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子原本就是給曆代的興國公府世子住的,這麽多年一直空着,而今爲了給自己的大孫子請封,讓他住進這個院子勢在必行。
那這堵影牆上面的字必須清洗幹淨。
現任的世子住進院子,門口影牆上面的字卻是上一任的世子的,而兩個人還不是父子關系,這讓人極不舒服,而且還多出幾分晦氣的意思。
太夫人是極喜歡這個有出息的大孫子的,當然不願意讓自己的大孫子被人非議,而且老人向來更在意這種晦氣之說,當初沒看上卿華郡主,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爲卿華郡主生父早死,太夫人覺得她是不詳之人,不願意讓她進興國公府。
哪怕她背後是瑞安大長公主。
“皓少爺不讓塗,方才還把院子大鬧了一場,夫人也不知道要怎麽辦了!”婆子無奈的道。
“什麽,皓兒回來了,在哪裏?還不讓他來見我?”太夫人沒想到瑞安 大長公主會讓邵元皓回來,立時驚喜萬分的道,倒是沒在意邵元皓大鬧的事情,以往在興國公府的時候邵元皓沒少鬧事!
“皓少爺又走了!”婆子眼巴巴的道。
“什麽,居然走了?怎麽回事,皓兒回來了也不過來禀報!”太夫人大怒。
“這個也不是不來禀報,之前皓少爺一直在外面玩,沒進内院,今天來往的客人也多,夫人沒注意到,待得注意到,皓少爺己經在内院鬧了起來,之後還氣呼呼的把墨桶砸了,然後就回瑞安大長公主府去了!”
婆子心道不好,知道太夫人生氣了,立時解釋道。
“爲什麽不把人留下?”太夫人怒匆匆的道,臉色很難看,自小邵元皓就是在她身邊長大的,又是無父無母的孩子,太夫人特别的心疼他,如果不是瑞安大長公主勢大,又說邵元皓是她唯一的親人,太夫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的。
“皓少爺當時很生氣,誰也不敢上去攔他,他還說不許任何人把那堵影牆給塗了,否則他一定不會客氣的,而且還會帶着瑞安大長公主打到門上來的,他說過幾天會派人來拆這堵牆然後搬到大長公主府!”
婆子苦笑道,臉上的褶子印痕很深。
“這孩子,就說孩子氣的話!”太夫人歎了一口氣,被邵元皓孩子氣的話平息了怒意,那堵牆 又豈是能移動出興國公府的,如果真的拆了,也就不是原來的那堵牆了,更何況上面的字體也不可能留存下來。
太夫人這時候隻覺得是邵元皓不懂事,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既然這話說了出來,太夫人心裏又有些猶豫,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身子往後一靠,“那莫如别把那堵牆 塗了,這也是皓兒的唯一念想了!”
“太夫人,您這麽說,讓大公子怎麽辦?世子之位遲遲未下來,宮裏傳來的消息就是因爲覺得我們大公子名不正言不順,那是世子住的院子,難不成讓那處院子永遠的空着?”婆子陪着笑臉道。
這話擊中了太夫人心中最在意的一件事,興國公府的世子之位怎麽可能因爲自己的一點念想而一推再推的落不下來呢!
小孫子她固然心疼,大孫子更讓她喜歡。
向來爲人得體有禮的大孫子可是興國公府的驕傲,和大孫女一樣爲太夫人所喜歡。
這麽一比起來,小孫子的位置就不得不往後一些了,隻是如果邵元皓若是以後一直不回來,那可就算是瑞安大長公主的繼承人了,自己的兒子可是娶妻而不是入贅的,想到這一點,太夫人又是生氣,又是惱火,隻覺得瑞安大長公主太過份了。
明明皓兒姓邵,也的确是自己興國公府的血脈,卻因爲瑞安大長公主沒有其他的親人,生生的讓自己和皓兒骨肉兩離分。
不知道瑞安大長公主又在皓兒面前說了什麽,讓皓兒就算是到了興國公府,也沒有第一時間來看自己,倒是讓他惹了自己生氣,這麽一想越發的覺得讓邵元皓跟着瑞安大長公主不是一件好事。
可偏偏她沒辦法把皓兒要回來,皇後娘娘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卻己明了,說瑞安大長公主現在身邊就這麽一個親人,讓邵元皓養在瑞安大長公主身邊,至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況且皓兒自己還願意!
