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見過的女子不少,還從沒見過這麽小就這麽出色的,當下不敢輕慢,過來向着秦宛如拱手一禮:“聽聞小姐有字畫要售給本店,不知道能否拿出來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你們店鋪要收的?”秦宛如微微一笑道,“先來問問,若是,下次出門的時候帶出來!”
這意思當然是現在沒帶出來,不過想想也是這個理,大年三十上街閑逛的,怎麽可能随身帶着一幅字。
掌櫃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臉上的笑意不減,依舊熱情的道:“既如此,下次小姐出門的時候請帶過來,如果的确是的,我們東家一定不會讓小姐吃虧的,今天所說的奉送的大禮也一定會奉上!”
“這字畫是何人所書?”秦宛如嫣然一笑。
“這……并未落款……”掌櫃的笑容有些尴尬。
“并未落款?”秦宛如柳眉微微的蹙了起來,低下頭似乎是自言自語了一聲,“我家裏的那幅好象也沒落款,卻不知道是何人所寫!”
掌櫃的眼神亮了起來,“小姐府上的那字畫也沒落款?那有沒有在右下角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印鑒?”
“這個……好象有……沒怎麽注意!”秦宛如想了想,頗有幾分糾結的道,“樹?還是什麽?”
“可是一松一石一菊花?”掌櫃的激動起來,搓着手道。
“這個……真沒看清楚……”秦宛如很是猶豫的搖了搖頭道。
“小姐是哪家府上的,如果小姐不方便出來,我們可以上門來看。”掌櫃沒有因爲秦宛如的猶豫遲疑,反而熱心的道。
“這不必了,家父不願意賣字畫的!”秦宛如搖了搖頭。
掌櫃的上下又打量了秦宛如幾眼,看得出眼前的少女是真的尚小,但形容雖然小了一些,容色卻己顯得驚人,而且還帶實在幾分書卷氣息,看這樣子應當是書香世家出身的小姐,這樣的身份當然不便于賣字畫。
所以這賣字畫可能還是避着他人的。
這麽一想,掌櫃的立時就懂了,當下陪着笑臉道:“若小姐什麽時候得空,就帶了畫過來,小的幫您鑒定鑒定,不是什麽名家的字畫,小姐不必擔心府裏的長輩過問此事,隻不過是一件普通的字畫罷了!”
“既然是普通的字,爲什麽掌櫃的如此在意?”秦宛如好奇的問道。
掌櫃道:“其實是小的東家喜歡,小的東家平生隻看字體,不看是誰所書的,看中的必然會花大價錢買來,至于是不是名家的都沒關系,這字體,我們東家一看就喜歡了,特意讓鋪子裏找尋相似的字!”
這理由也算得上充分,有許多人收藏作品,也不一定要是名人的真迹,隻要入得了眼的便是好的,誰能說多少年後,這不是孤本絕品呢?
有一些字畫大家,在沒成名之前的作品,是極便宜的,待得成名之後,作品的價值立時身價百倍了。
“既如此,那下次的時候我帶過來看看!”秦宛如站起身來,道。
“好,請問這位小姐姓什麽?”掌櫃的殷勤的問道。
“我們小姐的名諱又豈是可以随便說的!”玉潔冷哼一聲上前瞪了一眼掌櫃的,扶着秦宛如就往外走。
掌櫃的無奈退在一邊,看着秦宛如帶着玉潔離開,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掌櫃的,東家來了!”一個夥計急匆匆的過來,低聲在掌櫃的耳邊低語了一句,掌櫃的急轉身往裏去。
轉到店鋪的後院,當中的正屋亮着燈,兩個黑衣的侍衛站在門口,看到掌櫃的過來,無聲的讓了開去。
掌櫃的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前,恭敬的道:“屬下參見主子!”
“進來吧!”淡淡的聲音從屋裏傳出。
掌櫃的整理了一下衣袍,輕輕的推開門,看到屋内燈下坐着的年青男子,急忙上前……
秦宛如出了門,走入人群中,一邊走一邊思量,那幅字,她的确有!
一松一石,石下一菊花,很明顯的特征,但卻沒有書上名字,不知道是何人所書,筆力雄勁,力透紙背,這樣的功力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但這個人明顯做到了。
不隻一幅字,有四幅字,全在秦宛如的手裏,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落到自己手裏的,但自打她有記憶起,這幾幅字就在她的私庫裏,這一次進京的時候,也特意的帶了過來。
之所以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爲小的時候才學字的時候,找字來練,随意的翻看了她的私庫發現的,那時候原本是想照着這上面的字練的,可是老夫人不許,又跟她說這字體不适合女孩子。
之後就做罷了,字依舊留在她爲數不多的私庫裏。
這幾幅字,因爲不是什麽名家的字貼,也沒有落款,秦宛如是極不在意的,甚至也早早的忘記了,但因爲進京之前,她的私庫又重新整理了一番,她就随手翻過,所以記憶猶新。
這麽幾幅字,代表了什麽意思?爲什麽會出現在自己的私庫裏,沒記憶時的事情是自己小時候的記憶嗎?
