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在真是……好有道理,邵宛如覺得自己無言以對,就沖自己是外祖母獨一無二的外孫女這一點上,自己的好處還真的無人可比。
至少在大長公主這邊,自己是無可取代的。
雖然她也不知道大長公主對于楚琉宸有什麽實質性的用處。
“但你之前提這事的時候……還不知道我是大長公主的外孫女吧!”邵宛如側頭想去看楚琉宸的眼神,卻被他伸手把頭給轉了回去,索性又閉上了眼睛,好奇的問道。
那會自己還是秦懷永的女兒,難不成說是想拉攏秦懷永,而那時自己不過是秦懷永的一個養女罷了,也不可能讓秦懷永真正的站在自己的身後。
“本王早就知道你是瑞安大長公主的外孫女!”楚琉宸溫和的道,伸手拉了拉她白玉一般的耳垂,然後驚奇的看到白玉一般的顔色,慢慢的染上了菲色,越發的要去玩她的耳朵。
對他這一句話,邵宛如覺得無言去對,伸手去拍他還在碰她耳朵的手。
“王爺果然有先見之明!”
“那是自然,本王早在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是一個不錯的人選,本王果然是沒有看錯人!”
楚玉宸說的越發的理所當然起來,溫雅的聲音裏帶着幾分聽得出的得意,讓邵宛如無語之際都不知道這接下來要說什麽。
又伸手拍掉了幾次楚琉宸做亂的手,邵宛如覺得還是問點正事妥當一些:“王爺的身體可好一點了?這一次似乎比之前要好一些了!”
雖然她沒有親自動手診一下脈,但楚琉宸這一次見面給她的感覺,真的大大的不同,仿佛整個人變了個樣!
這樣形容其實也不對,就是表面上看起來還是那個病弱的美少年,但實際上芯子似乎換了一個似的,方才他壓制住自己的時候,力氣前所未有的大,這樣的力度,可不象是一個“快要死”了的人該有的。
“本王身體還是不好!”原本把玩着她耳垂的手突然掉落了下來,無以爲力似的,之後還低低的咳嗽了兩聲,一副弱不勝衣的樣子,“本王的身體估計撐不了多久了,到時候你記得給本王守個望門寡,至少讓本王知道,還有人惦記着本王!”
這話說的極氣人,邵宛如都有動手的沖動了,這妖孽,還可以更妖孽一點吧!
但之後卻是一種濃濃的悲哀,他是天之驕子,原本就應當是高高在上的,現在卻落得人人嫌棄,所謂的真心,的确又有幾個人是真心對他!
忍不住側目去看楚琉宸,這一次楚琉宸沒有把她的頭推回去,她側過去正看到俊雅無比的美少年,就這麽靜默的躺在身邊,蒼白的臉色,蒼白的唇色,連呼吸都顯得蒼白了似的,長長的睫毛就這麽參差的落在蒼白的眼簾上面。
很秀美,也出塵,這樣的容色不應當出現在塵俗,或者隻有書中畫裏的美少年才可以比拟!
蒼白而文弱,特别是在這種閉着眼睛,全然無害的情況下,既便知道他其實是一個心黑的,但這時候卻莫名的覺得眼前閉着眼睛的美少年,讓人心疼不己。
許是自己前世死的時候,終究比現在的楚琉宸大一些,這時候看到眼前美好的如同畫上走下來的楚琉宸,再想想他方才話裏的意思,莫名的竟有了幾分憐惜。
手不由自主的伸了過去,輕輕的碰了碰他俊美的臉頰,他這種合上眼睛便沒了呼吸的感覺,真的很讓人傷感、難受。
手卻在他臉頰邊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握住,而後看到楚琉宸帶着幾分困惑的松了手,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
他方才的那一刻,是下意識的舉動,但凡有人靠近,他都會有這麽一個反應,而且每每他都能早早的感應,但這一次卻在快要碰到自己臉的時候才發覺,實在是過于的遲頓了一些。
屋内一下子安靜了起來,唯有兩個人清淺的呼吸,都很輕。
邵宛如不自在的想解釋什麽,但看到楚琉宸把頭别到一邊去,繼續合着眼睛,莫名的有種不知道說什麽話的感覺,他既然不問,就當沒什麽事,索性也把頭重新側回去,閉起眼眸細細的想着眼下的處境。
被楚琉宸這麽一打擾,她之前心底的那份郁結倒是消散了,這會冷靜下來之後,閉目思量,齊天宇固然還是考中了探花,但許多事情和上一世完全不同了。
上一世這個時候秦玉如已經頂替自己成了興國公太夫人的幹孫女,而且還很得興國公太夫人的喜歡,因爲她當初故意的報小了二歲,才使得她的婚事推遲,這個時候還遠遠不是她成親的時候。
但眼下,她卻聲名狼藉的成親了!
