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忍了忍氣,臉色一闆沉聲問道。
邵宛如要氣樂了,這得多偏心才會覺得昨天晚上這事都是自己惹來的,大家都看得清楚分明是有人想陷害自己,到這位太夫人面前是自己招惹了事情過來,害了他們興國公府多年的清名?
“還請太夫人查清楚此事,爲宛如讨一個公道!”邵宛如擡起水眸,不躲不避的看着太夫人道,“是誰不願意宛如認祖歸宗?是誰和宛如這麽大的仇怨,欲緻宛如于死地,又是誰能在興國公府内來去自由,可以算計我?”
邵宛如低緩的道,一雙盈動的水眸清透若水,就這麽直直的看着太夫人,仿佛可以照見人心似的。
“你放肆!”太夫人氣的臉色鐵青,雙手都顫抖起來。
“太夫人,您别生氣,您可别氣,要小心身體!”郁嬷嬷一看大驚,急伸手在她的後背輕輕的拍了幾下,幫她緩過氣來,一邊輕輕的責怪邵宛如道,“五小姐,您怎麽能這麽跟太夫人說話,太夫人也是爲了您好,想叮囑您幾句重要的話!”
“爲了我好,就是讓我擔下這次所有的責任?是不是還得說是我自己暗算的自己,是我自己腦子不清楚才這麽想的?”
邵宛如不疾不緩的道。
這話噎的郁嬷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是深知太夫人心思的,太夫人今天攔下來,可不就是因爲這個原因,也的确是存了心想讓五小姐擔掉一部分的責任,這樣興國公府解釋起來會更加的容易一些,也不用擔太多的責任。
可是被邵宛如這麽一說,别說郁嬷嬷說不出來,連太夫人也說不出來。
連連的拍着車壁怒聲道:“好,好……她自有大長公主護着,看不上興國公府,那就讓她随便吧,我們走!”
話不投機,這是要趕她走了?
邵宛如站起身來沖着太夫人深施一禮,然後在太夫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扶着玉潔下了馬車,又對着馬車恭敬一禮:“太夫人,宛如告退!”
“走,你走!”馬車裏太夫人氣的連聲道。
邵宛如大大方方的轉身往宸王府的馬車上去,而後轉進了大長公主府。
“太夫人,太夫人,您别生氣,您要保重身體!”郁嬷嬷看着太夫人青了又轉白的臉,焦急的勸道。
“你看看,你看看,就這麽一個脾氣,跟她娘一個樣子,看了就讓人讨厭,目無長輩,不但頂撞長輩,而且還敢給我臉色看,她可真了不起!娘倆一個德行,全不是什麽好貨!”
太夫人罵道。
“太夫人,您别生氣,這是大長公主府門前。”郁嬷嬷焦急起來,太夫人的聲音有些大了,這裏靠路邊,聽到的人恐怕不少,之前就有人說興國公太夫人不喜這位新認的孫女,暗中謀算了她,現在太夫人這個樣子,越發的落人口舌。
“我……”太夫人也知道這個時候這麽說不合适,隻是一口氣積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的,難受的很。
“先回府!”太夫人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臉色緩緩平靜了下來,然後冷聲道。
看太夫人終于平靜了下來,郁嬷嬷才松了一口氣,她真怕太夫人氣的舊病複發,真出了事,她一個下人可抗不住。
突然想起之前太夫人出事的時候,還是五小姐救助的,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太夫人和五小姐之間終究是少了祖孫的緣份。
吩咐馬車轉了個方向往興國公府回去,馬車裏安靜了下來,好半響太夫人才冷聲問道:“你看,這事要怎麽辦?”
她這會也平靜了下來,眉頭緊皺,那麽大的火,沒個交待可不行,現在連太後娘娘也知道了。
“隻能仔細查了!”郁嬷嬷含糊的勸道,“太夫人,您歲數大了,這事就讓夫人去查吧!夫人向來能幹,總是會查出一個結論的!”
“現在也隻能這個樣子了!”太夫人怨恨的拍了拍邊上的車壁,斥責道,“如果她能承擔下一部分責任,也不至于把我們整個興國公府推到風口浪尖,總是不在興國公府長大的,看這樣子跟她又一個樣子,自私自利!”
“是,太夫人說的是,太夫人以後慢慢教着就是!”郁嬷嬷陪着笑臉道。
“教?怎麽教?我這裏還想晾晾她再教,你看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真是一個惹禍精,我們興國公府這麽多年都是太太平平、安安份份的,名聲又好,看她這才回來一天,就讓整個興國公府的名聲跌到什麽程度了!”
