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叛軍作亂,邊關大急,有幾座城池甚至陷入叛軍的手中,到處都是流民,到處都是逃難的,還有一些軍隊的調動,灼灼的父親就是那個時候被調過來的,因爲戰情緊急,來之後就暫住進了我們府上……”
秦老夫人回憶道,目光落向空中某一處,眸色微苦!
那個時候人人自危,誰也不知道叛軍會不會攻下這座城,之前的幾座城最後都是攻破了的,城裏到處都是逃難過來的百姓及一些兵士的家眷。
秦宛如父親就是在那個時候被調到秦懷永這裏來的,因爲沒有住的地方,就暫住進了秦府,秦老夫人也是在那個時候見到那位優雅清麗的女子的。
那是秦宛如的母親,當時還懷着身孕,不是很明顯,因爲受了驚吓走到哪裏都緊緊的拉着尚小的秦宛如的手,當時秦宛如隻是叫灼灼,隻有小名沒有大名,說是還沒有請家中的長輩賜名。
因爲在邊關,久未與家人聯系,這孩子的名字也就拉下了,等他日回京之後便請長輩起名的。
秦老夫人就是在那個時候喜歡逗弄秦宛如,跟着這位年輕優雅的夫人叫灼灼的,雖然這位夫人沒說過她的出身,但看她優雅的舉止以及端莊的模樣,就知道出身不凡。
在秦府住了沒幾天之後,說是京中來人來接她們,秦宛如的生父讓這位夫人帶着女兒先走,說他随後便會回京,分手之日依依不舍,看得出他們夫妻感情是極好的。
沒料想,在她們出城的時候一波亂軍沖進過,母女兩個被沖散了,等秦宛如的父親瘋了一樣去找人,但找來找去隻找到秦宛如,那位優雅高貴的夫人卻是音信皆無。
叛軍攻城,城中慌亂不堪,一個弱女子帶着幾個丫環也不知道被沖到了哪裏,秦老夫人當時還安慰秦宛如的生父,說還有幾個丫環不會有事的,說不定現在己經回京了,這才安了她父親的心,但依然不放棄找尋。
沒過多久秦宛如的生父就出事了,一個奸細把東門打開,叛軍沖了進來,秦懷永和秦宛如的生父都沖出去禦敵,把秦宛如托付給了秦老夫人。
怕叛軍把這城也占了,秦老夫人和秦宛如都帶着一個包裹,偷偷的往城外而去,城外有秦府的一處别院,先去那裏躲一陣子,秦宛如就是在那個時候跟着秦老夫人走的。
而這一去,便是和她的生父永别,兩軍對決,城上有流箭飛來,秦宛如的生父替秦懷永擋了一箭之後,自己赴死,隻是在臨死之前把自己唯一的女兒托附給了秦懷永,而秦懷永也保證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好好養大的。
之後秦懷永擋住了叛軍,把叛軍重新打出了城外,并且把城守住了,爲此皇上封賞他爲甯遠大将軍,調到江洲成爲那裏最高的軍士長官,而之前早早逃出去的狄氏也帶着女兒也到了江洲。
之後秦府便有了兩個女兒,狄氏在得知秦宛如的父親是救秦懷永死的,也一再的保證會對秦宛如如親生女兒的,隻有秦玉如有的,秦宛如必然也會有,就算是秦玉如沒有的,她也會讓秦宛如有的。
那一些情真意切的話,讓太夫人的心放了下來,想着狄氏也是名門淑女,況且生的還是一個女兒,應當會善待秦宛如的,也就把秦宛如記在了狄氏的名下,成爲了狄氏生的另一個女兒。
秦府原籍并不在江洲,既然秦府的人說有兩個女兒,自然所有的人都以爲狄氏生了兩個女兒,其實這裏面的秦宛如并不是秦府的女兒。
當時秦宛如手中的包裹裏就有一個鳳華琉璃盞,狄氏是見過的,原本狄氏想保存在她手中,老夫人想了想還是替她收了起來,自己保管着,後來也想暗中根據這鳳華琉璃盞找到秦宛如的身世。
無奈找來找去找不到,鳳華琉璃盞固然很珍稀,但也并不是沒有,江洲一帶大的世家中,也有這種鳳華琉璃盞的,之後數年一直找不到,老夫人就把這鳳華琉盞送到了靜心庵,供到了佛前,從此一心一意的把秦宛如當成親孫女來養。
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見有人來尋秦宛如,必然是沒什麽親人了,當初那位夫人應當也死在了戰亂之中,既如此,又何必再讓這個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能快快活活的生活下來,也是一種幸福。
老夫人是這麽想的,因爲憐惜她父母雙亡,又是因爲秦懷永失了生父的,因此對秦宛如特别的好,更是把她當成掌上明珠來疼,隻是沒料到狄氏會這麽惡毒,不但沒拿秦宛如當成親生女兒來看,而且還暗中狠毒的下死手對付秦宛如。
想到這裏,秦老夫人的眼淚都落了下來,這一切是自己做錯了嗎?爲什麽事情會發生這樣的偏差,明明她隻是想讓灼灼快快樂樂的。
聽完老夫人的話,水若蘭的心頭也很沉重,似乎有什麽重重的壓在心頭,沒有因爲老夫人的一襲話松口氣,咬咬唇,壓下心頭的悲意,好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母親,您看玉如和姐姐做的,是爲了謀奪宛如的身份?”
