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如聽到車窗敲擊的聲音,無奈的半掀起窗簾,對上的楚琉宸那張俊美陰冷的臉,挑起的眸子詭異的盯着她,這樣子一看就知道是誰惹了他了。
秦宛如不由的自歎倒黴,一襲張揚的大紅衣裳,隻在衣領邊繡着金黃色暗紋,那種異乎尋常的華美映的他的臉色雪也似的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但卻又讓人覺得容色精緻而絕美,秦宛如不得不贊歎,男人長成他這樣,也的确算得上是另類的傾國傾城。
這樣的容色,既便隻是一個普通人,也會深深的吸引女子。
“王爺,好巧!”秦宛如笑顔如花。
楚琉宸冷哼一聲,“不巧,本王就是來找你的!”
“王爺找我有何事?”秦宛如心頭一跳,大張着水眸訝然的問道。
“本王的那盆堂前燕呢?”楚琉宸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種突展的笑意使得那雙墨色的俊眸潋滟妖娆。
秦宛如本能的心一抽,回答的越發的小心翼翼起來:“王爺的那盆堂前燕還養在我的窗口,養的很好!”
“什麽算好?開花了?”楚琉宸問道。
秦宛如急忙搖了搖頭:“沒有!”
“既沒有,又何談好!”楚琉宸聲音溫柔,卻暗藏威儀。
秦宛如心裏暗暗叫苦,她清楚的知道這盆堂前燕的意思不小,可算是楚琉宸花了大價錢托自己養在手裏的,她不得不硬着頭皮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道,“可能才到京有些水土不服,待得明年可能會開花!”
“明年才開花,這花要來何用!”楚琉宸悠然的道,這話不象是問話,倒象是自言自語,偏偏秦宛如一時聽不懂,隻能眨了眨明媚的水眸,假裝自己沒聽到,這話若是讓她回答可真不好回答。
總不能說這花沒用把花扔了,但也不能強撐着說花有用,若有用爲什麽不開花。
“明兒,把花搬出來,随本王去見一個花匠!”楚琉宸也似乎的确沒要秦宛如回答的意思,自言自語的說完這話之後,揮了揮手。
“我今天才出門,明天再出門恐怕不太适合!”秦宛如心頭惴惴的道。
“莫如本王到你們甯遠将軍府,直接邀你同行?”楚琉宸斜睨了她一眼,笑容清淺,身子往後一靠,似乎有墊子之類的東西墊在他的身後,立時整個姿态越發的慵懶起來,端的是公子如玉,舉世無雙。
一雙俊美的眸子微微的挑起,略顯蒼白的顔色在大紅的錦緞中,有種妖娆的近乎奪目的明豔。
那種豔色出彩的讓秦宛如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心裏越發叫苦起來,這意思強勢的很,就是說自己明天如果找不到理由出門,他就強勢的闖進府來。
他這樣的身份,如果真的闖進自家府裏,邀自己同行的話,這可真是要出大事了。
幹巴巴的笑了兩下,秦宛如沒察覺自己的笑容其實看起來可憐巴巴的:“王爺有事,自當從命,又豈敢違約,明天我會找個理由出門的!”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記得把花帶上!”楚琉宸道,說完手中的簾子利落的落下,之後宸王府的馬車微動,緩緩向前行去,這路面便算是讓了出來。
看到楚琉宸的馬車離開,秦宛如才松了一口氣,讓玉潔吩咐馬車夫小心的把馬車駛出這個死角,緩步往前行去。
楚琉宸的馬車在前,繞了個彎便轉了方向往更大的一條官道行去,這是往宮裏去的官道,原本楚琉宸就是要往宮中去的。
當然許多人不明白這位宸王如果去見皇太後,直接從側門進到皇宮又是,又何需走那麽遠的圈子,繞到正門再進皇宮。
當然這個疑問誰也沒敢明着去問這位宸王,反正這位宸王很得太後娘娘和皇上的寵,他愛怎麽做,都随他心,所以看到他繞這麽大一個圈進的宮門,大家也都習以爲常,就當這位王爺的嗜好就是如此!
病成這個樣子,朝不保夕了,你還能要求他做的事情都合情合理嗎!既便是有一些異于常人的行爲,大家也都是認同的,這是大家對這位廢太子身體的認同,而不是對他身份的認同。
誰還會跟一個将死之人計較!
