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說完就知道不對。
皇上手中的折子猛的扔在了桌案上,發出巨大的聲音,禦書房内一片寂靜,太監宮人們一個個緊緊的縮着脖子。
“皇後的意思不當如些?那皇後又覺得應當怎麽樣?皇後又在裏面籌謀的如何了?”皇上擡起頭,目光冰冷的落在皇後的臉上。
皇後吓得“撲通”一聲跪下,背心處一片寒涼。
“皇上,臣妾失語了,臣妾是怕寒了衆臣子的心。”
“皇後考慮的事情真多,幾乎是替朕都考慮起來,駁了太後的意思,再駁了朕的意思,皇後一個人都可以當太後和朕用了!”
皇上的目光銳利如鈎,帶着幾分審視的落在皇後的身上。
皇後悲怆的大呼一聲,眼眶紅了起來:“皇上,臣妾不敢枉議您和太後娘娘,臣妾對您和太後娘娘之心,唯天可表,您……您怎麽能這麽說臣妾!”
皇上不說話,隻是目光依舊落在皇後的臉上,皇後身子一動不也敢動,隻微微有些顫抖,整顆心提了起來。
好半響才聽到皇上平和下來了聲音:“皇後起吧,以後切不可再枉議母後的事情。”
一邊戰戰兢兢的宮人急忙站起來,扶起皇後。
“皇上,臣妾今天失言了!”皇上站起來,顧不得腳軟,低頭道。
“下去吧,再辦一次宴會,不用挑到什麽人,過個一段時間再看看吧,若你有看中的,私下裏先看着,等他日挑選的時候再禀上來!”
皇上又重新埋頭在折子裏,揮了揮手道。
“臣妾告退!”皇後一步步後退的退了下去,待到了門口,才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外忽然腳軟了一下,幸好有宮女眼急手快的扶了她一把,才讓她站穩。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皇後壓下心頭的驚悸,方才這一刻她真的是越界了,手中的帕子狠狠的揉成一團,最終慢慢的松了開來,她暫時什麽都不能做……
“娘娘……”貼身宮女見她的臉色依然慘白,急忙低聲關切的道。
皇後拖動自己稍嫌疲軟的腿,緩步往前走,她方才是操之過急,以緻于失了常态,選妃放在二、三年之後,也行!她可以暗中跟看定的人家通通氣,既便最後不一定是自己想定的位置進兒子的周王府,但還是可以以其他位份的。
當然有幾家的年紀到時候也大了點,再在他們府上挑年幼一些的就是。
心裏這麽一想,便覺得也不是無可挽回,帶着幾個宮女太監往自己的宮殿而去,一些細節方向,她還得跟自己的兒子商量一下。
這最後一次宴會,面要更廣一些,從十一歲到十五歲左右的都可以相看,重點放在十一歲左右的。
邵宛如離開的無聲無息,但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
興國公府認回孤女,而且這孤女還是前興國公世子以及卿華郡主的女兒的事情,在世家中傳了開來,許多人都在等着這位新認回來的邵五小姐在人前的第一次亮相,卻被告知這位邵五小姐是個孝順的,要爲其己逝的生父生母到玉慧庵守孝三年。
一時間整個京城的世家圈都對這位邵五小姐稱贊不己。
但另外一個更讓許多世家措手不及的消息,打亂了許多人的布局,也因此讓許多人不再顧及别家的閑事。
皇後和太後娘娘要舉辦宴會,而且還是一次最大的宴會,據說是爲了給幾位皇子正妃選人,但又有人暗中說,這一次是走個過場,可能都選不上,說皇上的子嗣還太小,這個時候成親并不合适。
這個傳言出來,許多适齡的小姐,以及适齡小姐的家長們都急的很,許多人都瞄準了玥王府和周王府。
這兩位一個居長。一個居嫡都是最有可能的,至于宸王府,大家都覺得該避多遠就避多遠,原本他的身份就尴尬,絕對讨不了好,再加上那副活不長的病态,誰也不願意把自家的閨女往火坑裏送。
而最後的一位昕王,完全還是一個小孩子的脾氣,照這位的樣子,恐怕就算是長大了,也不會對皇位有什麽想法,或者說就算有想法也不可能,但一世的閑王應當錯不了,有一些還是很看得中的,至少一個穩字。
這一次是許多年歲己到的世家小姐最後的機會,既然是最後的機會,肯定要把握起來,一時間京城裏關乎女子修飾的衣物、飾品,立時全稀缺了起來,帶動一大批這方面的店鋪的生意。
蝶衣齋的牌子也借着這一波的生意,真正的打了出來。
消息傳到山上的時候,邵宛如正穿着一身缁衣和明秋師太一起,坐着聽經,閉目合掌之間看起來極是平和。
