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如現在改名爲邵宛如,回到自己屋子的時候,天色也不早了。
邵元皓被送了回去,瑞安大長公主不放心邵元皓留下,待得儀式一結束,就派人把邵元皓接走了,至于秦宛如這裏,還留有四個粗使的婆子。
邵宛如回到屋裏的時候,晚膳己經領了過來,但還沒用,說是太夫人相請,邵宛如就又帶着人往太夫人那邊過去。
太夫人之前走的很早,問了一些她走了之後的事情,才讓秦宛如回去。
待回到自己的院子,己是晚了,丫環擺上晚膳,這會時間有些涼了,邵宛如也沒什麽胃口,稍稍的用了幾口之後,讓幾個丫環、婆子拿下去再用一些。
“小姐,沐浴的熱水己經準備好了,可要現在沐浴?”玉潔進來問道,熱水的确是興國公府的下人提來備下的。
邵宛如點了點頭,進到裏屋,卻在一邊坐了下來,并沒有進入沐浴的桶,屋内濃濃的火油的味道,但門一關,外面卻是聞不出來的。
玉潔走到後窗處,打開了窗戶,看了看外面的夜色,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吓得她倒退了兩步。
是一個穿着黑衣的侍衛,神色冷峻,言簡意駭的把事情複述了一遍。
“湖水亭發現王生學和一個穿着五小姐一樣衣裳的女子私會,被人發現後女子跳了湖,上了岸,往這邊過來,後面一大群追着過來的邵氏一族的族老們,看這意思要把五小姐沉塘,以保全邵氏一族族女的名聲。”
“點火!”邵宛如站了起來,眸色幽冷而平靜。
事情雖然和她猜想的有點出入,但八、九不離十,果然想緻自己于死地。
玉潔急忙拉着她退出了屋子,侍衛從懷裏取出火折子,手一揮,火折子燃着了,往屋内雕花大床上一扔,立時火勢沖天而起,他又順勢點了其他各處,之後從窗口移開,濃濃的煙火己照亮了這一處的天空。
“夫人,再等一會,她就沒命了!”升嬷嬷站在興國公夫人的後窗口,看着秦宛如的院子的方向,低聲的道。
屋内沒有其他人,就隻有她和興國公夫人兩個,興國公夫人歪在榻上,聽升嬷嬷這麽一說,臉上露出幾分得色。
“那是給安兒娶親的院子,準備了這麽多久了,又豈會真的便宜那個賤丫頭。”嘲諷的勾了勾唇角,也就隻是讓她暫住一下,讓瑞安大長公主看到她對邵宛如的一片心意罷了,今天事了之後,這院子還是邵華安的。
“就是讓她住了這麽幾天髒掉了!”興國公夫人拿帕子在臉上按了按,輕輕的歎惜了一聲。
“那是當然,這事好了之後,夫人再慢慢調整就是,等大公子的親事議下來之後,也有一段時間,到時候就不會有人再提起五小姐的事了!”升嬷嬷笑道。
她們都在等,等邵宛如那邊的消息。
今天之後,興國公府裏再無邵五小姐,失了名節的邵五小姐和男子私會,被沉了塘,這事跟興國公府沒有關系,事發之事,興國公府的主子們正巧都不在,是邵氏一族的族人們執行的,就算是瑞安大長公主出面又如何。
這事最後還是不了了之,那麽多人親目睹的難道還是假的不成?
看到邵五小姐和男子私會,看到邵五小姐逃入湖裏,順着邵五小姐衣裳上的水迹跑進院子,再看到己換過衣裳的邵五小姐,種種迹象都表示那個人必然就是邵五小姐,爲了一族女子的名聲,把壞了名節的族女處置了,這種事放到那裏都是說得通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事和興國公府一點關系都沒有,是族人們自發行動的,被酒意沖上頭的族老們,又有幾個是清醒的,再加有人暗中點火,事必成!
算時間,邵宛如這會應當己經梳洗過換過衣裳,洗澡弄濕的衣裳和跳進水裏濕了的衣裳,沒什麽區别,那邊院子裏的幾個丫環都己經準備等邵宛如一換下衣裳,就把衣裳弄的濕透,然後邵氏一族的族人們就找到了。
“夫人……夫……夫人……”在窗口一直盯着邵宛如院子方向的升嬷嬷,忽然驚叫了起來。
“怎麽回事?慌什麽?”興國公夫人不悅的坐直了身子,站起身來往後窗而去,“是不是鬧起來了?”