路上有人認識宸王府的馬車的,俱往兩邊退去。
知道這位宸王就是一個病殃子,是碰不得的,這位的身體就跟紙糊的似的,誰要是沖撞了這位,若是有事任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馬車在宮門處并沒有停下,依舊往裏行,兩邊的宮人自然的讓開道,路上遇到的宮人。臣子無一不恭敬的行禮。
以這位宸王的身子,可經不起從宮門處到内宮那段長長的距離。
馬車裏楚琉宸閉目養神,很是安生,隻是整個人沒有一絲血色,如果不是他的胸膛微微起伏,還真的以爲這位就是一尊玉做的雕塑,俊美無雙,但又沒有一絲生氣。
“站住,什麽人,見了我們王爺居然敢不行禮!”小宣子的聲音尖銳的響起,馬車裏的楚琉宸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兩下,卻連眼睛也沒睜開,繼續閉目養神。
“下官見過王爺!”有一個聲音從車外傳來,應當是方才看到楚琉宸的馬車經過沒有行禮的,“方才下官正在想皇上說的事,稍稍走了走神,沒來得及向宸王殿下行禮!”
“興國公可真是朝廷棟梁,一邊走路還一邊在想國家大事,朝廷上有興國公這般的大人,可真是福氣。”小宣子陰陽怪氣的聲音,一聽就知道充滿了挑釁。
這話其他的太監還真不敢說,必竟興國公可是朝中重臣,也不是一個小太監可以指責的,但偏偏這是宸王府的太監,而且還是楚琉宸的貼身太監,這種事隻要貼上楚琉宸的标記,不合理也就合理了。
那位是要死的命,惹了他,不定會做出什麽事來,誰也不敢跟他硬碰硬,這也是方才楚琉昕一看來人是楚琉宸的時候,直接敗走的原因。
将死之人,什麽事幹不出來,更何況這位還得寵。
“下官失禮了!”興國公态度很好,團團的臉上依舊笑容滿面,既便被一個太監呵斥了,依然笑道。
“興國公沒失禮,是奴才失禮了,不過我們爺今天身子不好,心情也不太好。”小宣子忽然收拾起臉上的陰冷和刻薄,哈哈 笑了起來,并且還壓低了聲音,一臉兩個人關系極佳,很是心腹的模樣告戒道。
“是,是,多謝小宣子公公!”興國公連連點頭,聲音也不自覺的放低了下來,目光掃過半掩着的窗口,窗口半落着,隻看到裏面的人露出的半張如玉般的俊臉,沒看到楚琉宸的眼睛,不知道他是睜着的還是閉着的。
“那奴才就和我們爺進去了,太後娘娘又宣召我們爺,我們爺一早起來心悶的很,想到外面散散心,就兜了一圈!”小宣子滿臉堆笑,仿佛方才呵斥興國公的不是他似的,這樣子要多純良有多純良。
如果秦宛如看到這一幕,必然會感歎,真的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小宣子這變臉的功夫,可真是學的不賴,雖然不說是十成十吧,至少五、六分火候是有的,就這純良的小表情,看起來還真的象是一個善良的小太監。
宸王身邊的太監小宣子是個好人?
聽到這話的許多宮裏人都會覺得是個笑話,眼下的興國公也是這麽想的,拿眼睛掃了掃小宣子之後,興國公沖着小宣子拱了拱手,身子往邊上退開,把路讓出來。
他的态度放的極低,對個太監居然也好言好語,甚至沒有半點違逆的意思,這也是興國公名聲極佳的一個重要原因。
但看他胖乎乎,笑團團的臉就讓人産生好感。
“興國公,奴才告辭了!”小宣子笑道,馬車開始啓動,但沒走幾步,忽然又被他叫停了下來,從馬車前探出腦袋,看了看興國公,忽然神秘的向他招了招手。
興國公茫然的看了看左右,沒發現其他人,拎起袍子緊走幾步,走到馬車面前。
“國公爺,跟您打聽件事!”小宣子笑眯眯的道,語氣越發的客氣了,連聲音也甜了好幾個度,跟最初的呵斥完全不同。
“何事?”興國公的态度依舊是笑眯眯的,這脾氣還真的是沒誰了,滿朝上下若說興國公的脾氣放在第二好的,就沒人可以說是第一好的了!
“太醫院是不是又新來了太醫。”小宣子聲音越發的低了,但這個低也是有度的,興國公肯定别人聽不到,但馬車裏的那位宸王殿下必然是聽得到的,所以既便是回答一個小太監的話,他也斟酌了一下。
“皇上特意從江南找來的神醫,聽說醫術很好,出神入化!”
“那就如何?難不成還能治好本王的病嗎?”小宣子沒回答,車窗裏傳出一個溫和卻讓人聽了心頭莫名一抽的聲音,是楚琉宸的聲音。
小宣子不說話了,幹巴巴的沖着興國公抱歉的笑了笑。
“殿下,您的身體自然會好的,吉人天相,眼下不過是過渡期罷了!”興國公臉上的笑容立時收斂起,恭敬萬分的沖着馬車行了一禮道。