老夫人拿帕子抹了抹眼淚,神色冷靜了下來:“我們府裏唯有宛如不是永兒親生的,而宛如的年歲又比玉如小,但現在玉如卻鬧出不是狄氏所生的傳言,以狄氏的心性怎麽可能把玉如打成這個樣子,而玉如也不是一個肯吃虧的性子,如果真的被狄氏打了,必然會鬧起來!”
心裏的話憋了這麽多年,說出來之後老夫人覺得自己的心沒那麽沉重了,也越發的覺得秦玉如今天的事情裏有事。
“若蘭,你說是不是灼灼的身世和興國公府有關,這事讓狄氏知道了,所以她之前才想法子要從我這裏得到鳳華琉璃盞?”
老夫人低聲問道。
前因後果這麽一串聯,既便老夫人以前從來沒想過,這時候也忍不住往這上面想,京中的關系狄氏比她清楚的多了,而觀當日秦宛如父母的樣子,怎麽看都象是京中的世家子弟出京曆練,至于爲什麽會多年和京中沒通信,甚至連生下女兒也沒取名字,這就不是秦老夫人能猜得透的了。
“母親,我讓人打聽一下興國公府的事情吧?”水若蘭想了想道。
“好,也隻能如此了!”老夫人點了點頭,想了想後又道,“這事你私下裏去做就行,别讓人知道了!永兒也暫時别說!”
“是,母親,我知道了!”水若蘭強笑了笑,聲音有些哽咽,頭緩緩的低了下來。
老夫人歎了一口氣,拍了拍水若蘭削瘦的肩膀,既便懷了孕,水若蘭似乎也沒長肉,反讓人覺得她越發的單薄起來。
“若蘭,記得有事一定要跟我說,就算我不一定幫得了你,至少有我在你身邊,盡量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一句話說的水若蘭強忍着的眼淚一顆顆的落了下來,伸手拉住老夫人,萬語千言似乎就在嘴邊,但是哽咽了幾下,還是沒說出口。
秦老夫人歎了一口氣,反手拉過她的手,輕輕的在上面拍了幾下安撫着她,然後皺起眉頭沉吟起來,狄氏這是真的找到了灼灼的親人了?如果是這樣,她絕對不會讓狄氏母女得逞的。
這麽多年狄氏就沒拿灼灼當親生女兒,現在居然想搶屬于灼灼的血緣至親,老夫人難掩心中的怒意……
後面的馬車也在緩緩行進,馬車裏秦玉如得意的轉了轉自己手中的血玉镯,擡眼看了看目光也落在她手上的秦宛如冷笑道:“是不是覺得特别的羨慕?”
“不羨慕!”秦宛如淡淡的道,“秦玉如,你今天搶了齊蓉枝的風頭,就不怕齊蓉枝再打你兩巴掌嗎?”
這話讓秦玉如想起屈辱的一幕,臉色立時變得鐵青了起來:“齊蓉枝還真的以爲入了興 國公夫人的眼嗎?不過是随意的收了的!”
“那你呢?不會也以爲真的入了興國公太夫人的眼吧?”秦宛如擡眸看了看她,水眸中帶着幾分輕嘲,這讓秦玉如有種被藐視的感覺,忍不住怒聲反駁道,“興國公太夫人當然會看得中我,也會喜歡我,我以後還會進興國公府去……”
“那和齊蓉枝有分别嗎?”秦宛如打斷了她的眼,長睫撲閃了兩下,殷紅的唇角一勾。
“當然不一樣,齊蓉枝就不是真的……”被秦宛如如此輕視,秦玉如氣的臉也漲紅了起來。
“難不成你是真的?”這話又被秦宛如不客氣的打斷了。
“我怎麽就不是真的了……”秦玉如快速的反口道。
“你就别說了,不會覺得自己還是興國公府的嫡孫女吧!你可真會想!”秦宛如這一次又打斷了她的話,擡頭看了看車窗外,自言自語的道,“這天還是大白天哪,怎麽就做夢了!”
幾次話被打斷,想說的話一直沒說出口,又被她如此嘲諷說她白日做夢,秦玉如氣的臉漲的通紅,手狠狠的往外一推,恨毒的道:“我怎麽就不能是真的了!秦宛如,到時候我讓你跪在地上讓我踩臉,看你還求不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