就這麽幾句話,讓太夫人啞口無言,也不能找誰說理去。
皇後娘娘這麽說了,應當也是太後娘娘發了言,瑞安大長公主向來和太後娘娘關系很好。
太夫人覺得很憋屈,越發的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的,卿華郡主自己是個不長命的,連帶着自己的兒子也跟着倒黴,現在更是連兩個孩子一個個都過的極苦。
在太夫人的心裏,己經把秦玉如當成自己的親孫女了。
“一會婉言收齊府的那丫環爲義女的時候,你替我送一對玉镯過去,就說是我的意思,至于玉如那邊也送一對,挑我倉庫裏的那一對血玉。”太夫人吩咐道。
齊蓉枝一對玉镯,秦玉如一對玉镯,聽起來很是公正,但這裏面的意思和禮物都是大有講究。
齊蓉枝成爲興國公夫人的義女,也就是太夫人的義孫女,在這麽一個日子上,太夫人送出一份禮是應當的。
但收爲義孫女的齊蓉枝得到的隻是一對普通的玉镯,作爲賓客的秦玉如卻能得到貴重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血玉镯子,這原本就代表了太夫人的意思,或者說代表了興國公府的意思。
“就說我和她有緣,很喜歡她!”太夫人稍稍閉上眼睛,沉吟了一下道,太夫人覺得暫時就隻能做到這一點上,相信興國公夫人會明白的,對于這個媳婦她是很滿意的,而且還是她的親侄女,當初原本是想訂給自己的大兒子的。
甚至爲了訂給自己的大兒子,早早的便接來自己的府上,想着陪養他們青梅竹馬的情份,沒料想自己的大兒子卻和卿華郡主遇上了,最後還爲了求娶卿華郡主,不顧自己的意思到宮裏求皇上賜婚。
每每想到這裏,太夫人就覺得滿心的不悅,也覺得對自己的侄女不起。
幸好自己還有聽話的二兒子,也幸好自己的侄女也還算聽自己的話,聽得皇上的旨意下來,在自己的屋子裏哭了幾天之後,便答應一應事等全聽自己的吩咐。
太夫人對她又是滿意又是愧疚,又舍不得她離去,隻能把她配給自己的二兒子,在太夫人看起來自己的二兒子是無論如何也比不得自己的大兒子的,不管是長相還是其他方面,都遠遠的比不上。
無奈世事弄人,這最後的興國公之位卻是落到了二兒子身上,這事想起來就讓太夫人傷心,但又覺得這事對興國公夫人無疑也算是一個補償。
總算是她最後也能得到興國公夫人的位置,這或者也是冥冥中天意如此,自己的侄女才是名正言順的興國公夫人,自己的大兒子終究是逆了自己的意思,逆了天意,才會遭如此惡報的!
想到這裏,太夫人雙手合手,低低的念起了經文。
“是,老奴一會就去!”婆子點了點頭道,見太夫人閉目念佛,對着一邊的幾個丫環使了個眼色。
幾個丫環俱伶俐的動作起來。
取出一本經書,又取出一串佛珠,還有一個不大的木魚,放置在太夫人的面前,之後幾個丫環恭敬的退了下去。
太夫人閉着眼睛把佛珠戴到自己的脖子上,熟練的拿起手邊的木魚,輕輕的敲了起來,嘴裏默念着一段經文,有幾處忘記了才稍稍睜開眼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經書,然後繼續再念了下去。
婆子也輕手輕腳的退了出來,對着侍立在門口的丫環低聲道:“太夫人在裏面念經,不許任何人打擾,如太夫人有吩咐,立時進去伺候,我去外面給夫人送镯子!”
“是,郁嬷嬷!”幾個丫環恭敬的曲膝道。
郁嬷嬷又看了看身後的太夫人,見太夫人一臉莊重的坐在榻上低低的念經,知道她一時半會不會停下來,才轉身離開。
秦宛如找了一路沒找到秦玉如,就返身回去,走半道上看到許多小姐、夫人都在往一個方向而去,聽聞是興國公夫人認親儀式開始了,就在那邊的花廳,也就随着衆人一起往前去。
一路過去,路上的人越來越多了,大家都知道了這個消息,都在往那個方向趕出去!
秦宛如就混在人群中,跟着衆人一起到了一個花廳處,一個很大的花廳,但不是之前的那處廳房。
遠遠的看到祖母和水若蘭都在上面,雖然不是主座,但離着主座也有些近,旁邊扇翅排開的都是座位,而在前面的位置後面,還有一些小了一号的椅子,這都是給跟着各府的夫人來的小姐們的座位。
很巧的是秦玉如居然也己經到了,就在老夫人的身後。
一個小丫環站在門口張望,看到秦宛如出現在門口,立時從人群中穿了過來,笑嘻嘻的對秦宛如道:“秦二小姐,您可來了,貴府的老夫人請您快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