簡單就下山的,那邊的路有些玄迷,引他往那邊走了過去。
楚琉宸饒有興趣的拉着邵宛如的手,跟着小宣子走了下去,沒走多久,就看到前面一色兒的山壁,繞了過去。
玉慧庵在山上,斜伸出去的山路也不少。
楚琉宸拉着邵宛如上了一處斜向上的山路,山路的高處有一塊大石頭,邊上種着幾棵松樹,楚琉宸拉着邵宛如在大石邊站定,低眼往下看去,遠遠的看到齊天宇還在下面的山路上繞行。
小宣子退了下去。
這一處的山路其實不隻是玄迷,而且還不容易出去,他們過來也有一段時間了,齊天宇到現在也沒有從那一片山林間繞行出去,這時候不得不站住在一處溪水間細思量從哪個角度出去爲最佳。
他自認自己學識不凡,既便于一些偏門的陣法也是懂點的,不可能真的困住,這也是他方才走來走去,自信能走出去的原因,但這會被困了這麽久,細思量一番覺得自己還是不必逞強。
退回去就是,縱然被邵宛如身邊的那個叫玉潔的丫環看到了,又如何!
心裏這麽想的,就想回頭,可沒待他轉身,眼前一道黑影閃過,身子被重重的一推,腳下中踉跄了幾下,使勁拉着一邊的石頭,想穩住身子,哪料想腳底下的石頭經年被打濕,上面己長了一些油滑的苔藓,哪裏經得住他這麽重量。
“撲通”一聲,重重的摔進了溪水中,然後又連着滑了幾下,直接就坐在了水裏。
溪水不深,清可照人,但他這麽摔下來,身上的衣袍卻是全濕了,濺起的水花把他連頭帶腦的全澆了一遍,不隻是衣裳,整個人都是濕漉漉的。
邵宛如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笑意,她是真心願意看到齊天宇這種狼狽不堪的樣子。
新晉的探花郎不在自己府裏好好呆着,卻跑到女尼庵裏,而且還弄了一個濕回去,這樣子可真夠丢臉的。
“想想他回去會怎麽說?”楚琉宸頗爲得意的捏着邵宛如的小手,這次把玩的是她纖嫩的手指。
“會怎麽說?”邵宛如好奇起來。
“他自然會說上山賞景禮佛,不小心墜入山崖。”楚琉宸極笑道。
“這個……不會說我吧?”邵宛如的水眸橫過努力爬起來的齊天宇,細付了一下,覺得很有可能,看齊天宇的樣子,現在是努力對自己示好。
上一世的時候,齊天宇可是夥同秦玉如努力的要毀自己。
自己還是那個自己,和上一世不同的是自己現在的名聲極好,身份也翻了個樣,齊天宇對這一世的自己和上一世的自己,态度就是天壤之别,唇角無聲的勾了勾,一個嘲諷的笑意。
齊天宇這是對自己有所圖了,才會按捺下心頭的怨恨!
“不會!”楚琉宸道。
邵宛如瞪大了水眸看向楚玉宸,用眼神表示着意外。
“他不敢!”楚琉宸笑了,伸手拉了拉她的手,示意他往下看。
一個黑衣的侍衛出現在溪水邊,一把把狼狽不己的齊天宇拉了上來,而後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之後,冷聲道:“以後離我們小姐遠一些,我們公主讓小姐上山來爲小姐和姑爺守孝的,不是讓人來打擾她的清靜的!若是帶累了我們小姐的名聲,公主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侍衛叉着腰,大聲的道,神情淩厲,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個好相于的。
山風吹過,齊天宇冷的隻打哆嗦,但腦子裏卻是清醒的,立時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侍衛應當是瑞安大長公主的人。
立時态度恭敬起來:“這位侍衛大哥,你放心,我今天 這事絕對不會牽連到宛如妹妹的身上,還請禀過大長公主。”
說完強撐着轉身往回路離開,縱然滿身冷的料峭,卻仿佛走出了一番風骨。
唯有山上楚琉宸無聲的笑的前呼後仰,一時間停不下來。
邵宛如看到齊天宇順着來路離開,才回過去扯了扯楚琉宸的衣袖,“殿下,我們可以回去了,這戲也看完了!”
有“大長公主的侍衛”的這句話,齊天宇的确不敢亂說!倒也省卻了自己的一番麻煩,她是極不願意和齊天宇再扯到一起去的。
“若下次,他還敢打你的主意,本王要他的命!”笑完之後的楚琉宸臉色陰沉了下來,目光看向齊天宇消息的方向,俊美的眸子立時變得寒戾。
邵宛如無語的看着他又變了臉,從一位笑的停不下來的可愛少年,變成森寒陰冷的修羅王,楚琉宸絕對當得起千面之王一說。
“走,我們再上去看看!”楚琉宸擡眼看了看另一條斜向上方的路徑道,臉上的神色立時又變得意味盎然起來。
“我們還是先下去吧,我這會也累了!”邵宛如看了看楚琉宸比之方才更加沒有血色的臉,以及微微有些發涼的手指,他的手拉着她,能讓她第一時間感應到他的身體狀态,方才這一路過來,他應當是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