那是不是就代表這些字是自己的親身父親留給自己的,心裏猛的一跳,腳步停了下來,咬了咬濃豔的櫻唇,心裏有種猜想,讓她不可自抑的激動起來,難不成這是父親的字?
但随既她又否認了這種猜想,前興國公世子的字體,她見過,不是這個樣子的,那塊影牆上滿滿的字體,雖然有些不同,但還是能看得出本質是一樣的,就隻是手法越來越熟練,和這字體是完全不同的。
那如果不是父親寫的,那就代表是父親收藏的!
以父親的身份,想收藏什麽樣的名家字畫不可以,卻獨收藏了這沒名沒姓的字,可見這四幅字是不同的。
再觀今天的掌櫃的神情,哪怕有一點點的線索,就激動不己。
秦宛如得出結論,應當是掌櫃的,或者掌櫃的背後的東家在找這幾幅字,這裏面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但不管這秘密如何,秦宛如都不覺得自己有讓人知道自己手裏有這幾幅字畫的事情。
莫名的覺得危險,毛骨悚然起來……
“小姐,找不到其他人了,怎麽辦?”玉潔跟着秦宛如站定腳步,看了看周圍,有些焦急的道。
大街上人來人往的都是人,但就是看不到之前熟悉的人,她們初來京中,其實不算熟悉的吧!
“我們快走!”秦宛如的臉色微變,伸手一拉玉潔的手,急忙邊上躲去。
玉潔被秦宛如吓了一跳,但她向來佩服秦宛如,立時跟着秦宛如避到了一邊。
兩個人閃進了路邊的小巷子,但既便是小巷子,人來人往的也很多,秦宛如的臉色有些發白,目光看向她們之前來的方向。
“小姐,怎麽了?”玉潔低聲道,也看向秦宛如看過去的方向,沒發現有什麽異常,人來人往還是那麽多,但也隻是多而己。
秦宛如搖了搖頭,方才有種感覺,有種很危險的感覺,柳眉蹙起,難不成自己多慮了?
“我們再等等!”秦宛如想了想道,水眸繼續關注着外面的人流。
等了一邊,莫名的覺得過于的安靜了一些,玉潔似乎到現在一直沒出聲,下意識的轉過頭,卻驚的水眸瞪大,疾往後退了兩步,差點摔倒,身邊哪裏還有玉潔?
高大華美的殿堂上面,坐的是皇上,皇上的一邊是太後娘娘,一邊是皇後娘娘,其餘的妃嫔各自嬌笑着坐在下首,一個個都是精心打扮過的模樣,嬌聲細語的和身邊的人說話之餘,都把目光偷偷的看向皇上,含情脈脈。
下面還坐着幾位皇子和公主,年長的各自一席,年少的都跟着自己的母妃。
楚琉宸也坐在大殿裏,他的位置雖然也在大殿下,但卻是靠近太後娘娘的這一邊,方才也飲了一點酒,一向蒼白的臉色,帶着幾分暈紅,那雙俊眸都似乎潋滟出水光,越發的讓人覺得俊美不可萬物。
坐在上面的皇上的目光從他的臉上不動聲色的轉過,微不可見的歎了一口氣。
和其他高興的衆人的表現不一樣,楚琉宸的頭微微的向後靠着,顯得有些無力,一頭烏發高高的束起白玉冠,襯的他的臉如同白玉一般潔淨,瑩潤。
“宸兒,可是累了?”太後娘娘一直關注着他,見他往後一靠,一雙俊眸微微的合了起來,柔聲問道。
楚琉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許是喝了酒,聲音有些暗啞,無奈的苦笑道:“皇祖母,的确是累了!”
“皇上,讓宸兒下去休息吧!”太後娘娘轉向皇上道。
皇上的目光意味不明的落在楚琉宸的臉上,見他神色之間極是疲倦,才低緩的點頭,溫和的道:“宸兒既然累了,就先去休息,你身體多有不便,就留在宮裏吧!”
“多謝叔皇!”楚琉宸站起身來,向皇上行了一禮,站起來的時候腳步微微有些踉跄,蒼白的俊臉上露出虛弱的笑意,:“叔皇,兒臣一會可能要出去看看,聽聞今天的夜景特别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