上一世,秦玉如過的很得意,背靠着興國公府,又有甯遠将軍府,永-康伯府又是她的舅家,狄氏在甯遠将軍府把持内務,所有的污名都落在自己的身上,秦玉如可謂是過的順風順水。
之所以上一世瑞安大長公主府沒有成爲她的後盾,應當是什麽原因讓外祖母覺得秦玉如決不可能是她的親外孫女吧!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外祖母向來強勢,認定什麽就是什麽,認定不是就不會站在秦玉如的身後。
而這一世,秦玉如既便是嫁進永-康伯府也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那天的事,她之前私下裏也問過了水若蘭。
那情形分明就是秦玉如暗算了狄岩,讓他不得不娶,而且還要快點娶。原本是要來退婚的,而且秦懷永也是同意了的,歡歡喜喜上門來擺脫這個包裹,最後卻不得不快些娶進來,任誰都會知道自己中了暗算。
但偏偏這暗算的讓狄岩隻能吃這個啞巴虧,再加上秦玉如當時鬧死鬧活的,如果不娶,這事就鬧出大的醜聞來了。
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的後果是秦玉如可以進永-康伯府,但不會有好果子吃,縱然有永-康伯府的太夫人護着秦玉如,也不可能象上一世那樣過的如意了。
永-康伯夫人一直不喜歡秦玉如,狄岩上一世的時候和秦玉如在人前,也算是夫唱婦随,因着秦玉如的背景,狄岩對秦玉如也不敢太過份,就算有甯彩仙有私情,也是偷偷摸摸,後來藏不下了,才鬧出來的。
但至少最早的時候,狄岩也是真心求娶秦玉如的。
這一世不同,以狄岩的心性,憋屈的娶了秦玉如,而秦玉如的名聲又這麽差,在外面被人嘲笑了回來的狄岩如何能心平氣和下來,内室不甯是肯定的。
秦玉如又是一個不願意吃虧的,整個永-康伯府都安甯不了!
這一世和上一世的走向已經完成不同,縱然有些巧合存在,也無關大局,這麽一想,心頭越發的放松了下來。
自己之前倒是魔怔了!
手底用力的捏了捏,清楚的感應到手上的一絲疼痛,也更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和以前不同了。
這一世的自己,步步爲營,再不會走上一世的老路,也不可能再無望的被人冤枉而死……
“喂,你怎麽回事,偷偷摸了本王就心滿意足的睡覺 了?”身子被什麽用力的搖了搖,邵宛如睜開水眸,茫茫然的看着空中,一時間不知道身在何處。
“邵宛如,你不會始亂終棄吧!”耳邊輕柔的聲音帶着幾分鄙夷,邵宛如有些茫然的轉過頭,正對上楚琉宸那雙俊美的眼睛。
他一手撐着頭,一隻看着邵宛如,眼底滿滿鄙夷和指責。
下意識的摸了摸頭,方才枕在下面的胳膊不見了,噢,他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抽走了,然後這才意思道,自己方才想着想着睡着了?
看着邵宛如從一臉懵懂到滿眼驚訝,甚至看到她的小臉方才擱在自己胳膊處的玉片上擱出來的一個小紅印,楚琉宸莫名的覺得好玩,這丫頭可真是迷糊的,不過這樣子看起來既可憐又可笑。
伸出手極自然的在她粉嫩的小臉上摸了一下,“方才你偷摸本王,本王這時候要回來本金,以後還有利息?”
“利息?”邵宛如才睡醒,整個人有些迷糊,隻是下意識的重審了一句,一雙眼睛帶着幾分氤氲之氣,看着楚琉宸。
“當然要有利息,本王是什麽人,本王的臉可是随便摸的的嗎?既然摸了本王的臉,當然得讓本王摸回去,沒聽說過欠債還錢的嗎?”楚琉宸不以爲意的道,那臉上的小紅印真的太可笑了。
看起來傻傻呆呆的,完全 不若往日伶俐。
“這……好象不對吧!”邵宛如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莫名的覺得這話什麽地方有些不對。
“哪裏不對?就象你若欠了本王一頓飯,下次看到本王要不要請?”楚琉宸一臉無辜的指責道。
邵宛如點了點頭,覺得這話有理。
“但我先請的你,你若是客氣一些,是不是要多請我一次,這就是利息!”楚琉宸毫不費力的道。
好象是這個理,邵宛如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覺得有些糊塗了。
“走吧,本王帶你去見一個人!”楚琉宸大笑着坐了起來,一把把邵宛如也拉了起來,拍了拍她的發頂道。
“我靜修!”邵宛如意識終于歸位,反手拉住楚琉宸的衣袖,道。
“沒讓你出玉慧庵,是見一個來見你的人!”楚琉宸帶着一絲優雅自如的笑,放開邵宛如的手,走到門前,吩咐守在門外的小宣子道:“去準備一襲竹簾!”
“是,奴才馬上去準備!”小宣子笑嘻嘻的應聲道,對着一邊的玉潔使了個眼色,笑着跑掉了。
方才屋内沒動靜的時候,玉潔吓了一跳,就想沖進去,是被他給攔下的。
看吧,這不什麽事也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