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送一張畫,還替本王換一張畫過來!”楚琉宸聲音越發的慵懶起來,但又暗藏着讓人心悸的威儀。
秦宛如水眸眨了眨,頗多疑惑,“王爺要向誰換?”
“楚琉玥!”楚琉宸漫不經心的道,随既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彈了一下,小宣子立時會意,進屋去拿出一圈畫放到楚琉宸面前。
楚琉宸的手一推,把畫推到了秦宛如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如何?”
“王爺要跟玥王換什麽?”秦宛如知道自己拒絕不了,很是無奈的問道。
“自然是換他手中最珍貴的那一幅。”楚琉宸笑意漸深,但這種笑意在秦宛如看起來可不象是什麽真的喜悅,那雙俊美的眸子幾乎是幽黑不見底的。
“隻需這麽說?”秦宛如挑了挑自己的柳眉,問道。
“對,隻需這麽說,他必然是明白的!”楚琉宸完全沒有爲她解釋的意思,隻是微微的眯起眼睛,長睫在他俊美的眸子下落下參差的陰影,這使得他的臉色看起來越發的蒼白了起來。
透着一種虛弱的病弱。
“要去哪裏找玥王?”秦宛如無奈的道,她知道這事不能拒絕,也拒絕不了,一個好的屬下就當如此!
“你一會出去,他自然會來!他傷的也不輕,最近也一直住在宮裏!本王的幾位堂兄弟可都是病弱之人,你一會别把他氣着了!”楚琉宸心情愉悅的笑道。
秦宛如的心情卻是一點也不愉悅,她甚至覺得若一會兒楚琉玥大怒,自己該當如何,咬了咬唇,很是無奈。
“本王覺得楚琉玥一會會很生氣的!”楚琉宸似乎看到了她心裏的不安,居然調笑着悠修改道,“秦宛如,你知不知道楚琉玥下手狠辣的很?”
秦宛如一驚,額頭上細汗涔涔的冒了出來,手指無意識的痙攣了一下,上一世,她就是死在秦琉玥的命令之下,當她被腰斬之後,卻并未死透時,整片天地仿佛被血染紅了似的,幾乎能看到自己扭屈的身影。
那種尖銳的血淋淋的痛,仿佛就在身邊,她用着最大的毅力才克制着自己沒有尖聲叫出來,手中抱着的貓忽然發出一聲極其痛苦的“喵”的叫聲,伸出長而尖利的爪子就要抓住秦宛如的手。
楚琉宸的臉色一沉,伸過手來照着貓爪子上狠狠的一拍,一雙帶着戾氣的眼睛和貓眼對了上去,白貓輕而讨好的低低的“喵”了一聲,爪子輕輕的落了下來,之後又可憐兮兮的動了動胖乎乎的身子,看着楚琉宸“喵喵”了兩聲。
顯得既委屈又可憐。
被懷裏的貓扭動的身子驚醒,秦宛如眼中的血色緩緩的退了下來,伸手摸了摸貓頭,白嫩的小手不再僵硬。
“王爺還需要跟玥王說什麽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擡頭己是眸色平和,仿佛方才那個帶着慌亂、惶恐的那個人不是她似的,她現在依然隻是秦府的二小姐,而不是那個在丹阙之下号呼,在血污中的冤屈的靈魂。
重生歸來,所有的一切都将血債血償。
“不需要說什麽,隻要說一定要給本王他最喜歡、最珍貴的那張畫就行!”楚琉宸伸手把畫往秦宛如的面前又推了推。
秦宛如點點頭,這次沒有半點猶豫的接過畫卷,站了起來:“王爺在這裏等我消息,我去去就來!”
既然楚琉玥在外面等着自己,自己出去會會就是!
“早去早回!别呆太久了,跟他也沒什麽好說的!”楚琉宸極滿意的點頭笑道,然後又斜睨了秦宛如一眼,意有所指的道,“别跟他走太近,他可不是什麽好人,一看就知道黑心黑肺。”
秦宛如無奈的一禮,轉身往外行去。
小宣子依舊在前面帶路,把她送到了宮門口,秦宛如向着小宣子點了點頭,随後抱着一卷畫,轉身離開。
之前過來的時候,玉潔曾經記過路,這時候依着記憶走,才走過一個繞彎道,就看到前面的一棵樹下,背手着着的一個挺拔的身影,一身藏青色的長袍,兩個小太監就在他不遠的地方侍候站立着。
還真是,被猜到了!
秦宛如停下腳步,看向背着她的楚琉玥,一雙清澈的美眸竟是半點沒起波瀾,再沒有第一次看到楚琉玥時的激動,那時候她甚至控制不住的把水澆到了楚琉玥的身上,而今想來卻如同隔世。
楚琉玥轉過臉,看向秦宛如,目光上上下下多打量了她幾眼,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楚琉宸真的是高看她一眼?