這一鬧起來,就代表事成了,她這裏可還得好好“睡覺休息”,可不能被人吵醒了,今天的事情多,她這位主管内務的夫人早早 的睡下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火,火起火了!”升嬷嬷看着火光沖天的方向直冒冷汗,那邊象是夫人爲大公子準備的婚房的院子,也就是現在的邵五小姐的住處,這若是真的燒起來,夫人多年的心血可就沒了。
這裏面的家俱都是夫人攢了好多年,慢慢的積攢過來的,可以說是攢了十年左右了,裏面的一應物等,也是夫人千挑百選而來的,這要是真的燒了,夫人還不得吐血。
“什麽,起火了?”興國公夫人這時候也看到了火光,濃濃的火光沖天而起,既便隔着窗戶也看得很清楚。
“起火了,夫人,好象是五小姐住的院子。”升嬷嬷帶着哭音道。
“起火了?起火了!怎麽會……”興國公夫人身子晃了兩晃,差點摔倒,一把拉住升嬷嬷的衣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道,“怎麽會這樣?”
“老……老奴不知,夫人,快……快去救火吧!”升嬷嬷結結巴巴的道,直覺這事出了意外。
“走,去看看!”興國公夫人轉身就往外走,這個時候她不得不去看,沖起的火光,喧鬧的人聲,無一不在說明這事鬧大了。
因爲慌亂,走到門口的時候,興國公夫人被門檻絆倒,摔了一個四腳朝天,升嬷嬷一看不好,急過來把她扶了起來,一邊急叫道:“夫人,夫人,您别慌,說不定不是那一處,我們去看看再說。”
“走!”興國公夫人重重的喘了一口氣,一把推開升嬷嬷,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那個院子裏全是她的心血,是整個興國公府裏最好的院子,甚至比之太夫人的那個還好,裏面所用的一應物件,都貴重而體面。
這裏面還有一部分是卿華郡主的嫁妝裏選出來的,都是珍貴非常的,不能有失!
守在外面的幾個丫環、婆子聽到興國公夫人出來,急忙跟在後面,一起往火光沖天之處而去。
邵氏一族的族老們全愣在了當場,愕然的看着火光中的院子,一個個目瞪口呆,眼前燒的濃烈的院子,就是那位邵五小姐住的院子嗎?
那位站在院門口處,焦急的讓下人們往裏潑水的也是那位邵五小姐吧?
衣裳還是白天的那件衣裳,也就是說之前亭子處看到的女子穿的衣裳,甚至連袖口的蝶紋都一樣,但邵氏一族的人卻知道這一件不是那一件。
那個女子跳入水中,衣裳俱濕,這才一會時間,就算是烘的,也不可能烘幹,而眼前的這位邵五小姐,身上的衣裳不但整齊而且還是幹的,整個人幹幹淨淨,絕對不是他們想象中的狼狽模樣。
“不是她?”
“不是她!”
“不可能是她,是有人穿着跟她一樣的衣裳!”
“可這……怎麽可能,怎麽會有人穿着和五小姐一樣的衣裳,那樣的衣裳不是一般人穿得起的。”
驚訝過後是茫然,邵氏一族這麽多人氣勢洶洶的來捉奸的,這會卻發現根本沒奸可以捉,最大的嫌疑人邵五小姐根本不可能是他們要找的人。
那這人是誰?
“穿的衣裳這麽華美,而且還穿的跟邵五小姐一樣,不會是邵府的小姐吧?”有人忍不住這麽猜疑道。
“有可能,很有可能!”立時有許多人應聲,發現自己追錯了人不說,而且似乎被人牽着鼻子走了,任何一個族老都覺得丢人,都覺得沒面子,勢必要找這麽一個人出來,以證明他們的清明。
“大小姐不在,二小姐在,三夫人聽聞病了,三小姐和四小姐在照顧她,那麽最有可能就是……”有人采取了排除法,這麽一排除下來,發現居然是邵二小姐邵潔兒最可疑。
“對了,一定是的,邵二小姐之前看到他和邵五小姐說話了,就在樓閣上。”有女子突然想起下午的時候,恍然大悟道。
“對,對,對,肯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邵二小姐,方才我們過來的時候,你們發現沒,水迹也不見了。”有人提出新的問題。
看到沖天的火光,他們都不由自主的跑來了,什麽時候衣裳的水迹不見了也不知道。
“來幾個人幫着救火,再找幾個人回原處追看水迹,順着水迹找人!”有一位年歲大的族老,還算清明,當下便做了決斷,衆人立時稱好。
邵氏一族的族人立時分成了兩份,大部分人幫着興國公府的人澆水滅火去了,少部分的人回身去尋人。
看到他們這麽一群人過來,站在人群中的邵宛如唇角微微的勾了勾,眸色掃過被抓住的王生學,目光森寒冷厲,宛如刀鋒一般,刺的王生學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若是有人細看,會發現他整個人在顫抖,抖的幾乎癱在地上。
王生學現在内心隻有兩個字“完了”!他現在甚至不知道這事要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