太夫人氣惱的道。
“回去後,讓夫人到我這裏來一次,随便找幾個人擔了這責任,一個不行,就兩個,就說是巧了。”太夫人又道。
“太夫人放心,老奴回去之後馬上把夫人叫過來!”這句話好答,郁嬷嬷急忙應聲道,心裏暗暗歎氣,她其實還是同情五小姐的,但她也沒辦法,誰讓她隻是一個下人呢?就算是想爲五小姐說句話也不敢!
邵宛如原本是想明天一早就去玉慧庵的,可是瑞安大長公主不允許,說還要爲她準備一些東西,以及聯系玉慧庵的庵主備下院子,這些事情都是急不來的,一住三年,可不是随随便便的院子就行的。
玉慧庵那邊要備好院子,大長公主也得派人去看過,雖然是清修,但又不是修的苦行僧,有些必要的東西,還得重新裝點,世家小姐在庵堂清修不是沒有,象邵顔茹就是,但三年之久的,卻從沒有過。
女孩子們的花季年華就這麽點時間,又豈能被一擔誤就擔誤三年,象邵宛如這個歲數,雖然說訂親有些早,但早早的相看起來,等相看個一兩年,再訂親然後再過個二、三年成年是最好的。
但眼下邵宛如卻要進庵堂卻守孝,大長公主心疼不己之後,又大罵了一通興國公太夫人偏心。
之後讓邵宛如再留幾天,她讓人在這幾天把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妥當,然後才放心讓邵宛如去玉慧庵。
時間就訂在正月十五之後。
好不容易把個親外孫女兒認回,卻又被逼得進了庵堂,大長公主又是心疼又是憤怒,卻也知道這樣子是最好的。
興國公府對自己外孫女來說就是虎狼之地,能離開最好離開。
還有一件事,大長公主很上心,之前興國公府太夫人走了之後,太後娘娘也向她直言,方才她給了邵宛如的那塊玉佩,是未來宸王妃的玉佩,也就是說暫時先替楚琉宸訂下了邵宛如,隻是眼下不宣張出去罷了。
讓她也上上心。
對于太後娘娘的這個說法,大長公主是五味俱呈,她倒是挺喜歡楚琉宸的,可以說這次認回外孫女,楚琉宸暗中也出力不少,但是想想楚琉宸的身體,大長公主就覺得難過,他這身體能熬多少年啊?
到時候自己的外孫女可不就成了寡婦了?
幸好太後娘娘也說,如果楚琉宸真的熬不下去,他們兩個的事情就不公開,這樣也算是還了邵宛如一個前程,但在楚琉宸好好的情況下,邵宛如就算是訂給了楚琉宸,這事得先說定了。
這事似乎也隻能這個樣子了,大長公主這會甚至不知道是希望楚琉宸出事的,還是希望他一直好好的?
而最主要的問題是,他好得起來嗎?
因爲擔心,瑞安大長公主特意去了宸王府,借着去看看楚琉宸的病情查看一下他的氣色,昨天回去,他可是躺着回去的,一想到這個大長公主的心就揪了起來。
她是個命苦的,女兒也是一個命苦的,可不能才認回來的外孫女也是一個命苦的。
楚琉宸是在書房見的瑞安大長公主,看到大長公主進來,他站起身來恭敬的一禮,然後把大長公主讓入座。
“你的身體怎麽樣?”大長公主也沒多客套,放下手中的茶杯,皺着眉頭問道。
“現在沒什麽事了,慢慢的在調治。”楚琉宸溫雅的答道,神态舉止之間安和的很。
“之前不是一直也在調治,沒什麽效果嗎?”大長公主知道這話有些傷人,可是想想自己可憐的外孫女,不得不問。
“之前就齊神醫一個調治,現在又有了明秋師太,正巧抵了之前齊神醫不擅長的那部分。”小宣子眉開眼笑的解釋道。
大長公主心頭一動,目光緊緊的盯着楚琉宸,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的身體會好起來?”
“姑祖母放心,會好起來的!”楚琉宸悠然一笑,風雅清俊。
“昨天怎麽會暈倒?”大長公主眼神彙成尖銳的一點,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有些激動。
“早上進宮的時候,特意沒用藥,正巧那藥也可以更換了!”楚琉宸慢條斯理的道,仿佛對于大長公主的問話早己猜到。
“你會好起來?”大長公主又重複問道,一顆心高高的提了起來,“聽說你以前一直自暴自棄!”
一個一心求死的病人,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
“會好起來,不會再自暴自棄了,因爲不再需要了!”回答很肯定,讓大長公主重重提起的心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