爲什麽他得來的消息都是楚琉宸對這位秦二小姐不同于其他人的事情,宮門口的事情,還有今天的事情。
皇祖母要爲楚琉宸選一門好的親事,這在宮裏并不是一件隐秘的事情,隻是選這麽一門親事,倒是誰也想不到的,楚琉玥覺得以他的估計,今天來的這三位,怎麽看誰也達不到皇祖母給楚琉宸選妃的标準。
倒象是側妃或者是庶妃。
最近,皇祖母隔一段時間就請幾位小姐進宮,美其名曰給楚琉宸送藥,但到了楚琉宸那裏,最後留下的往往隻是一位,而且呆的時間不會長,就如同眼前的秦宛如一樣,才這麽點時間就被趕出來了。
照這麽一個時間看起來,楚琉宸對她似乎也沒特别的好感。
那宮門口的事情又怎麽解釋?難不成真的是楚琉宸自導自演的,故意鬧騰出這樣的事情來,他就不怕真把自己折進去?關于這種說法楚琉玥又覺得不可信,實在是楚琉宸自身難保,别說救人了,就算是自己走走路,也保不準什麽時候又病了。
如果這兩個都沒可能,那就是别人設計的,楚琉宸真的隻是因爲認識秦宛如才出手,目光落在秦宛如精緻的臉上,若有所思。
楚琉玥不是楚琉宸,早早的就有了教養的宮女,在他的王府也己有了些沒怎麽有名份的妾室,隻待正室進門之後,若有看得順眼的,就直接提一下位份。
因爲他長相出衆,又是未來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皇子,不敢走到哪裏都可以迎來嬌滴滴的含羞的目光,甚至于許多小姐爲了和他偶遇,故意的出現在他前行的路上,環肥燕瘦,什麽樣的女子沒看過,但還是第一次看到象秦宛如這麽平靜而淡漠的眼神。
那雙氤氲的水眸很美,幾乎可以照見自己,但既便這麽美,卻隻帶着淡淡的疏冷,是的,一股子冷意,既便兩個人并不遠,也似乎隔着千山萬水,或者說隔着千萬層的迷霧。
沒有讨好,沒有羞澀,那張粉嫩的小臉透着自然的暈紅,卻不是那種少女初見心悅的男子的那種羞紅,那雙美眸的眼神幾乎是古井不波的,這樣的女子,還這麽小,甚至第一次見面時,小的讓楚琉玥幾乎可以忽視她的性别。
那就隻是一個孩子而己!
可眼下,他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位美麗的小姐,柔弱之極,卻又疏冷之極,而且對他沒有半點枉想,一副拒人以千裏之外的樣子。
這種感覺很陌生,甚至讓他不由自主的想看清楚,是不是這女子欲擒故縱的手段,京中不乏手段高超的世家小姐,做出一副尊貴的樣子,但實際上卻隻是在釣着男子罷了,眼前的女子是不是?
應當不是的,她還太小,不懂吧!
楚琉玥暗中搖了搖頭,她看起來帶着幾分稚氣,縱然有一種天然的妩媚,也被壓制在那層疏冷後面,看她有禮的停下腳步,并沒有靠近的意思,側身一禮,“臣女參見玥王殿下!”
“從三弟那裏回來?”楚琉玥背着手走過來,問道。
“是!”秦宛如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和他的距離。
“三弟的身體如何了?能不能起身?”楚琉玥的臉在華美的錦袍中,帶着幾分冷淡,和他往日的表情相同。
“宸王殿下可以起身,正在畫畫,看到臣女過來,特意讓臣女把一卷畫帶給王爺,說是請王爺拿一卷最珍貴、最心愛的畫卷來換!”
秦宛如雙手把緞帶紮着的畫卷呈上,恭敬的道。
“什麽?”楚琉玥心裏咯噔了一下,直覺不好,楚琉宸怎麽知道自己守在這裏,難不成眼前的秦宛如真的是他的誘餌?
“這是宸王殿下讓臣女帶給玥王殿下的!”秦宛如把手中的畫又往前遞了遞。
楚琉玥這次聽的清楚,臉色很難看的接過畫,拉開裹着的緞帶,把畫打開,待得看清楚上面的畫,氣的眉眼俱豎,冷笑了起來:“原來看中的是她,可惜本王這裏沒有和這相配的畫卷,你告訴三弟,别試探本王了,本王和邵大小姐沒什麽關系,若他自己喜歡,上門提親就是!”
說完冷冷的把畫一扔,衣袍一甩,轉身大步離去。
畫被扔散在地上,秦宛如的目光看向畫像,從她的這個角度看不到人,隻看到半張女子秀麗清雅的臉,很眼熟!
目光在那個臉上轉了轉,秦宛如上前兩步蹲下身子,把那張畫攤平,待得看清楚上面的人後,眸色幽冷中泛起陰鸷。
邵顔茹,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