玉潔進來輕輕的拉了拉她的衣袖,邵宛如微微睜開眼睛,見她沖着自己使了一個眼色,緩步站了起來,往佛殿外面行去,而後在一處邊角處站定。
“小姐,那邊下山了!”玉潔頭往東邊撇了一撇。
那個方向是邵顔茹住的方向,和邵宛如住的西邊的方向相反,兩個院子隔了有一長段距離,但這并不妨礙邵宛如第一天來的時候,就見到了這位邵大小姐派來的丫環,說邵大小姐要構思一副畫,這幾天都在靜室之中,但等從靜室中出來,再和邵宛如姐妹相見。
這話說的極其的客氣,而且還帶來了禮物,說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姐妹兩個在庵堂裏要互幫互助。
但到現在,兩個人都沒碰過面,而眼下是匆匆下山了。
既然兩個人注定對上,邵宛如便早早 的把玉潔派過去盯着邵顔茹那邊的動靜。
“什麽急事?”邵宛如不動聲色的問道,她對于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邵顔茹從來就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而今的邵宛如,打扮的極其樸素,從外面看就是一個帶發修行的女尼的模樣,長長的秀發隻用一隻極普通的白玉簪子挽起,這會水眸撲閃了兩下,看向東邊。
“說是府裏的太夫人病了,病的又急又重,召她下山去!”玉潔低聲禀報道。
府上的太夫人病了,而且還是病的又急又重?那麽要召的不隻是她一個人了吧!
“有沒有問過,什麽時候回來?”邵宛如柔聲道。
“應當是不回來了,奴婢打聽到所有的東西都搬走了,連之前那間靜室裏的畫作也全搬走,說是她要好好的侍候在太夫人的床前,不定什麽時候回來,也可能是不回來了,要把該帶的東西都帶上!”
玉潔之前向幾個幫着處理雜物的女尼暗中打聽過。
邵宛如輕輕的笑了,自己這一上山,邵顔茹的離開就是必然的了,兩個都是興國公府的女兒,但自己是爲了盡孝道才上庵堂守孝,而且一守還三年,至于邵顔茹卻是來學畫,看這樣子,最多也就是半年左右。
之前爲了說她是一心上山學畫的,特意在山上的院子裏建了一間靜室,并且宣揚出去,不學成不下山。
隻是這學畫的才名和孝名相比,實在是差的太多。
如果這位邵大小姐還呆下去,隻會讓人覺得落了下乘,甚至還會被人說道,必竟邵宛如的父母也是她的伯母和大伯。
堂妹在守孝,她還好心情在這裏坐看風卷殘雲,笑舞筆墨,一番悠然心态嗎!
果然憋不了多少天,就找理由下山了!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邵顔茹可是還在山上學到夏天左右才下的山,而不是這個時候急匆匆的離開,興國公府太夫人的身體雖然有老毛病,但如果調治得當,也不可能一下子病重不起,還要邵顔茹親伺湯藥到床前。
暫避鋒芒,自己正巧也是如此相法,兩個人現在還不是最佳的見面的機會,京城中這時候風雲際會,邵顔茹出了玉慧庵之後必然難以獨善其身。
再不可能象上一世一般,保持着她出凡脫俗的世外才女的形象,最後既便是入了宮爲寵妃,也依然讓人覺得清高自許,雅色無雙。
“她那間靜室聽聞修建的很不錯,你一會去問問,我能不能用她那間空下來的靜室?”細眯了一下水眸,邵宛如伸手拉了拉自己的缁衣,淡淡的笑道。
邵顔茹的那間院子是整個玉慧庵裏最好的一間院子,是在原本玉慧庵的基礎上大修修過才翻蓋成的。
就象她自己住的這一間,也是瑞安大長公主幫着翻新了一下,又設計了一些,才讓她住進去的,和其他普通的香房自然是不同的,而且還和其他難得住上一夜的香客的香房的位置也不在一起。
瑞安大長公主因爲時間倉促,就隻是稍稍修整了一下,而邵顔茹的那間院子,以及裏面的靜室,據說足足修了一、兩個月才完工。
外人隻道這位邵大小姐是因爲慕普善師太的畫技,臨時起意,但其實是早早的備妥,這才讓大小姐上的山。
她的院子,她的靜室,是整個玉慧庵最好的一處。
“恐怕普善師太不會同意的。”玉潔爲難了一下道。
“你們在這裏幹什麽?五小姐既然上山是爲了清修敬孝道來的,怎麽能這麽疏于清修,如果隻是爲了那點虛名而來,并不是真正的心存孝道,五小姐還是下山去吧!”邵宛如還沒有說話,牆角忽然傳來一個冷哼的聲音,一個灰衣的女尼一臉嘲諷的站在她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